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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3章 此情此景,恰如彼時彼刻(8k)

內城區,宮殿群落,被隔絕於主世界之外的另一個次級緯度中。

無邊無際的夜色之下,滿身血汙的希爾緹娜輕合雙眼。

明明早已經遍體鱗傷,就連氣息也變得微弱至極……可是,在那股極為微弱的氣機之下,卻又有某種相當凝實的事物正在緩緩地積蓄、醞釀。

如同看似荒蕪卻即將噴薄的火山,沉重鮮紅卻又無比耀眼。

當那火山口中正不斷壓抑、積蓄的事物徹底噴薄而出之時,便是希爾緹娜真正晉升天使的時刻。

並非是藉由聖劍、藉由皇權的加成等等外力而勉強完成的晉升……而是,真正走出一條獨屬於自己道路的天使。

看著下方的希爾緹娜,塔克唸誦的禱詞速度也驟然加快了幾分。

三分鐘。

這是希爾緹娜為自己所定下的,晉升天使的最後死線。

而此時此刻,這短短三分鐘的倒計時,卻彷彿成為了正在塔克耳畔敲響的亡者喪鐘。

雖然三分鐘之後,那柄「夜空之劍」真名解放的力量也將會徹底消散……被封印和囚禁於永夜之中的守墓者天使們也將被一同解封,即便希爾緹娜突破了天使,塔克這一方在數量上也佔據了絕對上風。

但不知為何,塔克心裡卻有種莫名的預感。

三分鐘之後,哪怕守墓者的天使們破封而出,自己也一定會死,絕無例外。

雖然是從理性和邏輯上來講毫無緣由的預感,但作為傳奇強者,塔克卻無條件地相信著自己的直覺。

於是,順著這份莫名的警兆,他驟然念動了神降禱詞的最後一個音節。

轟——

剎那之間,一道遠比先前的守墓者天使還要更為磅礴的氣勢撕破了維度的間隙,在無邊無際的夜幕之中降臨。

……

一處亞空間中,鐵十字教派的牧首緩緩抬起了頭。

在他的身旁——是堆積如山的瘦肉臊子、肥肉臊子、軟骨臊子……還有一大群忙忙碌碌,正忙著切臊子的廚師們。

這一次黃昏之主的神降儀式,無論是規模、位格、還是神降儀式準備流程的複雜程度,都是前所未有的級別……甚至還要遠遠超過了上一個紀元中,黃昏之主那一次在深藍港之中所發動的神降。

為了準備這一次神降儀式,這些天來,鐵十字教派的牧首和一眾教徒們都聚集在了守墓者所提供的亞空間之中,監督著一大群從西大陸各地所召集的廚子們切著各式各樣的臊子……

只為了完成自家所信仰的黃昏之主,那無比複雜卻又略顯奇葩的神降儀式要求。

這些天的瘦肉臊子、肥肉臊子、金軟骨臊子切下來……無論是那些負責切臊子的屠戶與廚師,還是負責督工以及打下手的邪教徒們,皆已經心力交瘁,卻依舊不敢有半分馬虎。

生怕因為自己的一點疏忽大意,神降儀式的那些臊子素材沒有達到標準,導致了神降儀式的失敗。

而此時此刻,這漫長的辛勞與等待……終於迎來了回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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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鐵十字牧首看著不遠處,那枚綻放出了奪目光輝的青銅邪神鵰塑,止不住地熱淚盈眶。

多少年了……

多少年了啊!

