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玩突然搖了搖頭,打破了沉默。
“我出去一趟。”
他撂下一句話,也沒有帶刀,而是到房間雜物櫃裡抓起一個巨大的旅行編織袋,直接從窗戶跳了出去,迅速消失在斷壁殘垣之間。
十二分鐘後,就當所有人都等得不耐煩了,俞玩又突然出現。
旅行袋被重重甩在所有人面前。
袋身底下染得暗紅,血液不斷滲透出來,刺鼻的圍繞盈滿了房間。
悠悠醒轉的傷員聞到血腥味,一個激靈坐了起來。
看見這麼多熟悉的的面孔,他迷茫了一會兒,轉頭看向編織袋內。
一、二、三、四……
九顆頭顱。
是圍殺他們的那一隊收割者,然而……
“這是,他們的副首領?還有兩個小隊長?怎麼死了?”
他渾身一震,帶著所有人都一臉愕然,轉頭看向俞玩。
在小區內部,俞玩幾乎從來不展示武力,只有吳雨代他行罰,雷光伴身。
如今的景象,在所有樓長心裡打起了轟然巨響。
十二分鐘?
十二分鐘內,先是找到了這一隊收割者,然後反向收割了他們九條命?
其中三條,某種意義上絕對算得上是末日高質量人類。
能夠輕易殺死他們的副首領,比收割者首領應該也不差吧?
俞玩咳出一口鮮血,趕緊如法炮製,給自己來了一個治癒型共生體。
它透過共生的特性,繞過了“殘缺基因無法在同一個生物質結構上二次使用”的規則,緩慢治癒起了自己的傷勢。
如果副首領醒過來,看到自己死前一擊成功破壞了俞玩的內臟,結果被輕而易舉治癒了,可能還要氣死回去。
他自顧自說道:
“索多瑪給我們找茬,一場生死存亡之戰是免不了的。從今天的情況看,就怕他們的主力人員會逐漸離開西區,穿過紫江,跑到東區來。目的,當然就是集中力量,給我們雷霆一擊。”
“但喪屍阻路,這個行動想必還要幾天。我們先讓探索兵團全部收縮回營地,不要再出現無謂的犧牲。”
他抬起頭來,環顧了一圈。
恐懼、熱切、絕望、希望,那些交織著複雜情緒的眼神,與他一一對撞。
所有人都似乎有話想說。
魏奇明陰狠出聲:
“我們可不可以在他們來的方向引動屍潮,用來阻止他們前進?就像首領一直做的那樣。”
13棟的李胖子趕緊反對:
“人家不可能一窩蜂過來,做喪屍的靶子對吧?必然是分散著慢慢摸到附近,再集結起來攻打我們。分散開的收割者,千人級別的小屍潮他們繞一繞就過去了,但更大一點的……”
吳雨凝重道:“屍潮達到數千之後吸引力極大,可能會自動擴張到上萬、十萬級別,直到把附近一切不夠隱蔽的聚居地吞噬殆盡,直到缺乏刺激源,才能自動散開。”
“如果在一兩公里內引動大屍潮,秀雅二苑的營地基本也別想要了。但再遠一點,我們無法確定收割者進攻的精細方向。”
陳小純揮了揮玉藕般的手腕,脆生生道:“首領哥哥不是有蠻肢大軍嗎?幾百頭蠻肢,不夠他們喝一壺的?”
俞玩做了個嘔吐的表情:“有人在的時候叫我首領哥哥,沒人的時候叫我生化大怪咖……”
在陳小純氣急的眼神中,他笑著說道:
“還是同樣的問題,蠻肢大軍沒有腦子,不懂得刻意保持安靜,幾百只一擁而上的話,幾乎必然引起屍潮。”
“而且,爆兵雖爽……也不是那麼容易。一頭蠻肢Ⅱ型用四臂或四腿,加一條脊椎構成,平均每頭都需要一隻完整的喪屍。幾百頭喪屍是隨處可見沒錯……但你去抓抓看,就知道有多困難了。”
“探索兵團平常和喪屍遭遇,都是殺死照面的幾隻就立即隱蔽,躲避聞聲而來的其他喪屍,搬運屍體的機會不多。我自己也是一樣。”
江月明沉思道:“那如果利用蠻肢出馬,獵殺喪屍拖回屍體,這種滾雪球積累屍體的打法怎麼樣?喪屍不是對蠻肢沒有反應嗎?”
