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習。
青高一班和二班申請了學校的活動室,兩個班的人現在正在佈置現場。
參與節目的同學都在更衣室換裝打扮。
江望在額頭上戴了一條方巾,再搭配紅色的oversize上衣,黑色的破洞鏤空工裝褲,整個人異常拉風張揚。
“哼哼哈哈~”江望跟著藍芽耳機裡的音樂在更衣室門口律動起來。
瞭解情況的人知道江望在跳舞,不知道的還以為江望在發癲呢……
江晏默默望了一眼這個顯眼包弟弟,無奈別過頭繼續給換好衣服的陸芊妤化妝。
陸芊妤一動不動,畫眼影和眼線的時候,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江晏看著陸芊妤緊張的樣子,忍俊不禁,“放鬆點,阿妤,不會弄到眼睛裡的。”
陸芊妤依舊緊繃著臉,“我是怕動一下,你的努力就白費了。”
“沒事,自然點,要相信我的化妝技術,阿妤。”
江晏給陸芊妤修著容,其實陸芊妤五官很優越,只是因為臉太小,凹陷有些明顯,撐不住精緻的五官,才會在視覺上覺得奇怪,但並不醜。
只要讓面部看起來圓潤飽滿一點,就順眼多了。
最後一步,江晏給陸芊妤塗上蜜桃色的口紅,給整個妝容添了點睛一筆,瞬間提亮了陸芊妤的氣色。
縱是熱完身過來接水喝的江望,看見陸芊妤也嚇了一跳,要不是江晏在旁邊,他都認不出來這是陸芊妤。
“臥……臥槽,你怎麼變得這麼好看!”江望呆呆地盯著陸芊妤,驚得說不出話來。
“啊?有嗎?”陸芊妤提著裙襬走到更衣室的全身鏡前,看著鏡中人陸芊妤有些恍惚,夾雜著一絲不可置信,她居然被化完妝後的自己驚豔到了。
髮套緊緊㧜在頭皮上,看不出一點痕跡,假髮用一根淺綠色的髮帶盤成簡單的髮髻,將陸芊妤一張小臉襯托得更加精緻典雅。
陸芊妤圓圓的杏眼上是一對彎彎的柳葉眉,平添溫婉隨和的氣質。
微醺的腮紅配合著小巧的淡粉色嘴唇,浸染出陸芊妤紅潤的氣色。
脖頸纖細修長,陸芊妤瘦削的雙肩撐著一件淡藍色齊胸襦裙,一顰一笑,倒有種文弱女書生的感覺。
“怎麼樣?是不是超級美。”
江晏蹲下身給陸芊妤理了理裙襬,接著說道:“阿妤,待會表演的時候,不要緊張,按著我說的來就好。”
“嗯嗯!”陸芊妤乖巧地點點頭。
活動室門口放了個大音箱。
室內,三面牆裡裡外外圍了好幾層椅子,每個椅子上都放著一些小零食。
另一方是一整面牆的大鏡子,鏡子周圍圍滿了綵帶和氣球,上方用紅色紙條拼成“2151”這個數字。
宋君緣清點了一下人數,見兩個班人都來齊了,拿著話筒站在中間主持,“很高興我們兩個班能聚在一起共同跨年,同學們也非常積極,給我們帶來精彩的節目,接下來就讓我們吃著小零食欣賞同學們的表演吧!”
“首先,讓我們掌聲歡迎一班的江望同學!他給大家帶來一段熱烈的開場舞——《Dream》”
宋君緣說完話就關掉話筒坐在臺下。
活動室的白熾燈突然熄滅,黑暗靜默了幾秒,突然,藏在鏡子上方氣球中的LED搖頭燈亮起。
江望趁熄燈的時候已經站在了鏡子前,面對著鏡子。
LED燈一開,江望跟隨著音樂律動迅速轉過身面對著觀眾,衣角掀起一個弧度。
江望跟著音樂扭腰頂胯、屈膝後退、下蹲起身,一套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絕不拖泥帶水。
黑暗中,舞臺燈光跟隨著江望擺動,澎湃的音樂、炫酷的舞姿再加上江望完美無缺的表情管理,徹底點燃了晚會的氛圍。
甚至有人叫喊著,“江望啊啊啊啊啊,好帥,好帥啊啊啊!