這些年來,自從黃昏之主不再回應他們這些信徒的禱告之後,鐵十字教團便只能像下水道里的老鼠一般東躲西藏,在帝國與其他邪教團的壓迫下苟且偷生。

不知道有多少曾經虔誠的信徒,因為主長期以來的不回應而信仰產生了動搖,最終離開了教派……只餘下了他這個一直堅守下來的孤家寡人還有小貓兩三隻。

但是,這一切的一切,在今日之後,都將不復存在。

自己這些年來不離不棄的堅守,終於等到了回報。

主不但再次回應了自己的禱告,更是主動選擇了神降……要在西大陸上,再次顯露出第六紀時曾讓世界為之震顫的威儀。

等到主在西大陸完成神降之後,必將以雷霆之勢橫掃整座帝都,向整個西大陸宣告鐵十字教派的王者歸來。

屆時帝國新任女皇希爾緹娜與其他皇室核心成員戰死,謀劃已久的塔克便能夠以雷霆之勢接管整個國家……

到時候,鐵十字教派便將徹底脫離此前在帝國境內一直被壓迫、追殺、鎮壓的尷尬處境,再次生根發芽。

甚至,等到塔克與他的心腹上位,接管帝國之後,還有可能將鐵十字教派扶持為國教。

屆時,鐵十字教團便能夠堂堂地登上西大陸的歷史舞臺,不再是在陰影裡藏頭露尾,苟且偷生的老鼠,而是真正君臨世界的極點之一。

在鐵十字牧首如此狂熱的妄想與注視之中。

次級緯度內,無邊無際的夜幕之下。

那道磅礴的氣勢,也終於貫穿了維度的間隙,化為了虛幻而朦朧的身影。

感受著身後那道神降投影無比強大,恢弘磅礴的氣場,塔克那此前便一直若隱若現的不安感終於消失不見,徹底地放心了下來,重新找回了底氣。

不愧是熾天之檻上,一尊昔日古神降臨在現世的投影半身。

塔克雖然看不透天使位階的強者,但單論這道神降半身給自己帶來的壓迫感,甚至還要凌駕於先前那位守墓者的天使。

看來,黃昏之主也是知曉了希爾緹娜作為聖劍使的威脅,這次並非是隨意降臨的一道投影,而是真正承載了神祇偉力的半身。

“希爾緹娜,感受到黃昏之主這具半身的氣勢了嗎?”

“你確實很優秀,心性堅韌,卓絕而堅忍……即便放眼過去足足七個紀元的人類史群星之中,你也是最為閃耀的星辰之一。”

“倘若給你足夠的時間,你也許真的能夠跨越天使的壁壘,成就那從未有古人完成過的,前所未有的偉業。”

“只可惜,正是因為這份天賦與才華……也導致你的性格實在是太驕傲,太自負,也太過於自我了。”

“遇到困難,遇到能夠加以預料的險境——你從不會去主動地規避危險,而是永遠想著正面去跨越。”

“在過去,你或許確實逾越了許多困難和險境,所以方才能夠一步步地走到今天的成就。”

塔克望向下方依舊緊閉雙目,氣息不斷醞釀,噴薄的希爾緹娜,話語重新變得沉穩了下來,帶著一切盡在掌控的意味。

有了一尊神降的古神作為底氣,他這下是徹底不慌了。

“但是,在神降的黃昏之主面前,你將不會再有分毫生機。”

下一刻,塔克身後的投影也徹底地降臨。

貫穿了現世與熾天之檻的間隙,也貫穿了永夜的帷幕,真正完成了神降。

由原本虛幻朦朧的龐然虛影,化為凝實而清晰分明的身形。

然而。

感受著那道恢弘而磅礴,來自黃昏之主的投影氣機。

夜幕之下渾身浴血的希爾緹娜,卻只是微微地睜開了眼睛。

望著遠天之上,塔克身後的那道神降投影,少女的俏臉之上並沒有流露出分毫的驚惶之意。

甚至恰恰相反,她的嘴角,還分明勾勒著一絲輕微的笑意。

希爾緹娜為什麼會笑?

