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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 是真是假

兩個內侍心生疑惑,跟前的少年郎俊朗瀟灑,一身貴氣,舉手投足,的確不像壞人。

但世上有氣質的騙子,何止千千萬萬?

誰知道他是怎麼設計,將李治這等涉世未深的小孩子給瞞騙了,至於他潛將入來,是為了竊取財寶什麼的,這誰也無法得知。

萬一,他是突厥,還是吐谷渾來的奸細?

這等奸細潛入立政殿,是為了刺探軍情,還是行刺皇上?

內侍倒吸了一口涼氣。

事關重大,當前之計,還是得設法弄清楚這個俊美的年輕人,究竟是什麼身份。

秦凡發現這一對內侍的眼神透露出了兇光,明白再這般拖延下去,他們會直接高呼禁軍,將自己給拿下好邀功!

“你們認得它,這是什麼來的麼?”

秦凡摸出了一塊蟠龍碧玉,舉高示人。

兩位內侍都湊上前去,年老的內侍,伸手接過了玉佩。

那一位年長的內侍,雙手可是低頭把玩著雕琢有蟠龍的碧玉,喃喃道:“藍田玉材質與雕工均是不凡,想不到你一個賊子竟收藏有這等寶貝,但我越看玉佩越是感到了眼熟,這似乎是皇族之物,玉上邊還雕著字,我看看……”

那內侍略是改變站姿,想借著天空滲將入來的光線,審視玉佩上邊的字。

李治的目光倒也凌厲,道:“這一塊玉佩,是我承乾哥哥……”

也許皇上賜李承乾的玉,說不定李泰、李治也曾看過,自是一眼就可以認準。

那兩名內侍,依然不知死活。

年輕的內侍嚴厲地揮斥:“這一塊玉佩,是當朝太子殿下的收藏,怎麼會落在你的手上,說,這是竊取來的嗎?”

“人贓並獲,你還有什麼話想為自己說?。”

“我叫秦凡,你們該不會沒有聽過吧……”

兩名內侍一愕,自然是聽過秦凡的大名。

這一位秦家公子,一直深受太宗以及眾位殿下的賞識,朝中不少大臣均與他是忘年交,他能擅自出入王宮。

至於藍田蟠龍玉佩,宮中的內侍們都聽說了,昔日是秦凡智鬥東瀛使者,李承乾殿下給勝者的禮注。

秦凡是靠真本事將寶玉給贏取回來,而且李承乾也對宮人宣稱,日後秦凡憑藉自己的藍田蟠龍玉佩,可以自由地出入宮尋他。

雖然此地是立政殿,但李家賜秦凡之恩隆,似是前所未見。

兩名內侍立馬噗通地跪在地上,年老的內侍將玉佩高舉過頂,道:“抱歉,秦典薄,我等不知道玉佩是你的……”

秦凡將玉佩接了過去,笑道:“不知者不罪,這也是你們內侍的職責,工作認真勤懇,並無過失,都起來罷!”

他本想揮手,讓他們離開。

年輕的內侍道:“實不相瞞,秦典薄,來自肅慎的夷人部落,遣使來京師納貢,他們得知陛下從九成宮回來,也會在今日入宮,我等擔心有細作,不得不小心謹慎。”

秦凡一愕,東漢儒家學者鄭經曾有言,肅慎,是來自於我國東北松花江往北一帶的古老民族,肅慎人居住活動範圍,最遠甚至抵達蘇聯遠東名城——尼古拉耶夫斯克(廟街,原屬中國版圖,1858《璦琿條約》時被割)。

關於這個部族的事蹟,在《左傳》等史書也有記載,最早可以追溯在周武王時代,當時肅慎已算是周朝的北土,族人好戰鬥勇,武力絕頂,適應力強大,寒冷殘酷的自然環境磨礪了他們的心性,族人林中能用彎弓射殺獵物,又能出海捕魚……

縱觀數千年來,肅慎人和漢人的歷史都可謂是源遠流長。

肅慎,在宋時就是滿真,明時被打得落花流水,但清時又化身滿族捲土重來。

肅慎一族,如果說歷史最強盛的時期,當然是以清朝皇太極時算起。

但在最低谷時,當屬唐初,唐人稱肅慎為靺羯。

靺羯分為粟末、黑水等部落。

同時期的強國高句麗,頻繁攻伐,粟末部落不住地往東南而遷徙,歸附隋唐。

也不知道此時來遣使入大唐的,是靺羯的哪一個部族,來大唐又是所為何事。

算了,這是唐太宗需要憂心的事,自己又何必操心?

