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長方、噶爾茹,以前吃上一塹,此時未必敢近身和秦凡出現肢體碰觸,但慕容伏許以為秦凡是軟柿子而可以隨處拿捏,全無警惕,結果給嘴臉被噴了一下。
慕容伏許哀嚎一聲,雙手捂住了自己臉龐,秦凡趁此機會,用力將他掀翻在地。
可憐的慕容伏許在地上,不住地翻滾,秦凡得以自由。
噶爾茹將這一切給看在眼裡,之前他也曾有此難受的經歷,他因知識、眼界所限,渾然不知道這是防狼噴劑,一直認為那是一種可怕的妖術。
他也明白,妖術攻擊人的臉龐,十分之有奇效,除此之外,毫無用處。
噶爾茹想通了此節,自忖對付秦凡,勝算又添多了一二分。
許喁喁心中一安,雖然很詫異秦凡是用了什麼法子,弄得慕容伏許痛不欲生,只要秦凡能逃出慕容伏許的魔爪,沒有比這個更好的了。
許喁喁奔到了秦凡的跟前,飛身下馬,將他攙扶起來:“公子,你沒事吧?”
秦凡、許喁喁終於碰上面了!
秦凡顯得狼狽,二人死裡逃生,無不欣然而笑,與此同時,身後傳來了噶爾茹氣急敗壞的吼聲。
更讓秦凡、許喁喁感到震撼的是,西邊傳來了一陣陣塵囂之聲,並驚起了一大片的飛鳥,顯然噶爾茹這一個吐蕃殺星身後,還來了大群的救兵。
當然了,這救兵,多半是援救慕容伏許而來。
秦凡、許喁喁臉色愁雲滿布,噶爾茹固然難纏,終歸是一個人,但身後大隊吐谷渾騎兵,直接聽從慕容伏許的指令。
更何況慕容伏許的臉面,已被秦凡的胡椒噴霧所傷,這一個倒黴蛋憤懣不已,必然著人,逮住秦凡開刀……
秦凡心潮起伏:“這樣,咱們不如投……”
畢竟現在他們待的地方,是吐谷渾的地盤,與此負隅頑抗,不如直接痛快。
他剛想和許喁喁說投降!
忽感冷風一吹,徹骨生寒,青海的風較冷冽粗獷,更兼土地性質偏向於鹽鹼性,甚少可見桂花、茶花等嬌嫩的花卉,相較南方的樹木,枝丫上顯得光禿禿的。
這冷風一吹,並不打緊,他懵然想到了一事!
許喁喁見到秦凡的臉色一變,欲言又止,忍不住問道:“公子,你怎麼了?”
“喁喁,昔日我們不是去拜訪李靖將軍麼?”
“大風水師李淳風慫恿我來吐谷渾冒險,他在麻紙上寫一有真言,裡頭內容有,朔風,青原、湖水等景物字樣,更兼我們正是被敵酋追殺,情景似怒海翻波,非常險惡,我是想繳械投降,他建議我尋處可棲,可以絕境逢生。”
秦凡又道,“話又說回來了,這個似神棍的傢伙,似乎也不算準達,因為他寫有一甕清雪煮甘露,現在哪裡有清露、雪、甕?”
他不說還好,現在一說,越發覺得口乾舌燥,很想找一個甕,煮一杯熱茶來享用,消解口渴。
忽然,許喁喁眸子一亮,指著青海湖正西前方,笑道:“前邊不是有一個島嶼,咱們可以到那裡棲身。“
天朗氣清,可視範圍極廣,他們隱約見到東面有一島,若隱若現,出水不算十分高,但峰壑兀立,島嶼蔥綠……
秦凡清楚,現在他們處於布哈河的盡頭,雖然說風雲幻變,滄海桑田,千年以來,青海湖周遭的水陸分佈輪廓有所改變,記憶中,湖畔最西的島,喚作鳥島。
那可是千千萬萬野鳥的產卵、棲息的聚居之地,可謂候鳥天堂。
秦凡猜測,許喁喁現在所指之處,正是鳥島。
許喁喁建議:“既然憂慮追來的人,會對你我不利,那索性逃到島嶼上吧?”
也許時間拖得久一點,契苾何力等同伴會幫忙出頭,吐谷渾出於外交壓力下,慕容可汗會勒令慕容伏許手下留情,為他們贏得生機。
秦凡苦笑道:“可以,但我們沒有船舶,如何上得島嶼?”
