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客廳中間,開始漫無目的轉圈,氣氛異常壓抑,突然,他像著了魔似的,走到防盜門旁邊,開始不停地用頭撞牆,那撞擊聲在寂靜的房間裡迴盪,令人毛骨悚然。
這一幕給我看呆了,我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做。
撞擊聲持續了半小時左右,終於停下了。接著,他開啟防盜門,走了出去。
就這麼走了嗎?來我家只是為了撞牆玩?這是什麼特殊癖好。
我急忙快進畫面,大約一小時後,他回來了,手裡還拿著一個東西,我看不太清,於是按下暫停鍵,將他手裡的東西不斷放大。
那東西有兩根細長的棍狀物體,大概跟我手掌的長度差不多,那個輪廓我大概能分辨出,這東西好像是一雙高跟鞋。
我又仔細看了看,沒錯,那正是我在鞋櫃裡看到的那雙紅色高跟鞋,此刻它散發著一股詭異的氣息,讓我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他究竟要做什麼?無數個恐怖的念頭在我腦海中湧現。
正當我驚疑不定的時候,他走進房間,坐在沙發上,然後脫下自己的鞋子,放在沙發前。他彎腰穿上那雙高跟鞋,接著站起身走到客廳中央開始扭動起身體。
他的步調很輕快,身體有節奏的不停搖擺著。我意識到,他是在唱戲,我趕緊掏出藍芽耳機戴上,很快耳機裡傳出一陣陰森的戲曲聲。
“郎在芳心處,妾在斷腸時,委屈心情有月知!相逢不易分離易啊,皆復如今悔恨遲!”
是女人的聲音!
這個膀大腰圓的老爺們兒,居然發出了女人的聲音,而且這個奇怪的人,還是趁我睡著的時候,在我家的客廳裡唱戲,這真是太恐怖了,想到這我渾身上下的汗毛瞬間都站了起來。
這時,我想起那天自己被鬼壓床時也聽到的一模一樣戲!不會都是他唱的吧?這麼說來那天晚上看到的一切都不是夢?
想到這裡,我的脊樑骨上冒出一股寒意,彷彿有無數只小蟲在背上爬行,讓我渾身發冷。
我無法想象這段時間一直和這樣一個變態的女裝大佬住在一起。我急切地想知道他後來究竟對我做了什麼。
我迅速快進畫面,後面他又唱又跳大概持續了半個小時,終於停了下來。
他把高跟鞋放進了鞋櫃的最底層,然後像被霜打了的茄子一樣,無精打采地消失在了主螢幕的最左側。
從那以後,主螢幕就再也沒有他的畫面出現了。直到天亮後,我看到自己從螢幕的左側走了出來,朝著鞋櫃走去。
我按下了暫停鍵,看完整個回放,我還是不明白這個男人的目的是什麼,他做的這一切難道只是為了穿著高跟鞋在我家客廳裡唱戲?
還有就是,他這麼一個大活人,究竟又是藏在我家的什麼位置呢?
我想了想,他最開始是從螢幕左側出來的,而那個方向正是我的臥室。臥室裡除了大衣櫃就是床。
大衣櫃肯定不可能藏人,每天早上我都會從裡面拿衣服,如果有人藏在那裡,我肯定會第一時間發現。
那就只剩下一種可能了,那就是我的床下!不行我得看看昨天晚上主臥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想到這裡,我趕緊將監控畫面切換到主臥,按下快退鍵。
鏡頭中的畫面開始快速切換,我的心跳也隨著節奏不斷加速。
突然,我注意到主臥的臥室門動了一下,一個黑影在床和臥室之間快速晃動了一下。我知道是有人從客廳進到主臥裡了。
我迅速按下暫停鍵,調整為一倍速度,重新播放畫面。
我緊緊盯著主臥的門,嚥了咽口水。當畫面時間來到兩點鐘時,主臥的門開了,那個男人走了進來。
他慢慢地朝著我的床走去,果然,他一直躲在我的床下,我很懊惱,這麼長時間自己竟然一點都沒有發現。
然而,當他走到床邊後,我驚訝地發現,他並沒有像我預期的那樣鑽進床底,而是直接躺在了床上!