秦凡笑道:“我知道了,你們下去吧。”

兩個宮人慌亂而行,釣興已盡,秦凡也與李治告辭,李治戀戀不捨。

秦凡正是無事,卻要離開,想要找程處弼、契苾何力等人敘舊,他們不在府邸裡休憩,便是在軍營裡訓練,他又何必煩著他們呢?

他寂寥而行,在虞化門外,遇到了一名道人手持羅盤,笑吟吟地步行而來。

那正是李淳風!

秦凡想到了之前,李淳風曾經闡述過,他本人會到南方一遊,現下果不其然。

他大步上前,質問:“好你這個牛鼻子老道,你之前是否和太宗皇帝合謀,騙我到南方去啊,說吧,你們真正目的是什麼?”

“噓,低聲一點,秦小友,我們小聲說話。”

此地是皇宮禁苑,大聲喧譁,始終不妥。

秦凡血氣方剛,李淳風擔心和他起爭執時,會弄壞自己的羅盤,趕緊右手托住,放在身後,左手攔截在身前,笑道:“秦小友,冤枉啊,你冷靜一想,如果不是你人品、能力出色,深得皇帝陛下欣賞,他又怎麼可能會用你,為他效力分憂?”

“還有,在長安之地,你之仕途在短期內應無大的進展,與其承恩之重,讓奸人垂涎而成為眾矢之的,何不到外頭建功立業,為百姓出綿薄之力?”

秦凡心道:淳風先生胡說八道,但也是有幾分道理,我待在翼國公府邸,雖然有父兄的庇護,但與其終日無數事事,不如奉詔離開長安,增長見聞?

秦凡嘆息道:“你可知道,我南方一遊,純粹就是吃力不討好,我身邊無得力隨從,始終是危險……”

秦凡帶上一支使團那是不現實的,所帶隨從,如果不是武力出力拔萃者,也是無用。

可惜許喁喁去了澮州省親,也不知道自己出發之時,她會否能趕回來相見。甚至說,許喁喁尋見墨家寶物,任務完美完成,決意留在澮州,服侍養父終老了……

李淳風笑道:“出門在外,自然不比待在家舒適安全,再說了,無論是東出華山、潼關處的藏寶地,還是西行吐谷渾,秦小友都能夠逢凶化吉,現在南下,雖有驚險,但必然平安吉祥。”

秦凡心道:如果真是如此,那便是最好!

“對了,李先生,先前宮中筵席結束之後,你不是和袁天罡先生出宮了麼?”

李淳風舉高了手中的羅盤,笑道:“食君之祿,總得為陛下辦事,我準備為太上皇物色一處新的宮址!”

秦凡點了點頭,算算日子,李世民也是準備給李淵建永安宮,李淳風必然是他物色建宮人選之一。

秦凡拱了拱手,道:“好了,我也不妨礙先生忙活,我且告退。”

“誒,秦小友,我正是無聊,想找人陪同消消遣遣,我們何不同行?”

“先生,俗語說,道不同不相謀,咱們不是志同道合的人,你既然是看風水,尋找宮廷新址,找的應該是袁天罡先生。”

秦凡對李淳風倒是有幾分警戒心,這個傢伙的嘴巴所說的事情多有靈驗,蠻擔心他“言多必失”,令自己遭殃……

李淳風自然能感受得到秦凡的警備,笑道:“袁老弟另有要事在身,再說了,我既遇到秦小友,證明咱們有緣,你且跟我來,此行必然有益。”

秦凡將信將疑:“先生,你沒有騙我?”

李淳風一捋下巴的長鬚,笑道:“我說的話,可有不曾應驗的麼?”

秦凡心道:推測之事,不曾應驗,那拆他招牌得了……

李淳風又意味深長地補充道,“但是你比較特殊,因為你是變數!”

“變數?”

秦凡目視李淳風,後者點了點頭,但沒有解釋什麼。

二人並肩而行,宮廷的禁衛以及侍從,均知道二人身份不凡,自是放行。

李淳風側臉打量著秦凡,問道:“秦小友可知,皇上為何要給太上皇建造新的宮殿?”