邪神都已經神降了,等到將她殺死之後,迎接整個帝都的便將會是生靈塗炭……她又怎麼還能笑的出來。

塔克的心中不由一怔。

如此想著,他也不由順著希爾緹娜的視線回頭看去。

漆黑的夜空之下,那道神降的身形是那樣的清晰。

黑髮,黑眸。

面容俊朗,側臉的輪廓深邃分明。

塔克認得這位黑髮少年的名字,或者說……所有參加過那場會議的邪教徒和守墓者成員,便沒有一個人不認識對方。

末代的守岸人。

「愚人圖書館」的最後一任繼承人。

同樣,也是希爾緹娜曾經向整個西大陸所高調宣佈過的……自己的未婚夫。

拉斯特。

……

明明是容納了一整座宮殿群落,足以比擬一座小型城市大小的次級緯度。

但是此時此刻,這片偌大的天地之間,卻僅僅只餘下了一片無言的沉默。

呼嘯的風吹拂過死一般寂靜的宮殿,就連一根針落地的聲音都變得清晰可聞。

看著自己的身後,那位正靜靜地矗立在遠天之上,甚至有些百無聊賴地伸了個懶腰的少年,塔克感覺自己的大腦都在一瞬之間宕機了。

拉斯特。

第六紀之後,最後的一位守岸人。

「愚人的圖書館」的持有者,希爾緹娜的未婚夫。

有關對方的全部情報,從他的出身,背景,到在西大陸上短短几年的全部履歷,與繁星大學內其他學生、教授之間的關係……塔克都可謂是瞭如指掌,甚至到了倒背如流的地步。

但是,這一切一切的情報,卻都無法解釋……拉斯特為什麼會在此時此刻出現在這裡。

他不是已經因為兩年之前,那場與準天使的戰鬥而身心俱焚……此刻正沉眠在聯合醫院的病房之中,已經變成了一具不生不死的植物人了嗎?

其實拉斯特已經甦醒了過來?

可是退一萬步來講,就算拉斯特真的已經甦醒了過來,可他不是早已經在兩年前的那場戰鬥中……自爆了自己的序列長階,還有夜刃「愚人的圖書館」嗎?

失去了序列長階,也失去了「愚人的圖書館」的拉斯特……就算真的甦醒了過來,也不過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廢人而已。

況且,自己所召喚的,難道不是黃昏之主的神降半身嗎?

而此時此刻,正沉睡於現世的拉斯特,應該早已經被趕去的守墓者強者所直接擊殺,剝離了體內殘存的「愚人的圖書館」的碎片才對。

如此繁複的思緒交織在一起,讓塔克的大腦宕機,cpu直接給燒冒了煙。

不過,傳奇終歸是傳奇,擁有著浩瀚如海的精神力。

在剎那的宕機之後,塔克很快便從傳奇堪稱過目不忘的記憶,還有無數碰撞的思緒中,尋找到了問題的答案。

在排除了一切的不可能選項之後,剩下的即便多麼荒謬,多麼令人難以置信……都是唯一的真相。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原來那位末代的守岸人拉斯特,從始至終,都是由黃昏之主的一具化身所偽裝的。”

“難怪,我一直疑惑上一代守岸人都已經是第六紀的事情了……與這一代守岸人拉斯特之間,這其中相隔的數千上萬年斷代又該如何解釋,普通人類可活不了萬年之久。”

“原來,這一切的一切,都是黃昏之主的手筆。”

塔克感覺自己終於找到了華點。

“真正的守岸人其實早已經於第六紀終末徹底覆滅……而「愚人的圖書館」也已然在那場紀元終末的大戰中,落入了黃昏之主的手中。”

“所以,黃昏之主才能夠人為地再製造出「拉斯特」這樣一個虛假的守岸人。”

“畢竟從第六紀至今已經過去了上萬年,誰也不知道這其中究竟經歷了什麼,只要誰擁有「愚人的圖書館」,那麼誰便是守岸人,沒有人會細究其中的詳細經過。”

“這一手瞞天過海,移花接木,不止騙過了其他邪教團……”“

“甚至,也騙過了守墓者!”

