柴廣武聞言不由一愣,因為塔頂明明是兩個人,而且柴廣武本以為靖江王是帶人來增援他的,沒想到卻制止了他。
柴廣武不解地問道:“殿下,您為何阻攔在下?難道您不知道那人是何等罪大惡極之輩嗎?”
靖江王朱竹則是看著甯中則的倩影,心中一陣悸動。
甯中則身穿一襲素白長裙,如同月下仙子,清麗脫俗。
靖江王朱竹輕輕地說道:“柴將軍,你可知道她是誰嗎?”
柴廣武疑惑地看了看甯中則,搖了搖頭:“在下不知。”
靖江王朱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緩緩地說道:“那人是本王心愛之人。”
此言一出柴廣武差點當場石化。
他張大了嘴巴,驚訝得說不出話來。心中萬分震驚,靖江王尚未婚配,也就是塔頂的那男子還要罪加一等了,居然敢將王妃擄走。
他不禁為姜牧感到惋惜,這可是又觸犯了一道天條啊!
可這,眼下又怎麼制服這男子?柴廣武也十分犯難和無奈。
“殿下,您可曾見過那人的神通?他竟然能夠以一人之力抵擋千軍萬馬,還能夠驅使飛劍斬殺敵人。在下從未見過如此厲害的高手!”
靖江王聞言神色有些複雜,但沒有如何錯愕了,只是再問了遍柴廣武所言是否屬實,柴廣武有些無奈地點頭。
聞言,靖江王朱竹神色舒展,似乎解開了什麼心結。
但言語間卻威嚴道,“把火炮給本王調轉向城池外!哪有向著城中開炮的道理,萬一傷到了百姓,該當何罪?”
靖江王再度看著塔頂的那個倩影,有些怔怔出神。
……
午間時分,在城內一處街道,身穿常服地靖江王正在街上散步。他想要體驗一下平民百姓的生活,也想要尋找一些樂趣。
可平民的日常,高貴如他,又怎會有所謂樂趣?
直到靖江王見到了一名女子。只是一眼,朱竹便驚為天人。
女子於他而言不是樂趣,而是珍寶。
女子一襲白衣,如雪如玉,膚若凝脂,眉如遠山,眼如秋水。正一臉驚奇地看著一個老人做著糖畫。
老人手持銅勺,在鐵板上靈巧地揮灑著糖漿,一隻只栩栩如生的動物形象便出現在眼前。
甯中則看得入了神,她從未見過這樣的技藝,覺得十分有趣。
她不由自主地走近了老人,問道:“老人家,您這是怎麼做的?”
老人笑眯眯地看了看甯中則,心想這位姑娘真是美若天仙,不知是哪家的閨女。他便說道:“這是我家祖傳的糖畫術,只要有糖漿和鐵板就能做出各種形狀。你想要什麼樣的糖畫?”
甯中則想了想,說道:“我想要一隻小鳥。”
老人點點頭,說道:“好吧,那就給你畫一隻小鳥吧。”
說著,他便開始在鐵板上畫起了小鳥的輪廓。甯中則屏住呼吸,看著老人的手法。她見老人先畫出了小鳥的頭部和身體,然後又畫出了翅膀和尾巴。最後,在小鳥的眼睛上點了一點黑色的糖漿,就完成了一隻活靈活現的小鳥。
甯中則忍不住讚歎道:“大爺您真是太厲害了!這隻小鳥好像隨時都能飛起來似的!”
