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鬼屍後的敲門鬼依舊很強，但手段已經沒有之前的多元化，像是直接用鬼域凹陷地面形成門戶，疊加發動敲門必死這一殺人規律的可怕手段已經不會再用。

也正因如此，錢萬豪才敢留下來，準備和敲門鬼比劃比劃，但凡對面能疊加詛咒，在確定鬼屍離開的那一刻，他也會毫不猶豫的撕裂鬼域離開，然後用敲門鬼錄音將厲鬼引走。

“靈異腐蝕的力量太強，單純的靈異之血基本沒用，剛一接近就會被靈異入侵腐蝕。”錢萬豪面色微變，看著正緩步走來的老人，又往後退了退，準備再實驗實驗其餘手段，暫時不著急和敲門鬼接觸。

在決定和敲門鬼鬥上一場後，他可是將周圍的門都毀壞了，而且向外擴散的血液還在不斷侵蝕著剩下的門，只要沒有門，敲門必死也無從發揮。

這便是提前知道情報的好處，除開一些近乎無解和無差別的殺人規律，大部分厲鬼和馭鬼者，只要情報在手，就能提前做好針對性安排。

即便是孟小董復甦後的厲鬼，能無限從過去入侵到現在，當楊間處理完大範圍內的可被取代物件後，孟小董的厲鬼也毫無辦法，只能束手就擒。

“趕屍鬼和鬼屍的虛影雖然已經離開，可之前的雙方壓制還沒有完全消散，我駕馭的這部分鬼屍靈異仍處於高度沉寂的狀態，對外界的刺激的應對已經落到一個極點，或許我可以……”

錢萬豪目光微動，剛駕馭的水鬼，一直被鬼屍靈異覬覦，讓錢萬豪只能單獨使用這一靈異，沒辦法將水鬼混入血液，達成預期的效果，但現在是一個很好的機會，鬼屍“睡”得很沉。

內心有了決斷，錢萬豪卻未著急行動，而是往後撤了將近千米，來到一處“荒地”上，這裡的視野開闊，沒有遮掩物阻隔視野，方便他隨時觀察敲門鬼的動向，保留一定的反應時間。

“這個距離，按照敲門鬼的速度，如果不是突然用鬼域挪動，大概需要二十秒的時間，足夠我做一次短暫的嘗試，就算是失敗，我也能及時反應。”錢萬豪評估一下，當即不再猶豫。

同樣是散佈在身體各處，但被死死隔絕的水鬼，在錢萬豪的調動下開始活躍起來，當然，他也不可能一次性將水鬼整個調動，常人打針吃藥尚且講究一個循序漸進，更何況是駕馭靈異這類玩命的事情。

最初只是些許渾濁的汙水滲出，進入到錢萬豪的血管之中，“陌生”靈異的湧入，頓時引來靈異之血的圍堵，要將這份靈異消弭、吞噬，吸納為自己的一部分，再不濟也要將其排出。

面對這一情況，錢萬豪眼中反而流露出一抹喜色，分屬於兩隻厲鬼的靈異互相排斥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駕馭第二隻厲鬼延續自己的壽命，就是利用這樣一個原理。

“排斥是很正常的現象，靈異互補下想要完成厲鬼互噬同樣正常，只要鬼屍的瘋狂沒有湧上，一切就都在可控範圍內。”

論及靈異強度和自身實力，錢萬豪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是不如後期那些隊長的，即便是末尾的隊長，乃至是文職隊長，但論及對自身靈異的操控，他自認為不會遜色他們多少。

