噶爾茹話音剛落，全場牧人無不譁然，這個來自吐蕃的傢伙居然如此之狂，還想著以一敵二？

噶爾茹這般指名道姓挑戰秦凡，還真的讓牧人們心中感到了詫異，議論了起來：

“秦凡究竟是何許人也，大唐和吐蕃相距數千裡，噶爾茹居然得悉對方名字，秦凡難道是一位曠古絕今，名播吐谷渾、大唐、吐蕃的絕頂高手？”

“沒錯，不遭人妒是庸才，若非聲名震天下，哪裡可能會招人挑戰？就不知道比起先前的姜風、契苾何力，孰人更強？”

“想必然是秦凡更強，畢竟秦凡屬於壓軸者！”

“……”

秦凡聽得了牧民們的抬舉，好生感到了不自在，如果將天下武者攻擊力劃分為十檔，噶爾茹數一數二，秦凡頂多就是吊車尾。

許喁喁苦笑道：“公子，你等一下往回跑，我來幫你應付他，不要擔心自己名聲受損，保命第一。”

程處弼沒有待秦凡說什麼，笑道：“放心，喁喁，你家的秦哥兒交給我保護就好。”

沈燒妹忍不住道：“你顧好自己吧！”

程處弼一副受寵若驚：“燒妹，你這是關心我咯？”

“誰關心你啊，我只是那個吐蕃漢子一看就不是易與之輩……”

程處弼像是打了雞血那樣子激奮，揮舞開山蘸金斧，率先衝陣。

秦凡從後跟出。

噶爾茹不曾認識程處弼，詢問：“來者何人？”

噶爾茹遠眺許喁喁一眼，納悶得很。

先前慕容伏許不是說了是這一位清秀者出馬，和自己對戰的麼，現在怎麼是一名腰壯十圍，形貌粗豪的少年？

“我喚作程處弼，算了，我還是小人物，你不曾認識我，但我父親程咬金，你應該會有所耳聞吧！”

噶爾茹久在大唐國境，算是吐蕃安插在中原的一道眼線，自然聽過程咬金父子的威名。

噶爾茹心道：想不到今日，我又能得識得大唐國的一位國公之子。

秦凡一身妖術，就不知道這個叫程處弼的小將，是否浪得虛名。

噶爾茹笑道：“想我在吐蕃勇冠三軍，現在要欺負你們兩個乳臭未乾的小孩子，真的太失格了。”

程處弼忍不住道：“你這老賊也用不著倚老賣老吧？”

噶爾茹大怒：“豈有此理，你敢對我如此無禮？”

此時秦凡從後方追上來，噶爾茹不由一愕，顧不得程處弼，大聲質問：“秦凡，你居然赤手空拳來戰我，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秦凡只是苦笑，直言道：“實不相瞞，我不懂武藝，但你非得指導名讓我和你打，與此這樣，還不如不帶武器，讓我程家兄弟發揮。”

秦凡此舉，更是讓現場圍觀的萬千牧民，議論云云。

雖然看比賽的二人，並非本族的勇士，但噶爾茹魁梧雄岸，秦凡標緻得蒙塵變色，局面處於中立的牧民不但沒有散去，反而更是熱衷於看戲。

雖然秦凡示弱，但噶爾茹哪裡可能會相信？

噶爾茹心道：這麼說來，他的妖術，難道練到了可以隔空施法，有恃無恐的地步了？

程處弼嚷道：“你好不懂事啊，你現在的對手是我，只要放倒了我，才能對付秦哥兒，咱們別廢話了，來戰吧！”

秦凡再次囑咐道：“這人厲害，兄弟小心！”

“沒事的！”

噶爾茹道：“既然你想陪秦凡一起找死，那麼也怪不得我了！”

於是他策動胯下的犛牛，大步奔跑出來，聲勢宏大。

程處弼也是迎將上去，兜頭一斧，準備平削對方的腦袋，噶爾茹默不吭聲，舉起右手銅錘硬抗！

噹地一聲響，程處弼的那一柄開山蘸金斧，似乎要脫手而出。

這可是給了程處弼一種錯覺，手像是沾了一團黃油，導致持柄不穩。

“好傢伙，力氣不小！”

對方是右手單錘，而他是雙手斧頭，程處弼明白，跟前的傢伙牛力很大，斷然不能輕敵。

程處弼、噶爾茹纏踞大戰，但程處弼力怯明顯落於下風，但他十分聰明，懂得仗著坐騎速度，和對手拉開距離，避免像先前賀樓市達對戰契苾何力那樣，硬碰硬，避無可避，而被速敗……