老人笑道:“閨女,這隻小鳥就送給你吧。”
說著,他便用竹籤將小鳥從鐵板上輕輕地揭下來,遞給了甯中則。
只是驚鴻一瞥,朱竹便挪不開腳步了,一直注視著甯中則。他從未見過如此清麗動人的女子,心中完全提不起一絲邪念,唯有十足的傾慕。
甯中則纖纖玉指輕撫嘴唇,有些驚訝地看著老人,陽光透過她的秀髮灑落在她蒼白的臉龐上,如同一抹柔和的光暈。
長髮如瀑布般垂落,輕輕地拂過她的纖腰,飄逸而優雅。細碎的陽光穿過樹葉的縫隙,灑在甯中則的髮絲上,如同一抹金色的光暈,為她增添了一份神秘而迷人的氣質。
她眼眸中流轉著明澈的波光,彷彿是清泉中的一片碧綠。
接過小鳥,甯中則感激道:“老人家,這怎麼行?”而後便取出銀兩準備付錢。
老人擺擺手,說道:“不用客氣。”
甯中則的脖頸修長,肌膚潔白如雪,宛若玉石般的光滑細膩。一雙纖纖玉手,如白蓮盛放,柔嫩而動人,手指修長纖細,細膩如玉。
輕輕抬起手,甯中則接過老人手中的糖畫,動作溫柔而嫻雅
女子的笑容像春風拂過靖江王朱竹的心田,使他不禁心馳神往。
眼前女子眉彎如月,眼如秋水,纖長的睫毛輕輕顫動。嘴角微微上揚,散發著一種別樣的溫暖與明快,彷彿可以治癒人心中的疲憊與煩憂。
他從未見過如此清麗動人的女子,她的美無需華麗的裝飾,自有一種天然的靈氣流轉。
她的清澈眼眸中透露出一份純真和善良,讓朱竹一絲一毫的邪念都提不起來。
他不知道女子是誰,也不知道她來自何方。
靖江王只知道他已經被她深深地吸引了,想要靠近她,瞭解她,保護她。
朱竹甚至有些後悔自己沒有早些來到華州城,這樣也許就能早些遇到女子,與她相識相知。
靖江王朱竹正準備上前與女子說上一番話,只見一英俊男子有捷足先登的意思,從一旁的攤位也走向了甯中則。
而此時,見甯中則身側無人陪伴,老人便有些遲疑問道:“閨女你是一個人來城中嗎?”
“不是,我和我師兄一道來的。”甯中則笑道,側身看向了走到她身旁的姜牧。
老人聞言送了口氣,若是這麼漂亮的閨女獨自進城,又不加以掩飾容貌,只怕今夜便會遭遇,淪為權貴的玩物。
姜牧手中正拿著一個帶著白色簪花的簪子,打算為甯中則將長髮盤起來。
朱竹起初見一個英俊的男子走向了甯中則,與甯中則並肩而立,一起看著老人做糖畫。
兩人有說有笑。
這讓靖江王心中一緊,以為二人是夫妻。
女子眼神中對男子的傾慕與愛意,他怎會看不出來?
但聽到女子喚男子師兄,於是朱竹便又重燃起了希望。
他正要抬步繼續向甯中則走去,不料男子幫女子盤起長髮後,竟然率先轉身,看向了自己。
朱竹有些尷尬的眨了眨眼,而女子亦隨之看向了她……
王爺作為一方藩王,本該是氣度不凡。
此時在二人面前,被兩人這麼一瞅,不知為何竟然有些自慚形愧起來。
朱竹有些尷尬地開口,輕輕咳嗽一聲,試圖掩飾內心的緊張。
他下意識地說出自己的名字:“在下朱竹。”
靖江王朱竹的目光還不自覺地遊離著,試圖掩飾自己的尷尬。
朱竹的話音剛落,便見兩人對視了一眼。
他心中一驚,難道他們已經看出了自己的身份?
自己剛剛實在是有些自亂陣腳了。
他連忙笑道:“兩位不必拘束,我只是想多結識些江湖朋友,不會有什麼不良企圖的。”
男子似乎覺得他說得誠懇,便點了點頭,說道:“公子多慮了。”
“不過,我們也沒有什麼值得你豔羨的江湖經歷,只是平平淡淡地修煉罷了。”
見到這樣的局面,朱竹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心想或許可以藉此機會結交兩人,為自己日後的江湖生涯打下一份根基。
最主要還是……結識眼前的佳人。
但他內心又有些後悔,怕兩人認出他是那位有權有勢的王爺,這對他來說可不是一個好兆頭。
幸好,他的真實身份並未引起兩人的懷疑。
然而,就在朱竹鬆了一口氣之際,女子師兄掃視他一眼,朱竹竟然感到一絲後背發涼,彷彿有一雙無形的眼睛正深入他的內心。
他試圖掩飾自己的緊張,但那種奇妙的感覺卻在他心頭縈繞不去。
姜牧微笑著聽了朱竹的自我介紹,然後回答道:“在下嶽不群,這是我師妹。”
甯中則見朱竹看起來挺是憨厚,像個好人。
見姜牧也沒願意與他說話,於是甯中則便向朱竹微微施了個萬福,輕聲說道:“小女子甯中則。”
見兩人都十分客氣,朱竹便興致勃勃地問道:“敢問兩位是何方人士?”