許喁喁倒也樂觀:“咱們繼續走走,說不定那只是一片溼地,水不甚深,前行才能得見分曉。”
秦凡點了點頭,車到山前必有路,也是正是這個道理。
黃驃馬頗通靈性,一直在二人身邊不遠,直接匍匐在地上,許喁喁攙扶秦凡,重新坐於馬背上。
噶爾茹見狀,在後方揮錘咆哮:“秦凡妖人,你和你的僕人休走,我們來大戰三百回合!”
秦凡、許喁喁也懶得去管哀嚎的慕容伏許,和大放厥詞的噶爾圖,徑直往鳥島的方向前奔。
隨著他們越是往湖心深入,溼地越發溼漉泥濘,在遠方水較深處泊有一葉葉的扁舟,在獷達的北方,舟船可是非常地罕見之物。
青海湖雖是鹽水湖,但湖中有著非常豐富的魚獲資源,牧人也會偶然化身漁民,乘坐舟只捕魚,登至島嶼嶺頭,尋小獸以及鳥蛋充飢……
前方顯然已經無法騎馬前行了,雙雙下馬,挑揀了一葉皮實的扁舟。
於是與此同時,只見一匹白馬,四蹄追風,也跟隨在了秦凡的身邊。
秦凡不由得一愕,那不是慕容伏許的青海驄嗎?
當秦凡、慕容伏許糾纏一遭,雙雙落馬時,慕容伏許的青海驄便離開了他。
青海驄壓根本就不喜歡這個主人,難得掙脫了慕容伏許,回到大自然的懷抱中來。
也許在青海驄的心裡,秦凡敢和慕容伏許作對,非常稱心,欣賞秦凡,於是奔到他的跟前來。
“小白,你怎麼了?”
秦凡見到青海驄身上掛滿了羽箭快要溢位箭筒,料想這是慕容伏許的傑作,他蠻詫異為何慕容伏許先前佔足了優勢,怎麼不直接一點一箭將他射殺得了,需要和他近身肉搏?
秦凡再聰明,也琢磨不到,慕容伏許當時裝逼,結果將他手中的雕弓給崩斷了弦……
青海驄身上的鞭傷雖然不足以致命,許喁喁忍不住為它的遭遇而惋惜,道:“這一匹馬真的蠻好的,但可惜遇到了非常糟糕的主人。”
秦凡笑道:“所以我們今天要放了它,讓它重新得到自由!”
秦凡將白芒飛電身上的箭筒統統摘掉,並將它的鞍韉等馬飾配件也給摘了。
“你們兩個小鬼要往哪裡逃,趕緊拿命來!”
此時,噶爾茹就像是一頭吊死鬼那樣,死死地纏住了秦凡、許喁喁不放。
秦凡、許喁喁挑舟,以及幫白芒飛電脫掉那一些沉重的裝備,耗費了一點時間,導致了噶爾茹跟他們距離越來越近了,也許三十四息內,就會被對方給追上來。
“喁喁,咱們得抓緊時間,趕緊地上舟!”
秦凡、許喁喁也顧不得湖水會弄溼掉自己鞋襪和衣氅,合力將一葉扁舟推將下水。
許喁喁回頭看了一眼岸上的黃驃馬,憐恤道:“大黃,你願意追隨我到前方的島嶼上嗎?”
秦凡看了一眼黃驃馬,心道:糟糕了,我們上舟登島,意味著要放棄騎馬。
黃驃馬淨體重超過一千斤,淺水窪處吃水不深,它勉強地縱躍上舟,體重無法承受,直接讓舟傾覆。
許喁喁從牧民手上新購置的馬兒可以棄置,但總不能要放棄黃驃馬。
黃驃馬和他們相處日久,頗有感情,秦凡將黃驃馬身上的鞍韉轡頭等物給摘除下來。
當然了,許喁喁從牧民手中購置的新馬用不著管,放任它奔跑,有緣的話,便能回到主子的身邊來。
青海湖一帶水草豐美,算是馬的天堂,即便黃驃馬沒有他們倆主人,迴歸自然,也能過得好好的。
只是秦凡、許喁喁,不太捨得罷了。
但黃驃馬也深通人性,始終不肯離開,居然四蹄踏入水裡,神氣地向前邁開步子,顯然也想跟著追來。
秦凡道:“喁喁,我記得個別馬兒懂得游泳,還是游泳健將,水不太深,目標不甚遠,而且沒有怒濤風波,斷然沒有問題的,讓它試一試吧……”
秦凡話音剛落,青海驄居然也躍入水裡。
青海驄身上本來就有鞭傷,而青海湖裡是鹽水,鹽水飛濺到它的身上,肯定越發感到了疼痛,跑得越快,湖水淹沒大半條腿。
秦凡、許喁喁一愕,顯然青海驄也想跟隨著自己呢!
難得一見如故!