“江望!看看我!我可以!”
“嘔吼,兄弟!牛逼!”
……
一曲舞畢,白熾燈重新被開啟。
江望成功地活躍了晚會的氣氛,但他的初衷只是想淺淺裝個逼罷了。
江望演出結束,就坐在後面的角落裡,收穫一些崇拜的目光和別人投遞的零食大禮包。
江望覺得這趟挺值的,靠賣藝獲得零食,嗯,價效比很高。
然而在他吃著零食時抬頭一看,施詩正在鏡子前調整古箏,江望覺得手中的零食突然就不香了……
嘖,影響食慾。
“接下來,一班施詩同學將給我們展示古箏名曲——《破陣》”
宋君緣給了施詩一個鼓勵的眼神。
原本施詩準備彈她最拿手的《高山流水》,但是在得知江晏也要彈這個的時候。
施詩就有點不痛快,倒不是覺得自己技不如人,只是單純不喜歡和別人彈一樣的,再說,她學了這麼多年古箏,也考到了古箏八級,還能駕馭不了 《破陣曲》?
施詩穿著素雅的連衣裙,低頭撥弄著琴絃,彈了一大半,沒彈出一點千軍萬馬衝鋒的氣質,倒像是一匹跛腳老馬在嘗試努力奔跑。
江望扯了扯嘴角,煩悶地將圍在頭上的方巾取下來捋了捋。
彈的是真踏馬難聽啊,一股小家子氣,和江晏差了十萬八千里。
江望不停地在心裡吐槽著,都怪他姐,把他的耳朵養刁鑽了,聽不得這些亂七八糟的俗聲。
還好意思彈什麼《破陣》,彈彈《破防》還差不多。
江望對施詩的厭惡又多了一層原因。
施詩彈完了,對著眾人笑了笑,收起古箏,溫聲說道:“獻醜了。”
眾人紛紛熱情地捧場,“詩詩好棒!”
“對,彈的好好聽呀!”
江望還看見宋君緣對著施詩豎起一個大拇指。
……
看的出來其他人是真以為施詩彈的好,江望只想保持沉默,這些傻子,這狗屁的世界,他有點想回去了。
“施詩同學的《破陣》可謂氣勢恢宏,似有千軍萬馬像我們奔騰而來!如此琴音實在難得!再次感謝施詩同學讓我們一飽耳福!”
江望攥緊了還沒吃完的零食袋子,把薯片捏得嘎嘎響。
啊,真該死啊,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但現在不能衝動,不能影響姐姐和小妤兒的演出。
江望看著宋君緣諂媚的嘴臉,只當宋君緣在放屁。
“那麼,接下來,也有另一位同學要演奏古箏曲——《高山流水》,她還帶了一位同伴配合演奏,讓我們掌聲歡迎一班江晏和陸芊妤同學!”
江望一聽到江晏的名字,兩眼放光,他用力地鼓著掌,站在椅子上大叫著,“江晏!江晏!陸芊妤!我看好你們!”
江晏內心os:不是,這顯眼包抽的什麼風?我不認識他,我不認識他,我不認識他!
陸芊妤內心os:嗯!一定不能拖晏晏的後腿,我會加油的!
江晏一襲紅衣一手抱著古箏,一手拉著陸芊妤走到中間位置,三面都圍了人,不過空間足夠她們發揮了。
江晏不緊不慢地擺好古箏,而陸芊妤則讓坐在後排的江望幫忙舉著一個投影儀。
一切準備就緒,江望喊人關了白熾燈,開啟投影儀對準前面的鏡子。
白茫茫的雪地呈現在眾人眼前,最右邊是一棵孤零零的紅梅,飄落著花瓣。
江望吃力地舉著投影儀,手不能抖,千萬不能抖,不然江晏會殺了自己的。真是的,這兩人在搞什麼花樣,也不和自己提前說一聲,他是被拋棄了嗎?
