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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3 對視。

車內一時間陷入寂靜。

半響,程慷捂額忍耐道:“忘了?”

程慷的聲音已經完全冷下來了:“宿北,你也看到了剛才在醫院門口圍堵你的那些記者,你知道你撞到的是誰嗎?你知道你現在面臨的社會輿論壓力有多大嗎?這不是一個出道不到半年的十九歲少年可以承受的,我知道你害怕,但現在不是你可以開隱瞞撒謊的時候,你難道待會兒進警局面對警察也要這麼說——你想進監獄嗎!”

他微微側頭:“該是什麼就是什麼,你現在把事情都說出來,我還能幫你、公司還能幫你,不要想著逃避責任,不然別怪公司不留情面了。”

“......我明白您的意思。”

謝絳時停頓片刻後開口,他表情沒有絲毫動搖,帶著一股不管發生什麼時都不會改變自己想法的篤定,“但我是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不管是面對你們 ,又或者面對警察我都會這麼說。您總不能讓我不知道亂說一通吧,那也是為警方調查增添阻力。”

“嗤。”謝絳時聽到坐在他身後的邊奕哼笑了一聲,顯然對他這些話嗤之以鼻。

“你現在當然這麼說。”程慷頭疼地道,“那是你還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還以為這件事會像以前那樣很快過去。宿北,這不是公司可以為你兜底的事情了,發生的這場車禍死了兩個人,除了你以外的當事人都死了,你難道就不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感到羞愧悔恨嗎?你一點人性都沒有?”

“......”

邊奕愣愣地轉過頭望向程慷。

這也是他第一次聽到程哥說話這麼難聽,表情不免帶上了些許驚訝。

但很快邊奕就意識到,這件事的事態跟以往的那些娛樂新聞完全不能比較,對VENT帶來的負面影響也是不可預估的。

只是,他們都知道宿北的神經像氣球一樣敏感脆弱到一點就爆,所以平時他們諷刺宿北時,程慷總是唱紅臉的那個。

說起來,今天宿北的承受能力似乎好了很多?

但萬一......

哪怕再不情願,關係到整個團隊,邊奕唱不出紅臉,但也有在盡力。

邊奕已經非常剋制自己話語裡不夾槍帶刺了,他說:“喂。你現在的意思是你失憶了,什麼都不記得了?”

“是的。”

邊奕嘖了聲,不耐煩地指出問題:“那照你這麼說,你什麼都不記得了,一睜眼看到我那麼對你,你還能一句話不問就跟著一個對你帶有惡意的陌生人走,這可能嗎?”

“首先,”

謝絳時側過頭,跟邊奕對視,“我是失憶了,不是腦子壞了。在那種情況下優先選擇跟你走,我覺得這是一個正常成年人能夠做出的合理且正確的方案。”

謝絳時溫和地說:“其次,我覺得你似乎對自己的外在條件沒有什麼客觀認知,我認為一個年紀比我......跟我差不多,長得好看的少年,惡意再大也並不會對我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

“你可以當成這在誇你,但這的確是我根據當下做出理智判斷後的選擇。事實就是,你的確只是對待我的方式粗魯了些,並沒有真正傷害到我——當然,這有可能有我們是公眾人物這樣一個外在因素的原因,但結論就是這都在我能承受的範圍之內。”

“——而我現在也並不後悔。”

邊奕詫異到失語。

聽完宿北這一長篇大論,邊奕跟程慷愣住了,許久未說話。

他們心中不約而同地想——

如果是宿北,有可能嗎?

“......”

“既然如此,那就這樣吧。”半響沒得到答覆,謝絳時便知道了,不論自己如何多費口舌,這兩個人依舊不會信。

這個明星,在他們那的信譽為零。

“如果我是裝的,時間久了總會漏出破綻,在這之前你們也不用表露出相信我的樣子,只跟我像平時那樣正常相處就行了。至於車禍......”

謝絳時頓了頓,“如果是我的責任,我好像沒有逃避的條件跟理由。”

“這件事嚴格來說是我違約,公司那邊放棄我我也不會說些什麼,畢竟那個時候,我應該已經進去了。”謝絳時說到這,唇角向上牽了牽,但很快放了下來。

剛醒來就要去蹲號子,這可不是一個能讓他笑著面對的訊息。

但事實就是即使謝絳時是當事人,但他事發當時坐在後座的位置,視線跟注意力也並沒有放在車前,根本不清楚車與車之間是如何相撞的。

這件事只有司機跟宿北清楚,但這兩個人已經死了,他又是如何穿到宿北身上來的......謝絳時頭疼地揉了揉眉心。

倏地,謝絳時的手忽的停住。

紅燈。

他昏過去去前,似乎看到了交通訊號燈上顯示的是紅色。

如果是紅燈......