姜牧淡淡一笑,答道:“我們都是本地人士。”
朱竹頓了一下,然後說道:“在下是豫章郡人士,祖上小有積蓄……”
他故意沒有透露自己的真實身份,心中有著一絲忐忑,擔心真相曝露讓兩人心生間隙。
但他也明白,江湖中的人們注重的是實力和人品,只要自己表現得足夠真誠和能幹,或許並不會受到太多的質疑和猜疑。
朱竹注意到路邊有一座精緻的茶樓,鮮花點綴,窗戶透出淡淡的燈光,如一朵盛開的蓮花。
他抓住這個機會,決定邀請姜牧和甯中則一起進去坐下,藉機與他們深入交流一番。
朱竹指了指茶樓,欣然道:“真是一家雅緻的茶樓,我常常在江湖中闖蕩,對這種地方總是忍不住心生嚮往。何不一同進去,好好聊聊天,品嚐江湖百味呢?”
姜牧想著沒什麼事,那幾個將死的日月教再怎麼跑也飛不出他的掌心,於是便點頭答應下來。
作為一方王爺,雖然是常服出行,卻對不明身份的百姓客氣恭敬,實在是極為極為難得。
姜牧不經有幾分興趣與之聊一會,說不定日後還有用得上他的地方。
自己雖未天魔,但實力尚淺,天地大道還不能直面對抗,與傳說中的化外天魔一手捏爆一個世界可差的不止是十萬八千里。
姜牧再想到自己日後還要在此方世界立教稱祖……此時聽到朱竹的邀請,姜牧不由點頭答應下來。
考量調教一下這王爺的心性,還是有必要的。
不然到時候立個傀儡,實在是無趣。
茶樓雖然不大,但卻很乾淨整潔,門前掛著一塊木牌,上面寫著“清風茶樓”四個字。
迎面而來的是陣陣清香,彷彿一股悠遠的歲月流轉在空氣中。茶樓的裝飾典雅,木製的桌椅散發著淡淡的油脂香。茶樓裡擺著幾張方桌和椅子,牆上掛著一些山水畫和對聯。
茶樓裡也並不擁擠,只有幾桌客人在低聲談笑。三人走進茶樓,找了一張靠窗的桌子坐下。
茶香瀰漫,服侍他們的女侍者溫柔地笑著上來,拿出一本茶葉清單,恭敬地詢問道:“幾位客官請問要品嚐哪一款茶葉?我們這裡有上等的龍井、碧螺春、和稀泥等名茶。”
姜牧微笑著抬起頭,輕聲回答:“請給我們來一壺最上乘的碧螺春吧。”
茶水悄然沏好,帶著清香嫋嫋,女侍者小心翼翼地將茶壺放在桌上,三人的視線都被那一泓碧綠所吸引。
茶葉舒展開來,猶如一片片嫩綠的葉子在清水中舞動,釋放出誘人的香氣。
朱竹輕輕拿起茶杯,端詳著透明的琥珀色液體,微微抬起杯子,邀請姜牧和甯中則一同品嚐。
談笑間三人對坐而談,聊了一時半會,姜牧便對這名為朱竹的王爺心中生出點好感,確實有些意思這年輕王爺,真是毫無架子,言語間便可看出此人心性不錯。
今日請我喝茶,日後我便讓你當個皇帝玩玩?
席間,朱竹看著姜牧和甯中則兩人,好奇地問道:“不知道兩位是來華州城做什麼事情的?”
姜牧微微一笑,胡扯道:“其實我們是來尋人的。我有一個弟子,他叫做令狐沖。他半年前出去歷練,一直沒有回來。我和師妹一直很擔心他,所以想到處找找他的下落。”
“令狐沖?”朱竹眉頭一皺,似乎覺得這個名字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聽過。
見姜牧年紀輕輕便有徒弟,朱竹也是愣了愣,但沒有多想。
他想了想,說道:“既然是尋人,那我可以幫你們一把。我在這華州城裡有些門路,想找誰都很快。”
姜牧笑著搖頭,謝絕道:“多謝朱兄的好意,但我們不想麻煩你。我們只是隨緣找找。”
朱竹見姜牧不允,也不好再勸,只能點點頭,說道:“那就罷了。不過如果你們日後有什麼困難,可以隨時找我。朱某雖然不是什麼大人物,但在這裡還是有些薄面的。”
姜牧轉過話題,向朱竹詢問起他自己的身份和來此的目的。
“那朱兄呢?你是做什麼的?”