前提是鬼屍靈異沒有“上頭”，不要像是一頭飢腸轆轆的老虎面對一塊肉一樣，恨不得把所有靈異都吞下去，否則錢萬豪還不如一位新人馭鬼者。

在錢萬豪的操縱下，水鬼靈異漸漸與血液交融，二者不是特別的“融洽”，但這都是正常的，更何況，這不是還有一份主菜沒有加嗎？

這一步花了錢萬豪三秒鐘的時間。

單純的血液也有靈異力量，但遠比不上夾雜了鬼屍靈異的血，更何況，這一次的嘗試中，鬼屍靈異可不是單純的混進去，有著更為重大的作用。

先將水鬼靈異收攏，只保留混合的一部分，詭異的紋路在血與水的混合中浮現，只是剛一出現，就宛如在水盆裡面倒入一大盆燒紅的鐵塊，只是在剎那間就沸騰起來。

這一次的靈異混合，不是在油燈內進行，而是在自己的身體內，即便所用靈異有很大不同，雙方之間的強度甚至可以說是天差地別，錢萬豪依舊錶現出遠超之前的謹慎。

在靈異“沸騰”的瞬間，早就準備好的，用於安撫、鎮壓靈異的符文便在血管上浮現，雖然這些符文也是鬼屍靈異構成，但在錢萬豪的有意操縱下，符文並不會直接和混合靈異接觸，也不用擔心引發連鎖反應。

確保混合的靈異不至於失控得影響到整體後，錢萬豪便專心的對付這塊難啃的骨頭，混亂中帶著有序的靈異力量，

五秒過後，躁動逐漸平復，一滴漆黑色的液滴浮現在錢萬豪的指尖，氣息內斂，沒有任何異樣，就像是錢萬豪剛從腳下的汙泥裡面取了一滴出來。

好訊息，成功了。

壞訊息，大概只能做這一次。

錢萬豪有些沉默，他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個機會融合多種靈異，結果就只能做到這個程度，這個量甚至沒有一顆黃豆大。

可沒辦法，鬼屍和趕屍鬼的壓迫消散的速度遠比他預期的要快，或許是有他玩得過火的原因，反正鬼屍靈異已經沒有先前的沉寂，雖然沒有恢復到他下飛機時的“活躍”，可他要是敢繼續，鬼屍就敢饞水鬼。

“牧鬼人……陳橋羊肯定是動不了，但這個事實在是太影響我發揮，我必須儘快找到一個辦法把這本能給消下去，不然以後真的只能完全受控於那兩隻鬼了。”錢萬豪面色難看。

至於趕屍人的傳承，他連鬼貨郎的影子都找不到，更沒把握和那鬼東西做交易，擔心把自己給搭進去，只能放在一邊。

趕屍人的傳承他要，但不妨礙他走出一條新的趕屍道路，一個全新的時代，自然要有全新的道路。

“先試一試這玩意的成色，忙活半天，總不能弄出一個廢物出來。”錢萬豪能感受到手裡液滴的可怕，但感受歸感受，啞炮內不還是裝著火藥，不能引爆就沒有任何意義。

此刻，敲門鬼距離他已經不足兩百米，錢萬豪抬頭看向那雙麻木死寂的眼睛，即便他已經不是普通人，但看到那雙眼睛依舊有些心悸，手指微彈，可怕的力量在方寸之間爆發，強行將漆黑的液滴“送”向敲門鬼。

身著黑色長衫的老人，沒有任何的反應，依舊是先前那樣，步伐雖然“緩慢”，但毫不動搖的朝著錢萬豪走來，周身濃郁的黑暗彷彿能吞沒一切，本就腐化的路面變得更為汙穢，散發著難以言喻的惡臭。

在錢萬豪的注目下，液滴以一個可怕的速度飛過去，敲門鬼周身的腐蝕靈異沒有起到阻攔的效果，液滴直接落在敲門鬼的額頭上。

水鬼和鬼屍的殺人規律是什麼？錢萬豪也說不清楚，硬是要說的話，水鬼大概是接觸到就會觸發殺人規律，鬼屍可以歸類為無差別殺人，但接觸產生的效果明顯更好。

所以，液滴在接觸敲門鬼的那一瞬間，靈異襲擊便已經開始，不足黃豆大小的水滴瘋狂的膨脹開來，只是數秒的時間，就覆蓋敲門鬼的頭顱，木質的紋理攀附上敲門鬼的軀體，被鬼屍吞噬的靈異，是很難被單獨分出來的，無數詭異的紋路在其中游走，甚至在敲門鬼的頭顱上刻畫出一個個詭異的符文。

前者都在錢萬豪的預料之中，後者卻讓錢萬豪面色一沉，鬼符文可不是現在鬼屍掌控的靈異，而是被錢萬豪個人的意識持有，類似於知識的詛咒，鬼屍靈異只是作為刻畫的原材料。

“吞食其餘厲鬼進行成長，這個能力雖然有些過分，但也不過是餓死鬼的一部分而已，許多厲鬼都有類似的能力，算不上特殊，可這份學習能力就有些過分了，若只是因為鬼符文的特殊才得以學習到，那還算不得什麼，要是和鬼湖的學習能力一樣，甚至有所超出，那事情………”