彷彿cpu開啟了超頻一般,塔克的大腦開始了高速思考。

一條條此前在不經意間被他所忽略掉的資訊,此時此刻卻開始了重新的排序和組合,彼此之間相互印證,從而推論出了新的資訊。

而越是深入細想,他便越是心驚,感覺自己在不經意間觸及了某個從第一紀的神代橫亙至今,草灰蛇線數萬年的驚世陰謀。

“剩下的問題,便是黃昏之主為什麼要手動製造出「拉斯特」這樣一個虛假的守岸人,為此不惜吸引到了守墓者這樣一個龐大隱秘組織的敵意,還與希爾緹娜交情匪淺……”

“這個問題唯一的解釋,就是黃昏之主或許在下一盤真正的大棋。”

“祂所圖謀的,絕不止是信徒的信仰之力那麼簡單……而是,那個古老的守墓者組織。”

“乃至於,整個世界。”

當結論得出的剎那,塔克倒吸了一口涼氣。

雖然此刻西大陸的各大邪教團們與守墓者,正為了獵殺聖劍使希爾緹娜而聯合在了一起……

但是,這卻並不意味著熾天之檻上的諸神們與守墓者之間便是鐵板一塊的,他們只不過是在互相利用而已。

這世上從來都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恆的利益。

數個紀元以來,守墓者組織其實一直都在探查著熾天之檻的資訊,想要狩獵其上的諸神。

而邪神們,對於守墓者也一直都相當忌憚。

從根源上來講,守墓者組織是由第一紀神代,那位帶領人類從諸多神話種族中崛起的無名愚人所創立的。

而熾天之檻上的邪神們,則是神代退潮之後,一些逃跑到熾天之檻上苟延殘喘的神祇而已。

守墓者與諸神之間可從來都不是朋友,而是徹頭徹尾的死敵,只是隨著數萬年光陰的流逝……在必要的時候,死敵之間也能夠為了共同的利益訴求而合作。

而在這一背景下,黃昏之主謀篇佈局了數萬年的目的,也已經昭然若揭。

祂想以聖劍使希爾緹娜登基的這一時機為誘餌,將那些平日裡藏匿在時光長河中難以尋覓的守墓者們,全都一網打盡。

而倘若希爾緹娜與其他皇室的核心成員一同戰死,那麼甦醒過來的親王拉斯特,便將會是帝國唯一的攝政王人選。

屆時,無論是整個守墓者組織,還是西大陸上最大的人類帝國,都將會一同落入黃昏之主的掌控。

多麼深邃的謀劃,多麼可怕的佈局。

黃昏之主在第六紀的深藍港製造出了鐵十字瘟疫那樣的慘劇,讓世人包括守墓者都以為祂其實早已經半瘋和失控,不足為懼。

但其實,黃昏之主卻早已經在暗中埋下了自己的手筆,草灰蛇線,延綿了萬年方才將其觸發。

“我知道,偉大的黃昏之主冕下早已經謀算好了一切。”

“無論是希爾緹娜,還是那些守墓者的天使們,都不過是您計劃中的一枚棋子而已……等到您徹底降臨之時,便足以掌握一切。”

“但是,我想即便是偉大如您,要想掌控格蘭威爾帝國這樣一個龐大的國度,將其中的全部子民都變成為您提供信仰之力的信徒,讓帝國成為您的神國,還是需要一定的時間。”

“所以,我想曾經擔任帝國守護者百年之久的我,對您而言還是存在著一些微不足道的價值。”

“我願意成為您的信徒,在靈魂中植入防止背叛的烙印,替您掌管這個人類國度。”

“只求,您在徹底覆滅了守墓者之後,能夠讓我在永夜石碑留下一枚微不足道的烙印。”