在唐人使團中，眾人目不轉睛地看著噶爾茹、程處弼的激鬥。

“噢喲，我看處弼多半要敗下戰陣啊！”

侯長方一臉憂愁地說風涼話。

事實上，他是最想看著程處弼被噶爾茹一錘打翻在地的，然後噶爾茹催動犛牛上場，順道一錘也把秦凡給帶走了，這是暮虢朝虞，輕而易舉之事。

許喁喁不是不知道他的想法，笑道：“放心，處弼行動，精明得很，他不會出事的！”

姜風、姜雨等人表示，只待程處弼陷危，立馬上前營救。

契苾何力心道：早知道這個叫噶爾茹的傢伙如此難纏，我和秦副使一起去迎戰噶爾茹便好，程家兄弟是可以應付得到賀樓市達。

許喁喁也道：姜風那麼能打，保護公子的要務，可以交給姜家兄弟，這一局就該由我替下程處弼，我來上。

但事實上，唐人陣營中，無論是契苾何力、許喁喁都沒有把握必勝噶爾茹，現在只能靜觀其變。

噶爾茹又是一錘，砸得程處弼的膀子生疼，程處弼還是死咬牙關，苦苦地撐著。

噶爾茹心道：這一名大唐小將的武藝，相當不錯，再能歷練個十年八載，必然能領先儕輩，我則由壯轉衰，怕也無法再製他，他未來必然是我吐蕃的一個心腹之患。

噶爾茹歹念頓生，不留餘力地衝擊程處弼。

噶爾茹抱定了一個信念：縱然殺不掉程處弼，也得將他弄殘，扼殺他成長成才的空間。

秦凡道：“霧草，那茹老大的戾力更盛，現在壓力又落在了我程家兄弟的身上了。”

至於在高臺之上，祿東贊已知程處弼的身份，見到噶爾茹狂風暴雨般地急攻程處弼，心裡暗暗地焦急道：茹哥啊，你萬一真把那小子給砸壞了，那我們等於同時和大唐兩位國公交惡……

程處弼手上虎口面板被砸得微微破裂，受力衝擊，險些倒地，他節節敗退，噶爾茹窮追不捨。

兵兇戰危，噶爾茹的錘子，剛猛無比，程處弼終究是血肉之軀，稍有不慎，身上哪一處部位捱上了，都不會好受。

秦凡擔心好兄弟有失，縱馬而出道：“算了，茹老大，我認輸……”

程處弼依然樂觀大笑道：“秦哥兒，我這是詐敗，我等等給這廝一記回馬斧。”

秦凡哭笑不得，心道：也不知道我程家兄弟這本事是真是假的，萬一詐敗不成，可得丟掉性命的。

秦凡既已認輸，那麼賽事差不多也就算了，彼此不傷和氣，但噶爾茹不知道怎麼一回事，居然撇掉了程處弼，追截秦凡而去。

噶爾茹想通了，只要拿住秦凡，又何愁程處弼不投鼠忌器？

秦凡大驚，這人不講武德，眼見噶爾茹竟是變向急攻自己，為了保身，慌忙策馬，向著他反方向而跑。

於是秦凡逃，噶爾茹追。

彼時，全場人都看得如痴如醉。

秦凡坐騎黃驃馬腳力甚健，一下子就奔到了東北向的陣角，慌不擇路，奔逃的方向，並非大本營。

吐谷渾的一干維持秩序的鐵甲哨兵，雖然對外圍得像鐵桶，但對內卻不要緊，眼見秦凡奔到，恐怕誤事，秉承中立意念，竟是讓出了身位，讓秦凡徑直出陣了。

秦凡不得已繞著伏俟城的東面而跑。

這個時候，慕容伏許才反應過來，道:“兒朗們，你們別愣著了，把秦凡給我攔截下來。”

在他看來，幾百名鐵哨精騎形成關門打狗的態勢，秦凡插翅難飛，這樣噶爾茹可以從容不迫，上前對付秦凡。

可惜的是這一切是變生肘腋，令人反應不及，慕容伏許大喊要截人時，秦凡已經不見了蹤跡，噶爾茹已奔出陣角。

許喁喁、契苾何力、程處弼等人大驚失色，策馬追了上去，但可惜鐵甲哨騎，層層而來，不住地攔截住他們。

契苾何力等人又驚又氣，大聲抗議，表明他們的秦副使被追殺，是否攔錯人了？

但軍令如山，那一些鐵甲哨騎面無表情，一再相攔，雙方爆發武鬥顯然一觸即發。

許喁喁明白，欲要支援秦凡，可不能讓這一些久經訓練的鐵甲哨騎，從四面八方，成功合圍，否則那說什麼都遲了。她趁著同伴們鬧騰的混亂當口，當機立斷，從馬上迅速躍下，蹲匐身子，藉著個兒低的優勢，從兩員鐵騎的空隙鑽了出去。