江晏站在古箏右側朝眾人淺淺鞠了一躬,便端坐下來,血紅的裙襬綻開覆在雪地上,形成極強的視覺衝擊。
江晏輕輕地閉上眼睛,纖纖玉手虛放在琴身上,須臾,義甲輕撫琴絃,古樸的琴音跨越時空縈繞在眾人耳畔,喑啞悠長。
陸芊妤伴隨著琴音在那株紅梅下欣然起舞,倩影蹁躚。
就在眾人都沉醉其中時。
江晏突然睜開眼睛,眸中蘊含著磅礴肅殺的情緒,剎那間,琴音錚錚入耳,像是無數冷兵器不斷碰撞擦出火花。
陸芊妤也從袖中甩出長劍,手腕靈活地翻轉,在紅梅下舞出亮眼的劍花,劍身彷彿冒著森森寒光,足以以假亂真。
“這不是《破陣曲》嗎?”
施詩聽出來這並不是江晏報名時填的《高山流水》,內心不免滋生出恨意,江晏是怎麼提前知道自己彈的是《破陣曲》,還和陸芊妤配合的這麼好,這是在故意打她的臉嗎?
片刻留白之後,高昂的琴聲再次響起,這次像是在伴隨著千軍萬馬,雪地裡鐵騎大軍從山谷間奔騰而來,氣勢雄渾,磅礴萬里。
陸芊妤一刻也不敢分神,全身心投入在舞劍中,力度很大,只是轉個圈髮髻已經散了,花瓣落入髮間,裙襬盪漾著,步步生花,劍身揚起地上的殘雪,和紛紛揚揚的落花相映成趣。
幽幽紅顏,森森劍影,伴著四面楚歌的旋律,二人配合得天衣無縫,眾人皆沉醉其中。
一曲終了,同學們才反應過來,歡呼雀躍,掌聲雷動。
江望更是激動的像個遠古猿猴一樣,誰懂啊,這麼多年了,他居然能再次在現場聽到江晏彈的《破陣曲》!他都快感動哭了。
這才叫“如聽仙樂耳暫明”啊!而有些人可沒有這種覺悟。
“這不是《高山流水》!你怎麼可以私自換曲子?”施詩一臉委屈不甘。
“啊?我看你先換的,我才換的,我還以為可以隨便換呢。”
江晏一臉無辜。
施詩自知理虧,也不想再繼續爭論,抱起古箏就走了。
“你不要欺人太甚。”
宋君緣剮了江晏一眼,就放下話筒朝著施詩離開的方向追了上去。
二班的人還沒來得及演出,晚會就被迫中止,他們怨聲載道、憤憤不平。
江晏不喜鬧哄哄的聲音,拉著陸芊妤走出活動室,身後跟著一手抱著古箏,一手扛著投影儀的大冤種——江望。
三人來到活動樓最頂樓的走廊裡,江望氣喘吁吁地放下古箏和投影儀,大冬天他出了一聲汗,嘴裡小聲吐槽著,“真累啊,上輩子真是倒了血黴”。
陸芊妤遞給江望一張紙巾,示意他擦擦汗,“謝謝你,江望,你辛苦了。”
江晏輕飄飄來了一句,“還是要加強鍛鍊啊,江望。”
江望腿一軟,忙說,“不累不累,真不累!”
陸芊妤看著窗外正在放著盛大絢麗的煙花,突然想起墜海那天的事情,她總覺得有蹊蹺,正好這次元旦回去調查一下。
跨年的鐘聲響起,三個人互相說了“新年快樂”和一些祝福的話,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