塔克向著那位黑髮黑眸的少年微微躬身,畢恭畢敬地開口,話語恭敬至極。

反正他唯一的目的便是為了延續壽命,為了求長生而已。

而相比於塔克先前所選擇的靠山守墓者,此刻拉斯特所代表的黃昏之主無疑要更為的強大,無論是謀劃還是草灰蛇線的佈局都要遠勝於前者。

所以此刻直接乾脆利落地出賣掉守墓者,成為黃昏之主的信徒……這對塔克而言可謂毫無心理負擔可言。

然而,聽聞著塔克那畢恭畢敬的話語。

那位黑髮黑眸的少年,卻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然後輕輕張口。

下一刻,塔克感覺自己的心神一陣恍惚。

橘紅色的光芒裡,他彷彿看到了一隻毛茸茸的小狗,正在遠處輕快地吠叫著,搖晃著尾巴向自己奔來。

塔克的目光不由微微一怔。

他認出了那隻小狗,那是他年少時飼養的寵物,一隻有著微薄魔狼血統的獵犬。

在年少時,塔克也曾聽著那些吟遊詩人口中騎士們的故事,夢想著有朝一日帶著自己的獵犬遊歷大陸,成為一名懲惡除強,維護世間正義的流浪騎士。

後來,塔克真的成就了傳奇……成為了在幕後默默維繫著秩序,守望整個國度的帝國守望者。

只是,縱然是擁有著微薄魔狼的超凡血統,但獵犬卻終究只是獵犬,不過數十年便壽終正寢,塔克將那隻獵犬埋葬在了自己故鄉的一處無名山坡之上。

徒留下塔克自己一人在守望帝國的道路上漸行漸遠……

最終,他在漫長的時光裡,迷失了當初成為守護者的初心,只餘下了那綿延了五百年之久的,對於長生的渴望,還有對於永恆的執著。

現在想來,那也已經是快五百年前的事情了。

等等……

五百年前?

“長生,還有永恆嗎?”

“你也是,守墓者的那些傢伙也是……”

“這些事情,就真的有那麼重要,值得你們背叛了過往的人生,還有數百年的堅守……哪怕否定掉自己昔日的一切,也要去不顧一切地追求嗎?”

從遙遠的方向,似乎傳來了黑髮少年的輕語。

而看著眼前那隻正興高采烈衝著自己搖尾巴的小狗,塔克的心中忽然一陣恍然。

“原來……這是走馬燈啊。”

……

漆黑的夜幕之下,塔克的身影在夜色中緩緩地潰散。

就彷彿是白紙上的圖畫被橡皮擦抹去一般,再也不復存在。

不遠處,拉斯特並未再去看被言靈肅令抹去的塔克,而是讓自己的身形從遠天之上緩緩下落,落向了宮殿群落之中希爾緹娜的所在。

唰——

蒼白的劍光再度沖天而起,精純而緻密的魔力化為純粹的銀白色輝光,於漆黑的天幕下顯得格外醒目。

而伴隨著劍光一同沖天的,則是希爾緹娜那浩瀚如海,足以貫穿時間與空間的磅礴氣場。

三分鐘的時間還未走盡,希爾緹娜便已然邁出了這最後一步。

天使。

真正的天使。

並非是聖劍的附庸,也並非是由聖劍所附帶的皇權這一條序列長階。

而是源於希爾緹娜自身的,「戰車」序列的天使。

地面上,希爾緹娜再次睜開了眼眸,一步步地朝著拉斯特走來。

她那原先打理成公主辮的栗色長髮在戰鬥中被打散,此刻正宛若瀑布一般披散於肩後,伴隨著晚風微微飄揚。

明明希爾緹娜的身形是那樣的纖細,可是她的氣場卻又如同神威的天車……

阻擋在其面前的一切事物,無論是傳奇、天使亦或者是神明,都唯有被碾碎為齏粉這唯一的結局。

只是,當她一步步走到了拉斯特的面前,兩人以極近的距離相望之時,希爾緹娜卻主動收斂了那股如同神威天車一般的氣場。

眨眼之間,她便由君臨天下的帝國女皇,重新變成了那位拉斯特平日裡頗為熟悉的少女劍士。

希爾緹娜眨了眨眼睛,嘴角勾勒出了一抹微微的弧度:

“怎麼樣……在最後的一刻踩點登場,然後英雄救美的感覺如何?是不是很爽很過癮?”

