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奇明臉色刷的蒼白
俞玩冷冷看著大家:
“千人級別的屍潮而已,我們正好缺乏屍源。而且基地自顧自發展了這麼久,還從沒有打一場檢驗發展成果的戰爭。”
“這裡不是紫山,小型屍潮就是小型屍潮,不會吸引大量喪屍聚集,殺一隻,少一隻。而且你們幾部沒怎麼接觸安防,實在小看我和明部長嘔心瀝血幾個月,配置出來的基地城防武裝了。”
一股強大的鬼勢在空氣裡形成,在俞玩刻意控制下,讓其他人感受到了執政官話語的沉重分量。
吳雨冷臉冷麵,被俞玩執拗的一句“偏要打”震了一下,迅速調整了態度。
此時她刷的站了起來,丟下擲地有聲的一句話:
“是不是安逸太久,忘記屍山血海的日子了?在這裡浪費時間,還不趕緊備戰?”
“我們安防軍永遠死在你們前面,你們怕什麼?”
死在你們前面。
這在戰爭時期,是一句勝過千言萬語的,彷彿有魔力的話。
加之所有人,確實沒有更多的選擇——除非回到紫山,再次成為一條喪家之犬。
於是紫源整個基地,像是上了發條的齒輪,驟然加速滾動起來。
這是立市以來,紫源面臨的第一次真正的考驗。一旦凱旋,那麼半年的發展成果將得到檢驗,人心將徹底歸於安定。
就算再次面對戰爭,也不至於像現在一樣,大半高層,未戰先怯。
用強勢應付完高層的怯戰心理後,俞玩本以為民眾那裡也是一個麻煩。但公佈了戰爭動員後,他驚訝地發現,他們反倒比幾個部長副部長更有膽魄,更有氣勢,一個個憂心的憂心,害怕的害怕,卻從沒人提過逃跑。
俞玩一想就明白了:基地裡,秀雅二苑或別的小區裡原生的,沒吃過什麼苦的倖存者是極少數,超過六成都是經歷過生離死別、家破人亡、飢不擇食的拾荒者,或是一些困在某地的等死者。
人們對生活的期望,總是來自橫向或縱向的對比。在紫源的生活和以前,以及和城市裡流竄的生存者相比,簡直是天堂與地獄的差別——
真正的地獄不是簡單的死亡,而是明明可以活著,卻怎麼努力,都擺脫不了在死亡線上掙扎的命運的那種無意義感、絕望感。
所以,按某些人私下裡說的,並被俞玩偷聽到的話來說就是,“反正都是被喪屍吃,山裡的和城裡的有什麼差別?”
在環境的壓迫下,基地市的擔憂與恐懼詭異地締造了民眾的戰意,當然也有收拾家當,打算逃跑離開,到林子裡,或者城裡其他營地闖蕩的人。
畢竟,即便俞玩大有信心,但這源自了解的信心,卻難以傳遞給所有人。
故而俞玩開誠佈公,將戰略計劃一番講述後,承諾自己將頂在殺敵的最前線。
粗暴一點就是,想要威脅到你們,屍潮得先踏過我的屍體。
以生命作為籌碼,不是什麼高明的馭人之術,但主打的就是一個真誠。
實際效果上,也比虛頭八腦的宣傳動員要好太多。
而且俞玩沒有讓市民無所事事的等待,也沒有讓他們當作無事發生,給他們焦慮的時間。
他將城防預案中規定好的,陷阱的佈置,壁壘屍甲的縫製,消耗性箭矢的製作等等任務,統統下發到了市民手上。
他們的日常生產被極大壓縮,但新的任務卻帶來了重要的充實感。
好像只要手頭還有工作,未來就還有希望。
安裝在新建的戰備工廠廠房的傳音器,迴圈播放“家園”主題的歌曲,還不斷地告知著市民,他們所出的每一點力,都會化作砍在喪屍脖頸上的尖刀,化作安防戰士們寶貴的性命。
以及,化作他們自己未來的美好生活。
於是第二天,天還矇矇亮,基地市就爆發出了熱火朝天的氣勢。
市民們也是第一次看見,一個完全版本的基地市城牆,不再有任何遮掩地,矗立在尚還荒涼的基地市郊區。
城牆下方,數百普通人動用手工,連夜趕製出來的尖銳木刺被送到土地上,轉眼便在執政官的操作下,被軟化的城壁吸住根部,陷入牆中,密密麻麻列著。
在城牆上方的城垛中,大約每隔五米,一直密而不發的大木盒被拆卸掉了,露出裡面直接鑲嵌在城牆上,只有上半身的一隻只喪屍。
它們的頭顱與手臂完整,中間連線在數塊最低限度構成人體發力方式的核心肌群和脊骨上,盡皆肌肉虯結,三體下垂,彷彿在蓄勢待發。
城牆上,成百上千只箭矢——木頭的、金屬的、壁壘化的,分門別類摞在一旁。一件件受到縱火、音殺、高壓水刀等攻擊性異能改造的“魔棒”也放進戰備取用區。
那使用血雕肉琢+壁壘改造過的喪屍普通血肉,能夠從仗尖噴射出需要的異能,雖然由於質量太小而強度十不存一,一旦超負荷便易自毀,但層層疊疊的數量卻令人望而生畏。
城牆後方,原本支撐過秀雅二苑鋼壁的那些工字型鋼樑再次出馬,將北邊的牆體牢牢抵住。
在城牆之外,那些被血雕肉琢改造過,血肉根芽生進土地,亦或大樹枝幹上的生物監視傳音器,臨時被俞玩修改了指令,傳音調整迴音殺。
地面上,一隊一隊原先在大食堂、養殖場,甚至農田中忙碌的身影飛快穿梭,忍受著驚恐,將一個個從研究部倉庫中緊急取出的,還來不及加以處理冰涼人體器官,用絲線加木製觸發結構這種原始的陷阱設定好。
再遠一點,基地北方,每隔十米,在一道道生物陷阱前方,一道道體積不小的木頭拒馬,正在蠻肢的奮力運輸下運入森林,它們都是江月明和生產部員工無支援性工作時的日常成果,比普通的拒馬結構更穩定,甚至還有插入大地的鉤刺提供抓力。
在幾乎整個守衛軍團的守護,以及共同勞動下,近半的普通民眾也被調集到城外,憑藉屬於人類的基礎智力,臨時尋找那些平坦的、喪屍容易透過的重要位置,將蠻肢運送的拒馬一層層安置好。
而深入林中之內,少數幾組全員異能,保命逃跑能力極強的探索兵團王牌,也從四周包抄,觀察著屍潮的具體狀況,記錄於紙筆之上,帶回營地。
汗水一絲絲灑在苔蘚茂密的山林中,灑在木體壁壘屍皮的城牆上,這種緊迫而又秩序井然的感覺讓很多人都感到了恍惚。
似乎他們就是電視新聞上耳熟能詳的熱心群眾,支援的是抗震救災、抗洪救災這種事情,而非即將面對一群關係到所有人生死存亡,似乎是毀滅了文明世界的奇特怪物。
“你們設定好的每一組拒馬,埋下的每一個陷阱,都會殺死一隻喪屍。”
“執政官說,這不是一兩個強者的戰爭,而是我們所有人的戰爭。”
拿著擴音器計程車兵揮手安排好一框經過改造的觸發式頭顱異能炸彈——那是屍臨城下的最後防線才用得到的東西——而後一臉肅穆:
“市民同志們,為了我們的家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