秦凡不假思索地道:“因為舊宮的地址在深窪之地,生黴惡臭,不通風透氣,蚊蟲鼠蟻聚居,皇上擔心太上皇的健康,故而定址建一新的宮殿。”

李淳風笑著摸了摸下巴,讚道:“秦小友啊,你知悉很多的事情,瞧你的年齡,還有天真童稚的樣子,不應該那麼老成。”

秦凡聳了聳胳膊:“那又怎麼樣,最後還不是身不由己,成為棋子,讓你們擺佈……”

李淳風苦笑道:“秦小友,你此言差矣!豈不聞老子有言,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其實我們何嘗不是一枚棋子,不只是你我辛勞,包括……”

李淳風搖了搖頭,沒有把話給繼續說將下去,話若是挑個明白,那就變味了。

秦凡明白他的意思,就是想說,包括皇上也是如此。

太宗雖貴天子,在登基前,南征北戰,被君父所猜忌,頗是兇險,後來登上大寶,生擒頡利可汗,打敗了東突厥百萬之眾,但唐帝國此時外有吐谷渾、吐蕃、高句麗等強敵環飼,內有河南道等地水患,此前隋末時積貧積弱等弊端,亟需大力發展民生經濟等,就連為太上皇修築新的寢宮也得操持……

也許太宗一刻也不曾鬆懈,也不敢鬆懈……

秦凡笑道:“古人也道: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現在想來,我們自強陛下真的蠻累。”

李淳風道:“相較之下,你就顯得幸福了,京師內很多人也蠻羨慕你的,年紀輕輕,丰神俊朗,縱然還不算得上位極人臣,但有那麼多人提攜,沒有太多的煩惱。”

秦凡苦笑道:“話是這麼說,但人會變老的,臭皮囊再好看用處不大,再說了,我知道我不是出將入相的料,也許過一段時候,我泯然眾人了。”

秦凡自忖,史上平平無奇,若果時是出將入相之人,他又緣何不知?

李淳風笑道:“秦小哥,其實很多人終身都是默默無聞,但他們為民為國,全力以赴,貢獻非凡,不一定要名垂千史……”

秦凡心道:這倒也是,建設新時代,湧現許多無名英雄。

英雄雖無名,但絕對不後悔!

秦凡笑了:“淳風老先生,我一直有一個疑惑,請先生為我解答。”

李淳風笑道:“秦小哥,我非常願意傾聽你的心聲。”

隨著接觸,李淳風越發覺得秦凡和其他的年輕人不同,他聰明睿智,性情低調,而且能通透世情,最重要的是,當用預測術勘察秦凡命運時,在推算的過程中,尤為吃力,即便推算成功,也僅僅能看出他半年內的狀況。

而袁天罡也是如此。

二人那是從來未曾試過的。

面前李淳風一直都想和秦凡,拋卻戒備,好好地聊一聊!

秦凡道:“你相信世上有未來的人麼,又或者說,世上根本沒有未卜先知,李先生你本人的靈魂是來自於未來,所以知悉古唐時的狀況。”

他也難得詢問李淳風的一些事情,縱然話題隱晦,但還是直抒己見為宜。

李淳風一愕,隨即點頭,似笑非笑道:“小友,你的思路也是標新立異,但古人曾說,這做奪舍。”

說著,他回頭看了秦凡一眼,笑道,“小友啊,你不會告訴我,你是來自於未來的吧?”

秦凡點了點頭,他不打算瞞騙對方,心道:看李淳風訝異的表現,多半不是來自未來。

李淳風上下打量著秦凡,很快他的笑容就僵住了,並且不由得咕嚕地一聲吞了一記唾液,如果說世上真有奪舍術,那麼跟前的秦凡,並非國公之子,又會是誰?

而原先的那一個秦凡,他人又去了哪裡?

秦凡笑道:“我說了,你又不信……”

李淳風深呼吸了一口氣,沒有搭話。

他的目光一直注視著秦凡,似乎想透過他臉上的神情,察知言語虛實。

事實上,如果秦凡的話是真的,他李淳風所面對的,不僅僅是十幾歲天真無邪的少年,興許在少年的這一副軀殼下,藏著的是一個老謀深算,心機深沉之人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