朱竹笑著說道:“我呀,其實也沒什麼了不起的。我兄長是邊關上的一名將軍。他這次隨軍平定亂,回來路過此地,就讓我來接他。我聽說兄長要來,就趕緊過來了。順便在這裡遊玩幾天。”
“原來如此。”姜牧說道,“朱兄真是有福氣啊。能有一個如此英勇的兄長。”
“哪裡哪裡。”朱竹謙虛地說道,“其實我和兄長相比,就是一個廢物。他從小就聰明勇敢,武藝高強,而我卻只會讀書寫字,沒有半點武功。如果不是兄長照顧我,我早就被人欺負死了。”
“怎麼會呢?”甯中則說道,“朱兄你雖然沒有武功,但卻有文才和見識。你剛才和我們談論詩詞歌賦時,就讓我大開眼界。你對各地風土人情也很熟悉,你說你去過很多地方,見過很多奇聞異事。你這樣的才華,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朱竹聽了甯中則的誇讚,不禁臉上一紅,心中砰砰直跳。仙女居然誇我了,朱竹不由心花怒放。
他趕忙客氣道:“姑娘過獎了。我只是好奇心重,喜歡到處走走看看,也沒什麼真本事。你們才是了不起的,能夠修煉武功,自由自在,無拘無束,那才是我夢寐以求的。”
三人就這樣又聊了一會兒。不知不覺間,天色已到傍晚時分。
這時,一個身穿便衣的男子走進茶樓,四處張望了一下,看到朱竹後,便快步走了過來,在他耳邊悄聲說了幾句話。
朱竹聽了之後,臉上露出一絲尷尬的神色,對姜牧和甯中則說道:“對不起,兩位。我有點急事要辦,恐怕要先告辭了。”
“什麼事?”甯中則問道,“需要我們幫忙嗎?”
“不用不用。”朱竹連忙擺擺手,說道,“只是一個小事,我不好推辭。你們就在這裡慢慢喝茶吧。”
“原來如此。”姜牧點點頭,說道,“江山不改,日水長流,你我來日再會。”
“好,來日再會。”朱竹點了點頭說道,“你們也要多保重。如果日後去京城或者豫章郡,一定要去我府上做客,朱某一定會好好招待的。”
說完,朱竹便和那個便衣男子一起離開了茶樓,離開前還不忘給前臺掌櫃丟下了一錠銀子。
姜牧和甯中則目送他離去,姜牧微微一笑。
“這個朱兄真是個難得的好人。”姜牧說道,“他對我們這麼熱情,我們以後一定要回訪他。”
“嗯。”甯中則點了點頭,但她的心裡卻有些不安。
她在桌底下一直與姜牧十指相扣的手已經全然溼透了。
透過朱竹的談吐和氣質,以及姓名,甯中則早已猜出了他的真實身份。
難免有些緊張。
靖江王,朱竹;而他那哥哥,可不是什麼普通的將軍,而是貨真價實有兵權的王爺——寧昌王朱雄。
姜牧卻起身,淡定的撫了撫甯中則的頭,若有所思。
這憨厚王爺放在前世,如果碰上虛有其表的女孩,可能就成了所謂舔狗吧。
而此時的靖江王朱竹,走出老遠,方覺剛剛恍若黃粱一夢。
朱竹心中高興的同時還有些淡淡的憂傷,有些空蕩蕩的。
姜牧的舉手投足間,朱竹便知道自己沒有一點可能了,最後一絲念頭也被掐滅。
在那年紀輕輕便成他人師尊的男子面前,不知為何,他只覺得自慚形愧。
說不定生在江湖,自己便能近水樓臺先得月了呢?自己這王爺,當真沒有行走江湖,做那逍遙客好啊!
多年以後,一生從未娶妻,道號寧安的武當掌門朱竹,路過華州城,再度步入了清風茶樓。
憶往昔黃粱一夢,羽化成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