“不過，這份學習能力之前可沒有表現出來，我用紋路刻畫符文，雖然說得上是順暢，但靈異之間的排斥仍是存在的，只是極其微弱，不像是現在，融洽得不行。”

曾經沒有，現在卻有，要說其中沒有什麼問題，阿偉都不可能相信，既然有問題，那問題出自哪也就很明顯了。

算了。

錢萬豪暗歎一聲，不再糾結這個問題，鬼屍和趕屍鬼不是現在能解決的，不然他早就搞定了，還是先解決敲門鬼好了。

不過是一滴液滴而已，就算混合後的靈異異常可怕，終究是一件消耗品，或許能短暫的影響厲鬼行動，甚至鎮壓一隻厲鬼，但絕不可能長時間維持鎮壓，能對付鬼的，終究只有厲鬼。

此刻的敲門鬼已經沒有行動，僵硬的站在原地，黑色的長衫已經被黑水浸潤，滿是屍斑的面板表面再看不見屍斑，鬼符文烙印其上，構造符文的紋路還在不安蠕動著。

錢萬豪來到敲門鬼身前數米，厲鬼的狀態已經恢復許多，畢竟只是一滴水珠，不是真正的厲鬼，亦不是厲鬼的一部分，宛如浮根之萍的靈異是經不起消耗的，敲門鬼的腐蝕靈異正在消弭著黑水的影響。

他在等待黑水的徹底消弭，這些靈異混合得來的產物，在鬼屍“活躍”的現在，他必須要儘可能的避免接觸，萬一陷入失控狀態，不顧一切的把敲門鬼吸收掉，結果可不好說。

……………

J市，總部基地，地下深處。

雲禾經過一系列複雜的手續，成功進入到總部這一處庫房中，孤身穿過冰冷深邃的走廊，他來到一扇大門前。

“不錯的後輩，可惜還差點火候，這就是你要培養的人？要終結靈異時代，這樣的人可不夠。”蒼老的聲音在地下倉庫中迴盪，雲禾下意識的抬頭看去，眼中卻只有秦老一人。

秦老聲音不是這樣的。

秦老搖了搖頭，沒有接這個話，轉而說道：“你確定要讓那個變數接你的班，他的命運線太多，而且大多是以死為結局。”

培養的人？

變數？

雲禾把頭低得更低了，他怎麼就這麼沉不住氣，剛一恢復就迫不及待的找過來，結果正好撞上大事件。

雖然不知道那個看不見的人是誰，但秦老是誰，擁有什麼力量，雲禾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家裡人也再三警告過，能與秦老對話，實力必然不會差到哪裡去，絕對的大人物。

交談的兩人顯然沒有搭理雲禾的意思，那道聲音再度響起：“小秦你不給我推個人選，沒有合格的人選，我只能自己找一找，正好這人湊了上來，變數也挺好。”

“這一次要不是那小子弄出動靜來，我接下來幾十年可能都要在那鬼地方待著，除了羅千以外，你們也不可能來看我。”

老人話語中的情感過於豐富，不太像是過往那個時代的馭鬼者，雖然有些絕對，但走到頂峰的馭鬼者，基本上是不可能存在太多情感的，像是這樣的抱怨基本不可能出現。

……………

“你想要的那隻厲鬼就在大化市，這一次的事情到此為止，給上面通告一聲，已經沒事了。”

秦老的聲音打斷雲禾的胡思亂想，還不等他說些什麼，就發現他的問題已經被回答完，眼前的老人也沒有繼續搭理自己的意思，說話的另一個人也不見影蹤。

繼續問其他事情？

還是算了。

雲禾面色無奈，只能說道：“多謝秦老解惑，另外，我家老爺子讓我代他向您問好。”

老人沒有給出回應，大半個身子陷入黑暗中，連呼吸聲都沒有，像是已經死去一般。

雲禾只能離開。

在他離開後不久，老人忽的睜開眼睛，眼前的空間分明是空無一人，可老人的眼中卻出現一道身影，那是一個和他一樣的人，只是更為腐朽，更像是一具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