許喁喁這麼做，可是用了自己性命給賭了一把。

萬一，身邊的那兩名鐵騎居高臨下，覷準她不聽話，手起刀落刀，很有可能能將她給劈得身首異處。

但幸虧的是，鐵甲哨騎無法反應過來，許喁喁身法如電，快步往著牧人多的方位走去，藉此藏身。

唐軍眾人透過人牆，見到許喁喁在牧人群中逐漸模糊的影子，心中一安，隨著數百鐵甲哨騎越聚越多，他們想效法許喁喁衝闖出去，已是無能為力，如果硬闖，那就是一場激鬥，大夥們避免激烈的流血衝突，只能將營救秦凡的希望，寄託在許喁喁身上了。

慕容伏許遠遠地見到這一幕，不由得大是蹙眉。

噶爾茹追殺秦凡一人，那是輕而易舉能將對手給捶爆的，但現在多了許喁喁這個生力軍，那事情的發展，恐怕就會峰迴路轉。

慕容伏許道：“人來，將我的白芒飛電牽來。”

不多時，早有下人將一匹神駿的白馬給牽來了。

白芒飛電，正是大名鼎鼎的青海驄。

根據吐谷渾的一些傳記記載，該汗國因為地理環境優越，水草豐沃肥美，畜牧業發達，尤其養馬專案。

傳說青海湖內有一湖心島嶼喚海心山，冬天湖水結冰，族人將健壯優良的母馬給帶上了海心山，後來西亞波斯的野公馬，偶然會踏過冰層，嘗試和島嶼上的母馬結合，誕生出了名駒青海驄。

傳聞，青海驄日行千里，無論速度、耐力更是遠遠勝於一般的馬匹。

慕容伏許的坐騎，姿態優雅，膘悍瀟灑，振鬣揚踢起鳴，聲勢雄壯，萬馬皆喑……

千里好馬，可把周邊的人看得口水直流。

但人們仔細一看，這一匹白芒飛電，也許是之前頻頻是受到鞭子的虐待，反正身上傷痕累累，觸目驚心。

白芒飛電似乎不怎麼情願，讓慕容伏許給坐上來，身子搖晃，氣得慕容伏許猛地給它幾鞭子，它才被迫老實一點。

周邊的人看了慕容伏許鞭打白芒飛電，都感到十分地痛惜。

慕容伏許交付賀樓市達、統稽翀等手下，讓他們負責善後，徑直去追尋秦凡而去了。

當時，統稽翀、賀樓市達等人，那是頭皮發麻。

明明就是慕容伏許，要求主持這一場三境武賽，結果打著打著，參賽選手人都不見，場地上亂七八糟，鬧哄哄的。

在高臺上，慕容伏允不要地頓足頓胸，道：“可惱，我王弟怎麼就如此不懂事？”

祿東贊上前道：“可汗，我擔心伏許殿下離開之後，他的手下鎮不住場。”

慕容伏允點了點頭，為了不讓好好的賽事，演變成流血衝突，也不得不親自從高臺下來，接了他弟的爛攤子，賞慰唐營眾人，並且讓部屬去追趕秦凡、噶爾茹，務求將這二人追回來。

契苾何力、程處弼等人心中不喜，但在人屋簷下，只能聽從他們的安排。

秦凡走出了一段路程，回頭來看時，那一個騎著犛牛，雙手舞錘，凶神惡煞的噶爾茹，對他可謂窮追不捨。

秦凡無數次做噩夢，也不曾見到過這樣的一副情景，急道：“茹老大，我承認在大唐境內和你發生過摩擦，但你也不能夠屢屢假公濟私、公報私仇。”

身後的噶爾茹，並不曾搭話，似乎一心要將秦凡給追上再說。

幸虧秦凡胯下黃驃馬給力，四蹄追風，在茫茫大草原上，風馳電掣奔跑十數里。

草原的周邊有許多羚羊、黃胸鵐、斑頭雁、鸕鷀等……

隨目可見的，大多數是國家級保護動物。

當然了，秦凡明白，這都是風味極佳的食材，只不過被追殺，縱然有龍肉在跟前，那也只能將大快朵頤的念頭給拋諸腦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