那可把身後的噶爾茹給看得目瞪口呆,心道:這個秦凡究竟是用了什麼鬼妖法?居然連青海驄這等日行千里的駿馬也給迷惑上了?
總之,噶爾茹越發地不服氣!
既然馬兒都願意追隨自己冒險,那麼還有什麼可遺憾的?
兩人上了扁舟,許喁喁問道:“公子,你會不會搖槳啊?”
“可以吧。”
秦凡前生也和夥伴們玩過賽龍舟,撐船行舟斷然問題不大。
“哈哈,那行,等等公子你出大力!”
“……”
兩人非常有默契地棹槳,黃驃馬、青海驄非常聰明聽話,居然用上了狗爬式,跟在了扁舟的後方,不住地划動而來。
“加油!”
二人搖著槳,領著馬兒,向著湖心方位遊蕩而去。
此時噶爾茹已至岸邊,但他水性不佳,不敢貿然去追,氣得氣急敗壞,雙錘亂砸,聲音嘣嘣作響,聲音響徹了雲霄。
秦凡笑道:“好傢伙,你有怨氣,也用不著製造出如此惡劣的噪音吧?”
扁舟,遊弋在碧波盪漾的湖泊上。
他清楚武賽中,噶爾茹是不會放過自己,不曾能想事態,會釀變成這個樣子。
在一炷香之前,有人會告訴秦凡,他會和一個女孩子在青海湖上游舟,那麼他說什麼都不相信。
只不過危機還不曾過去,但暫時可以逃出生天,保住一條性命,可是一樁好事。
秦凡笑著問道:“深湖下可有怪物,你相信不?”
許喁喁臉上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異樣神情,笑著問道:“有鱷魚,或者蟒獸嗎?”
她划動木槳時,倒也不太敢將臂膀給伸得太出,避免被什麼大型生物給一口叼住。
與此同時,她拔出了軟劍,不住地往回張望,看著黃驃馬、青海驄,也擔心它們在水裡被那一些不明生物給吞了。
秦凡把她小心翼翼的模樣給看在了眼裡,安慰一笑道:“放心吧,喁喁,我原先耍弄你罷了,青海湖海拔略高,溫度低,水是鹹的,在理論上,你說的這兩種龐然大物,都不能生活在此處,島嶼不也不存在鮫、蛟之類的生物,你放心便好了……”
秦凡記得有一些住在西寧的老一輩人曾說過,青海古時喚西海,有一種怪物軀體像是牛一樣龐大,躍波騰浪,尋常人只消遠遠見到它只鱗片爪,隨即潛身入波濤之中,但從來沒有人可得以目睹它的廬山真面目。
秦凡倒是覺得,這一種怪物興許只不過是野牛,長得大塊點而已,擔心被牧人給捕捉獵殺,所以在潛伏起來,結果人人都當它是怪物……
事實上,真有那麼大的怪物,斷然會和人接觸,說不定有人慘被它拉扯入湖裡頭吃掉。
千年以來,從來不曾聽見過有這等憾事,顯然那一頭怪物也不是兇殘的怪獸,相反可以說是仁獸。
秦凡相信,此刻他們待在湖中是安全的。
許喁喁聽了秦凡那麼說,心中一安,問道:“湖水是鹹的?”
秦凡斬釘截鐵道:“絕對是鹹的。”
許喁喁彷彿不相信,直接伸手掬了一把湖水到嘴裡品嚐,秀眉一蹙,隨即讚道:“公子,我發現你太厲害,天地間似乎沒有你不曾知悉的道理。”
秦凡苦笑地搖了搖頭,心道:我算是來自千年之後的人,得到前輩們知識經驗的總結,你若是是我,說不定懂得更多。
許喁喁道:“咱們登到島上若是沒有淡水,吐谷渾人使壞,你我受困,不得活生生地被渴死?”
秦凡笑道:“我想島嶼上應該會有淡水小泊,用不著要擔憂。”
秦凡、許喁喁回頭張望,恰是發現東岸邊上旌旗如雲,吐谷渾的官兵們不住地大聲吶喊,似乎招呼他們趕緊回頭。
秦凡、許喁喁擔心被這一些吐谷渾士兵誆著便殺,哪裡敢輕易回頭?
二人心中倒是在想:扁舟既已出岸,權且遊玩一遭青海湖。
慕容伏許、噶爾茹打算來追襲秦凡、許喁喁。
慕容伏許很不容易才緩過一口氣來,臉上有灼傷的痕跡,未敢輕易下水;噶爾茹是異族人,在吐谷渾本土並沒有兵權,二人都是心急如焚,眼見徐徐泛舟去遠的二人,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