他……他到底……想幹什麼?
他是想對我行不軌之事嗎?我摸了摸自己的後庭,並沒有疼痛不適的感覺,那他到底要幹什麼呢?我將目光重新聚焦到影片畫面上。
哎?不對啊!
這時,我才發現,床上只有他一個人,而我卻不見了蹤影。
臥槽!難道是......
直到現在,我才真正意識到,影片中的這個男人,竟然就是我自己!
撞牆的是我,出門撿高跟鞋的是我,穿高跟鞋在房間裡唱戲的也是我!原來從頭到尾,房間裡都只有我一個人。
而我是一個夢遊症患者!
怪不得我每天起床都感覺腦門兒疼,原來是自己撞的!
可是,為什麼我去醫院做了各種檢查,卻沒有查出我有夢遊症呢?是那個醫生水平不行嗎?
還有,我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患上夢遊症的呢?
我想起了張濤回來的那天,我醒來時發現自己居然躺在防盜門前,也許當時我就是在夢遊。
可我從小就沒有夢遊症,不管是上學時期還是後來跟張濤合租,都沒有夢遊症,那究竟是什麼事,才導致我夢遊的呢?
我的大腦開始飛速運轉,回憶著最近一段時間發生過的事情。忽然,一個事件在我的腦海中浮現出來。
採訪死刑犯!
一切問題的根源好像都是從那次採訪開始,自從那個十五六歲的變態殺人狂陰惻惻的跟我說完那句下一個就是你之後,一切就開始變得不一樣了。
“來來來,同志們,有件事情我要跟大家宣佈一下。”
劉堅的話把我拉回了現實。
“鑑於這段時間咱們的小楊編輯一直聯絡不上,嚴重影響業務,公司決定派兩位同事去他家裡看看,有沒有自告奮勇的,可以舉手。”
劉堅話音剛落,房間裡頓時鴉雀無聲,沒有一個人舉手。
倒不是同事們冷漠,主要是楊編輯這個人性格古怪,不近人情,平時很難接觸,所以他在公司幾乎沒有朋友。
而且這種慰問員工的事,一般都應該是公司領導去做,也不知道這次劉堅到底是出於什麼目的,才會選擇讓我們去。
見沒人舉手,劉堅有些尷尬,他搓搓手看向我這邊,其實我是很想親口問問楊編輯,那天晚上到底撤回了什麼訊息的。
或許這次可以到他家裡,直接問問本人,於是我就準備舉手。
手還沒等舉起來,我就聽見有人大喊一聲,“我去吧!”
我側目望去,一看是攝影師閆大哥。
劉堅看到有人救場,立刻滿臉堆笑地鼓掌叫好,“好好好,還是咱們的老同志有團隊意識。”
誰料,閆大哥話鋒一轉:“不過,我有個小小的要求。”
“老同志儘管提,公司能做到的一定滿足。”劉堅爽快的回答。
“哎呀,也不是啥大事。”說著,閆大哥轉頭看向我的位置,“我就是想讓小李跟我一起去。”
眾人的目光瞬間都轉向了我,從他們的眼神裡可以看出,這些人都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
我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
閆大哥點點頭,然後趁大家不注意,向我眨巴了兩下眼。
我頓時明白了,閆大哥這是有事要單獨跟我說,可到底是什麼事呢?會和我有關嗎?
劉堅滿臉堆笑的走過來問我:“小李,你願意嗎?”
他此時的表情加上語氣,讓我想起了主持婚禮的司儀。
我也沒猶豫,當場就答應了。
就這麼,我上了閆大哥的車,車開出公司大概十多分鐘,閆大哥開口對我說:
“唉,小李,哥有件事想問你。”
“什麼事?”
閆大哥突然把車停在路邊,這時我才注意到他面色有些憔悴。他轉過頭,用佈滿血絲的眼睛盯著我問道:
“老弟,你最近這段時間做噩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