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竟然真是她,洛大將軍的女兒,幸好主子當時答應了教她武功。”蕭君翊喃喃自語道。
只可惜,那個陸謹辰真不是個人,竟然那樣對待兩次救他命的女子。
長天自然不知道主子所想的,主子不說,他便不問。
“可惜我們一直在邊關對敵,要是早兩年回上京,丫丫也不會以沖喜的方式嫁入安信侯府。”
長天遺憾地說著,內心懊惱不已。
蕭君翊睨了他一眼,“兩年前我們能回嗎?”
長天一拍腦袋,“主子說得對,屬下忘記了,兩年前我們還不能回上京城,那個狗皇帝還沒有死,主子,其實狗皇帝死了,主子您應該爭一爭那個位置。”
“沒興趣。”反正大仇得報了,那個狗皇帝,他的好大哥死了。
他不爭,反而便宜了那個毫無存在感的大皇兄。
大皇兄即新帝,也叫泰德帝,年已四十有五,比狗皇帝至德帝大三歲,最大的兒子已經二十五歲了,也就是現如今新帝的大皇子已經二十五歲了,他的母親是得新帝盛寵的麗貴妃。
連續兩任皇帝都以德來命名年號,這是有多心虛啊!
蕭君翊從邊關一回來,新帝就封他為禁軍大統領,掌管皇城三十萬禁軍,手握大權,這個代價就是上交了北部邊境二十萬邊軍的兵符。
蕭君翊回過神來,他又想起當年父皇的那個萬壽宴,他一直抗拒父皇母妃對他的嚴厲,卻不知道現在回想起來有多麼讓人留戀。
萬壽宴後不過短短兩個月時間,父皇駕崩,他經歷了人生鉅變,親眼目睹了母妃慘死,然後在暗龍衛的保護下從皇宮暗道出城,逃往北境,蟄伏近十年,直到他安插的人終於在皇宮毒死了至德皇帝,擁立泰德帝上位。
……
洛清瑤這幾天睡得極不安穩,她這兩年在安信侯府只顧著照顧陸謹辰,為了不讓陸謹辰死了,為了不被陪葬,她能想的辦法都想了。
現在陸謹辰康復了,她反而空落落的,不知道做什麼。
這一晚,她睡得極不安穩。
她夢到了前世,那些久遠到她幾乎忘記的事。
其實忘不了。
除非她失憶。
否則,童年時期的陰影至死都如影隨形,無法擺脫。
如藤蔓一樣纏著她,每次醒來都是冷汗淋漓。
從骨子裡深深的恐懼。
是她小的時候。
“來,瑤瑤,爸爸抱抱,抱抱我家的乖寶貝。”
“瑤瑤,爸爸今天推掉所有的應酬,帶你們娘倆去遊樂園玩,好不好?”
一家三口的笑聲也曾是那樣的動聽。
父親也曾經是個慈父,可惜在她剛上小學的時候,父親的生意破產了,賣了城裡的房子還債,一家人搬到了郊外的祖屋。
祖屋靠著一條大河,有幾畝地可以種菜,種點糧食。
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她爸天天酗酒,借酒消愁,只要一喝醉就打她們娘倆,往死裡打。
一開始只是打她媽媽,幼小的她哭著去抱住媽媽的腿,她爸爸便連她也一起打,那幾年她們母女兩個身上的傷就沒有斷過,舊傷未好,新傷又起。
這樣地獄式的生活持續了整整六年,直到她上初一,父親失足落水淹死,母親一人打幾份工供她學散打,學拳術。
她憋足了勁,沒日沒夜地練,只為了母女二人日後不再受人欺負。
母親前些年經常被父親打得傷痕累累,有幾次她都看到母親吐血了,這些年為了供她學武讀書,一人打幾份工。
她躲在被子裡偷偷裡哭。
想快些長大,長大了就能為母親分擔了。
可沒等她長大,母親已經油盡燈枯了。
讀高三那年,母親病逝了。
母親去世時,她一滴眼淚都沒有,人都麻木了。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孝而親不待,母親曾是她情感的所有寄託。
再後來,她也開始在省內武術大賽上嶄露頭角。
她得了一個又一個的獎牌,每得一個就去告訴母親一聲。
過往父親帶給她們的一切也隨風而逝,慢慢淡忘。
然而,在母親去世後,總有一些雷雨交加的夜晚,或是心情失落的時候,那些夢魘便會透過縫隙,鑽進她的夢裡。
“哭,哭,哭,再哭就殺了你們,別人娶妻都旺夫,老子娶了你,輸得連住的地方都快沒了。”
“明明就是你心氣太高,得壟望蜀,總想以小博大的,貸那麼款。
我們一家三口,腳踏實地做點小生意,日子也很好過,就算現在,我們還有房子,有幾畝地,總歸是餓不死的。”
“還嘴犟,看我不揍死你……”
“我揍死你,揍死你……”
“爸,求求你,別打了……”
“瑤兒,你快跑,跑到學校去,別回家。”
“別打了。”洛清瑤喃喃地說著,睜開眼,臉上都是淚水。
“主子,主子,你又夢魘了?”月箏,月琴緊張地扶起洛清瑤,月畫連忙打水過來,擰了溼巾幫她擦汗擦淚。
洛清瑤閉了閉眼,輕輕說道:“我沒事。”
這時候月棋走了進來,身後跟著侯夫人身邊的柳嬤嬤。
柳嬤嬤一進門急匆匆開口:“大少夫人,今兒侯府來了貴客,夫人讓大少夫人去作陪。”
“來的都是哪些人?”洛清瑤淡淡地問。
柳嬤嬤驚訝地看了看洛清瑤,平日裡,只要夫人說要見,洛清瑤都答應得很爽快,今日好像有些不同。
真是善妒,果然是鄉野地方長大的,世子爺身邊怎麼可能只有她一個孤女。
“大夫人孃家威遠侯府千金,還有寧安公主。”劉嬤嬤有些不耐煩地說,她可是聽到夫人的籌謀,這位所謂的世子夫人怕是沒幾天活命了,恐怕最後還會落得一個慘死的下場。
哼,一個孤女,還想成為金尊玉貴的世子爺夫人,他家世子爺,那是神仙一樣的人,公主都是娶得的。
“府中不是有幾位小姐嗎?我今天身子不適,不想去。”洛清瑤也不想再裝了,開口便拒絕了。
“那些庶女自然也會去的,她們已經去了。”柳嬤嬤雖不耐煩,但還是耐著性子答道。
得哄著她去,今日她和李嬤嬤可是給這位世子夫人準備了大禮,怎麼能不去呢。
“府中二房,三房,四房都有嫡女,讓她們去接待吧。”洛清瑤還是想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