“只能說,這感覺非常不賴。”

拉斯特笑了笑:“恭喜你了,希爾緹娜。”

“不依靠聖劍的協助,也未藉助皇權序列,而是僅僅憑藉著自身力量所成就的天使。”

“現在的你,應該已經足以匹敵熾天之檻上那些真正的神祇了吧。”

“同樣的恭喜,也應該送給你才對。”

希爾緹娜用手指捲起垂落至耳畔的一縷髮絲,不自覺地把玩著:“小艾本就是審判序列的天使,而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此刻的你在心中重建起了那座名為「愚人的圖書館」的高塔之後,也應當已經跨越了這一界限。”

“所以,倒不如說是如今的我,終於追趕了你和那個艾彌絲的腳步才對。”

聽著希爾緹娜的話語,拉斯特不由再度笑了笑。

他剛想開口再說些什麼。

下一刻,遠天之上,那片永夜的帷幕之中,卻再一次傳蕩來了轟鳴的異響。

夜色逐漸變得淡薄,而與之相對應的,則是彷彿有什麼東西即將打破永夜帷幕的封印,徹底地破封而出。

三分鐘的時間已到,先前被夜空之劍封印在永夜之中的守墓者天使們也即將打破帷幕,再度迴歸次級維度。

看著遠天之上那不斷飄蕩,開始變得稀薄的夜色,希爾緹娜微笑了一下。

“怎麼樣?”

“你來還是我來?”

明明即將破封而出的守墓者當中,也存在著與突破後的希爾緹娜和拉斯特相同位格的天使。

可是她與拉斯特的對話之中,卻聽不到一絲一毫的緊張之意,而是帶著如兩人過往一同探索夜世界之時輕鬆的調侃。

“還是我來吧。”

“希爾緹娜你才在絕境中戰鬥爽了一次,小艾剛才更是直接在現世裡殺瘋了。”

拉斯特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

他原本還有些擔心,小艾會因為缺乏戰鬥經驗而對天使間的戰鬥有些不適應……卻沒想到,這姑娘的戰鬥風格比他所想象的還要更殘暴。

直接就把一尊闖入醫院之中,想要直接擊殺拉斯特沉睡中的本體的守墓者準天使給手撕了。

“所以,也該輪到我了。”

“只是虐個連天使都不是的菜……對於我們這場時隔多年的重逢而言,未免有些不夠盡興。”

話音剛落,他的身形已然再度升起,向著遠天之上行去。

黑髮黑眸的少年便這樣注視著夜幕之中,那數道正緩緩從「夜空之劍」的封印中掙脫,迴歸現實的守墓者天使們,眼眸中流露出了思索的神色。

“前世的那句臺詞是怎麼說的來著。”

“哦,對了……”

他伸出右手,在空蕩的夜空之中虛握。

“劍來。”

下方,像是察覺到了什麼一般,希爾緹娜那雙淺褐色的美眸微動,俏臉上再度浮現出了一抹笑容。

下一刻。

激烈而清澈的星光,在夜空中顯現。

黃金之劍伴隨著轟鳴的暴風顯露出實體,萬千的光芒匯聚在那璀璨的劍身之上,照徹了周圍那黯淡的昏暗夜空。

聖劍。

由星球所鑄造的武器,也是格蘭威爾帝國皇室所代代相傳的聖遺物,無數皇室成員都想要令其認主,但卻始終以失敗告終。

在塵封了不知道多少年之後,才由希爾緹娜所再一次執掌。

而這柄原本只隸屬於希爾緹娜一人的聖劍,此刻卻正靜悄悄地躺在拉斯特的手中,被他筆直地指向了那片破碎夜空中,守墓者天使們顯現的方向。

“真名,解放。”

清澈的聲音在整片宮殿群落的廢墟之上回蕩。

這是希爾緹娜所無比熟悉的詞彙,但此刻卻由黑髮黑眸的少年所念誦,他用金屬的聲音說著古老的語言。

那個詞彙,與希爾緹娜的第一柄武器「閃爍晨星」有著相同的蘊意。

那是「星辰」的意思。

下一個剎那。

晨星的光輝照徹了夜幕,也照亮了希爾緹娜的眼眸。

此情此景,恰如彼時彼刻。

……

ps:差不多忙完了,之後可以恢復正常更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