洹璽答應要幫她,條件是讓雲嬌嬌帶著他離開這裡。
不想繼續在這狹小的畫卷裡惶惶度日。
可這麼大一個活人,難不成又要像小枝一樣?想到小枝渾身無力的樣子,大可不必。
可洹璽一臉你不帶我我就不幫你的樣子讓她很頭疼。
其實鬧騰了這兩次,她對此都有些不太感興趣了,只是每每看見裴楓溪都是一種你奈我何的感覺,她就特別想戳破他的面具。
洹璽思索片刻,本體那幅畫卷是一定要帶走的,出去想想辦法看能不能修復,在這裡裴楓溪根本不會去書房看書,更不會去為一幅畫費心,更何況這幅畫是別人用來討好裴楓溪的,自然由著他的性子來。
現在還是不能離開本體太久,他才出來片刻就感覺有些虛脫。
“你說他不會發現?不能吧,放在桌子上那麼大的一幅畫他看不見?”雲嬌嬌有些疑惑,難道他眼神如此不好?
洹璽搖了搖頭,知道雲嬌嬌是會錯了他的意思,又道:“十之八九。”
“我先找機會探探口風,若是不行,等我離開此處前再把你偷走。”雲嬌嬌思考片刻,打算先禮後兵。
到底大家都是熟人,在人家家裡又吃又住,最後臨走還把他家給偷了,傳出去著實不太好聽,洹璽不懂,他垂下頭,有些自嘲,他就算能出來又如何,連自已的主都做不了。
雲嬌嬌是不是也把他當成一個可有可無的物件?
他不是怪她,是他輾轉幾次到不同人之手,從未被認真對待過,作為一幅有靈識的畫是渴望被看到的,接觸人多了,他才能化人,可到了現在,他也沒被好好展示過,只被束之高臺。
本想就如此度過一生,偏偏遇見了她。
雲嬌嬌渾然不知洹璽繁雜的思緒,掃了眼書架上的夜明珠,示意他看去。
洹璽打起精神朝那裡看去,心中已有答案,他知道這是密道的鑰匙,但是隻有谷主自已才能開啟,多說無益。
“這裡我也不知道是什麼,谷主平日不喜我多看。”洹璽低聲說道,他有些承受不住外界,現在要回到畫裡去才行。
雲嬌嬌這才發現他情緒不對,難道是因為沒有答應他立刻把他帶走?
不內耗是她最大的優點,所以她選擇直面問題,輕聲問道:“你是不是擔心我不能帶你走?這個問題很重要。”
眼睛直直的看著面染愁緒的俊秀書生,彷彿十分在意他的看法。
在意又如何,他知道他把希望都寄託在雲嬌嬌身上是不對的,但他只能求助雲嬌嬌把他帶走。
想要自由,這一點和雲嬌嬌一樣,但不同的是雲嬌嬌在明知不可為之時會蟄伏起來,努力修煉,而非心繫他人。
雲嬌嬌看他彆扭的樣子,就知道答案了,她不希望這麼靈性的畫妖毀在鑽牛角尖上,於是她拉了拉洹璽的衣袖,讓他面對她,洹璽聽話的轉身,看著眼前小小的卻充滿力量的小丫頭,比這滿屋的夜明珠還要耀眼,而他只是一幅畫而已。
清了清嗓子,她三指並立,以掌為誓,看著洹璽憂鬱的眼睛道:“我雲嬌嬌在此立誓,既答應帶洹璽離開,那一定會信守諾言,若違背諾言就讓我前途盡毀。”
這短短一句話擲地有聲,打破了原本有些低迷的氣氛。洹璽瞳孔震顫,感覺胸膛裡有什麼被擠壓,又像是被什麼塞滿了一樣,呼吸艱難,心如擂鼓,這一諾似比萬萬斤還重,敢拿前途起誓,他何德何能!
他未曾想到雲嬌嬌會如此重視他,他配得上嗎?配得上雲嬌嬌的珍重之意嗎?
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不能讓她失望,不能迴避問題,想明白後,心中抑鬱一掃而光,振奮起來,心境竟開闊許多。
洹璽十分莊重的點了點頭,正因為他明白,所以不能辜負她的立誓之意。
“我等你來接我。”嗓音竟有些啞意。
“嗯,你且等著,我這幾日找機會多來看看你。”小丫頭就算被蒙起眼睛,也似格外珍視他一樣。
書生耳尖微紅,他雖然看著比雲嬌嬌大些,但他心智還不成熟,心境容易波動。
雲嬌嬌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切換自如,學習能力極佳,把裴楓溪身上的優良品質也收入囊中。
又說了幾句話,他倆才各自離去,書生的身影又出現在畫卷上,隔著空間看著雲嬌嬌離開。
室內恢復安靜許久,桌上的畫卷才慢慢捲起,恢復如初。
雲嬌嬌小心翼翼的開啟門縫,見無人才敢出去,被別人看到的話,那這次真要前途盡毀了,出門後,她還細心檢查了結界禁制有沒有鬆動或者破洞,能修的修,儘量和之前一樣。
好在不需要怎麼改動,她又不是強行破門而入,鬆了一口氣,正要趁著夜色回房,突然她身子一僵。
不是吧……
又有人……
她猛的一扭頭,心中悲憤,卻發現身後站著的是安溯。
溯溯啊,那沒事了,她猛鬆了一口氣。
皺著眉看她從谷主房間裡鬼鬼祟祟的出來,他不是不關心雲嬌嬌去做什麼,否則也不會入夜還出來找她。只是她滿身都帶著墨香,還有一絲陌生的妖的氣息,莫名讓他有些吃味。
是去見了別人嗎?為何遮遮掩掩,偷偷摸摸,還特意避著他……
“呼,嚇死我了,你不睡覺怎麼在這。”遇到這種情況,一般都是先質問別人。雲嬌嬌大口呼吸,想要平復狂跳的心臟,卻沒注意到安溯幽怨的眼神。
安溯勉強扯起嘴角,露出一個有些討好的笑,雲嬌嬌看著心裡有些不舒服,她總感覺今晚的安溯有些怪怪的,卻說不上來具體哪裡怪。
主動上前拉著安溯的手,關切的問道:“溯溯,你臉色有些不好,可是做噩夢了?”
這確實是一場噩夢,他以為雲嬌嬌會一直和以前一樣,與他無話不談,聯絡緊密,現在才過去多久,雲嬌嬌就對他冷淡了,他心中悲憤。
安溯沉浸在自已的幻想中無法自拔,雲嬌嬌見此毫不客氣的在他腰上擰了一把,強行讓他甦醒。
見他眼淚汪汪的求饒才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