“那就先聽宿北的吧。”謝絳時的思路被程慷打斷,他抬眸看向前方。

程慷堪堪放下手機,回頭對他們兩人說:“我給你們接了一個採訪,就在明天。”

“VENT所有成員都要參加,前半程主要是公司以及VENT成員對此次交通事故的回應以及態度,相關稿件我會在今天晚上讓隊長江黎交到你們手上,務必記牢。公司還有我會積極配合警方,後續會再次對相關事件聯絡宿北你進行說明,後半程會釋出下半年你們的新專輯跟臺演工作流程。”

“還有宿北,公司用你的官博在方才釋出了一則道歉宣告,但一張圖片總歸會被網友懷疑敷衍不誠心,事情結束後你記得回宿舍補錄一個道歉影片,不需要特別長,3-5分鐘就行。”

謝絳時有些驚訝。

程慷說這句話的意思顯而易見,他不打算再追究宿北這件事了,至少現在他是願意相信謝絳時的解釋的。

沒等謝絳時出聲,邊奕先反駁了,他不可思議道:“這是什麼意思?不是說宿北他全責嗎?還有,程哥你之前明明說過等宿北醒過來就通知他解約退團的!”

程慷雖然非常及時地打斷了邊奕的話:但可惜邊奕那張嘴說得實在太快了,謝絳時還是聽了個一清二楚。

程慷心下不妙,他下意識分出餘光打量謝絳時的神情,卻發現對方的表情毫無變化,像是沒聽見似的。

他暗自稀奇,隨後收回注意力朝邊奕道:“這件事以後再說。邊奕,我跟你說過不要老是信網上那些八卦新聞,你都已經是圈內人了,難道還不清楚那些新聞的水分?”

“不是,我沒有!”不懂明明剛才還是兩個人一起指責宿北,現在為什麼立馬就反轉過來的邊奕還想再說點什麼,車在這時突然停了下來。

程慷利落地開門下車,隨後開啟後座門。

宿北彎腰準備下車,手忽然被程慷拉住。

他於是抬頭,只見程慷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宿北,就像你說的,面對警察時,要跟方才在車內跟我的說辭一致。”

謝絳時默了默,無奈道:“當然。”

程慷這才鬆手。

車內隔絕了大部分噪音,一下車,警局門口堵著的記者便蜂擁而至,警察堪堪維持著秩序,勉強不讓人越過安全隔離帶。

“宿北先生,可以問你幾個問題嗎!”

“VENT成員宿北,請你回答我一個問題!”

“宿北,你此次受警方傳喚心情如何!”

謝絳時等人被一名民警帶著走進警局,期間邊奕似乎又怕謝絳時像方才一樣停下回答問題,整個人幾乎靠在謝絳時背後行走著。

謝絳時察覺到了,但他並不在意。

三人一起穿過大廳,拐角處的公共座椅上或坐或站著幾個人,聽到腳步聲,都朝程慷等人望了過來。

靠牆站立的英俊青年第一時間站直了身體,他朝邊奕頷首,隨後向程慷打了聲招呼。

“程哥。”

程慷應了一聲,問道:“都做完筆錄了?”

“都做完了。”

程慷說著繼續往前走:“那行,你們先在這兒等著,待會我還有邊奕他們出來,公司再一起把你們載回去。”

見幾人就要走遠,還坐在座椅上的少年連忙站了起來,他視謝絳時為無物,毫不掩飾自己的惡意,硬生生將謝絳時擠開,湊到程慷身旁:“那程哥,網上的報道......”

程慷低聲制止:“這些事等出來再說。”

謝絳時在他湊過來時已經主動讓開了位置,此刻趁著幾人說話的功夫,默默打量這幾人。

方才最先講話的青年,身高應該是這個團內較高的一位,站直後的身姿筆挺,淨身高目測一米八往上,但他的氣質卻是這幾個人當中最為柔和內斂的。謝絳時大概知道了,他就是這個團隊的隊長,那個叫江黎的人。

搶位置的少年染著一頭耀眼的銀髮,看模樣應該是隊裡最小的,也就十七八歲的樣子,身材偏清瘦,身上的活潑氣息怎麼也掩蓋不住。

還有最裡邊從一開始一句話都沒說過的黑髮青年,對方始終維持在整個隊伍最末尾的位置,表情冷清地垂著眼眸,維持著不掉隊不走近的原則,但即使這樣,謝絳時也肯定這個隊伍裡沒有一個人會因此忽視他。

原因大概有很多,但最先讓人想到的——

或許是那張太過驚豔的臉。

謝絳時用餘光掃過所有人,收回視線時,意外對上了那名黑髮青年的眼睛。

兩人皆是一愣。

隨後,青年不留痕跡地蹙眉移開目光。

謝絳時也收回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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