俞玩嘆了一口氣:
“它們越來越聰明瞭。狂暴喪屍對運送生活物資的少量蠻肢沒什麼想法。但聽到一大群蠻肢一起奔跑的吵鬧聲,或者看到蠻肢拖著喪屍屍體,那可就激動嘍!”
“好一點兒的湊過來看個熱鬧,齜牙咧嘴一下就跑了,脾性暴躁或者智力出眾一點的,就會直接去推搡它們。問題是,蠻肢遵循死命令不懂放棄啊,那接下來就會遭到攻擊!”
“更別說還有變異喪屍,只要它們一挑撥,一動手,普通喪屍都會無腦跟隨。幾百頭蠻肢看起來不多,我不停融合喪屍肢體也就幾個小時而已,但收集屍體,恐怕要花費數十上百倍的時間。”
“挑撥……”
焦叔同覺得這詞用喪屍作為主語怪怪的。
吳雨伸出一根手指:“還記得拾荒者第一次進營那天嗎?丸子說有一個會追蹤能力的變異喪屍,不就是它引來的中型屍群,自己卻跑得沒影兒嗎?”
也是……
眾人目光閃爍,不情願地將這個“高情商”的詞彙放在了喪屍身上。
“啊啊啊啊好煩啊!在家門口打大規模的防禦戰,怎麼樣都會被屍潮淹沒是吧?那我們乾脆全力幫你收集材料製作蠻肢,讓它們一股腦渡江,把屍潮拉去索多瑪的大營地算了。”陳小純崩潰。
明文境沉著眼睛,習慣性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
“誒,這個是最早的方案了。但也是最不可控的。一大群蠻肢蜂擁過去,大機率半途就被屍潮給堵住了,剩下的到了那裡也是參差不齊,挨個給人送菜。”
8號樓的漢子大哥猶豫地插進話來:
“那個,我聽你們講了這麼多,都是和首領那異能有關係。我就有一個問題哈。就是,蠻肢這東西,既然是傻瓜遵循指令,那讓首領多設定幾條指令,互相配合不就完了?”
“比如,讓他們都在索多瑪營地旁邊集合,等到齊了再一擁而上之類的。”
俞玩搖了搖頭:
“問題就在於蠻肢不是電腦,遵循的是我用思維語言所下的模糊指令。”
“同時,它們卻比電腦還要呆。”
“你舉的例子中,蠻肢在半路損耗了,有幾頭沒到怎麼辦?”
“在營地旁邊集合,半途被發現了卻不會還手怎麼辦?”
“意外情況數不勝數,如果都要打補丁,數百頭蠻肢要花費大量時間,我非得頭疼,還不見得有用。”
俞玩顯然早對異變工程產物的號令限制,導致的生產與戰鬥效率問題,有過深入的思考:
“而且指令之間的權重問題是它們無法判斷的。”
“我試驗過,假如我讓它們在附近一公里內,一邊保持輕聲,一邊殺敵,它們就有可能為了保持安靜,直接放棄了很多能力的使用,導致被殘虐。亦或者投入殺敵中,導致保持安靜的指令難以完成。”
他嘆了口氣:“其實這涉及到我這能力的後續發展科技樹的問題了。目前看來,生物兵器始終還是兵器,真正要發揮出它們的全部能力,仍然是需要士兵來使用才行。這裡面有很多技術問題沒有解決……”
“咳咳。”明文境咳嗽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