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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他病了,你竟不聞不問

万俟摩可、休屠儲很快就明白,自己是瞎擔心了。

原因很簡單,那尋糧的人馬,在後半夜陸續回來了,據那一些人都在抱怨,說是費盡心機,幾乎是掘地三尺,就是撈了一個空。

万俟摩可、休屠儲心中一安,只要他們的將士安然無恙,便是最好。

與此同時,万俟摩可咬著牙齒,道:“也許我們被那一些大唐人玩了,害得我提心吊膽,這一口氣我吞不下啊。我點五百人馬,再去追趕出使團,非得要討個明白。”

他話是那麼說,但還是按兵不動。

即便万俟摩可上帶人馬,星夜倍道而行,追上了秦凡等人,但也累得疲憊不堪,而且他們餓得手足疲軟,也不是大唐人的對手了。

萬一他們輕易帶兵出關,導致犬牙寨有所損失,那罪目就大了。

万俟摩可追不是,不追又吞不了這一口氣,越想越氣。

“將軍息怒,以我之見,大唐人未必耍我們。”

休屠儲安慰他,道:“也許大唐人並沒有撒謊,只是我們出去尋糧的人蠢,尋不到座標。當然了,也不排除像你先前所說的那樣,驢鹿,坎精等野生動物,將這一些糧食給吃精光了。”

“而且,他們也給了咱們四千多斤糧食,這已是仁至義盡了。”

沒有錯!

目今為止,大唐使團並沒有做出任何傷害吐渾人的事,即便有小衝突也是點到即止,不傷和氣,肯無條件資助幾千斤的糧食,如果他們現在帶人馬出關截殺使團,這也太不仁不義了!

万俟摩可嘆息一聲,道:“此行西去,沿途還有數寨,關上的守將比我們還要暴戾兇狠,但願他們自求多福吧!”

休屠儲道:“大唐使團中,有一個喚秦凡的年輕副使,讓我做了一件事……”

秦凡在那一支團隊中,他算是容貌最俊帥的人,陽光開朗,雖然大家沒有說上幾句話,但万俟摩可對秦凡,印象深刻,道:“他問你做了什麼?”

秦凡道:“讓我手書一封,美言幾句,讓此道上的數個關隘的守將可以網開一面,縱然算不得通關文牒,但沿途過關,希望可以過得去。”

万俟摩可一愕,問道:“那少年他說什麼,你都一一給照做了?”

“對!”

“他允許我們數千石可以救命的軍糧,寫一份手書,在情在理,算不得什麼,但奇就奇在,我當時故意寫錯了幾個字,心想量他一個大唐人也看不懂,你猜結果怎麼樣?”

“怎麼了?”

“秦凡不但能圈出手書內容的紕漏處,還請求我,將此去伏俟王城沿途逐個關隘中守將的名字,也給寫上,這一些守將的身子狀況,索求所需等,秦凡居然能知悉?”

万俟摩可一愣,道:“他們使團有精通我國文字者,能看出文書的紕漏,這不奇怪,關隘守將,那是慕容可汗所欽點,他們的狀況,縱然是嶺外一般的牧民,也不一定獲知,他一個從外人,何以知悉那麼多?”

休屠儲道:“我懷疑我們的人,吃裡扒外,投入了唐人使節團?”

“我也是未知。”

“……”

此行唐軍使團,出使吐谷渾,自然做好了準備,固然有稱職的嚮導,但万俟摩可、休屠儲都不知知悉,因為沾罕東等人的“助拳”,自是讓秦凡等人對於一大批駐守庫庫諾爾嶺的關隘守將們的狀況,有所瞭解。

此時,他們心心念唸的唐人出使團,在犬牙寨西北二十餘里開外的一片密集的樹叢處歇息,秦凡等人不懼怕寨上吐谷渾人,從後方追來。

照秦凡分析,如果万俟摩可大醉未醒,神智不清,以及往東尋糧計程車兵未歸,万俟摩可、休屠儲為了顧全大局,斷然不敢輕易派遣人馬來追截他們。

更何況現如今,犬牙寨上吐渾人幾乎斷炊了,士氣低落,即便組織起一場追擊行動,那也只是裝模作樣,毫無殺傷力。

反正大夥們放心在此處,駐營歇息。

契苾何力的帳篷,一直都是唐節使團各高層們的會場。

大夥們都歡喜不已,雖然是耗損了一批糧食,但兵不血刃,過了號稱庫庫諾爾嶺口第一關的犬牙寨。

侯長方這廝卻是大煞風景道:“據粘罕東說,此去伏俟王城,還有三四個類似犬牙寨的關隘險要,如果我們前行無路,身後犬牙寨子也成了我們回國歸鄉的阻礙……”

侯長方因加害了同僚,被削去官職,貶為白身,本來沒有資格開這一類的高層會議。

但眾人覺得,侯長方曾和東突厥一戰,有一定本事,戰功也不能輕易抹殺,而出使團目前也是用人之時,更兼他大伯是侯君集,自是每一次有會議時,都喚上侯長方,讓他坐在末席上。

只不過,侯長方這傢伙的情商不怎麼樣,一吭聲就將天給聊死了。

程處弼笑道:“也許其他的關隘,很好過呢?少年啊,你的一顆心無需暗沉沉,我們要用攀登上高山峰看日出美景的心態去看待事物,不過嘛__”

侯長方一愕:“不過什麼?”

他為對方的斷句,暗暗地感到了不爽,二人之前不睦,語音都高了八度。

程處弼不慌不忙地應道:“像你這一類的膏粱子弟,沒仗干時,便沉醉於溫柔鄉里,睡眠不足那是常有之事,還怎麼早起看日出呢?”

侯長方額頭上出現了幾青筋,似乎一下秒就要狂嚎。

契苾何力即時喊住他們,道:“兩位小將軍息怒,咱們別為一些雞毛蒜皮的事情而吵架。”

他又道:“我們既承沐天子皇恩,為大唐出力,既來之,則安之,縱然前行無路,此處便是葬身之地,那也無有遺憾。”

秦凡等人讚道:“壯哉……”

一路行來,並不容易,大家問心無愧便好。

侯長方慚然無言,拱手道:“抱歉,是我失言了。”

程處弼又道:“長方閣下,我有一個疑惑,自從我們離開大草原,邁入山谷古道,便鮮少見到你的那一位侍從,他近來怎麼了?”

侯長方身邊有一僕人,名喚李僵,二人幾乎是形影不離,但這一些時日少見有他。

他們都屬開路的先鋒人馬,程處弼不見李僵,很自然想問及李僵的情況。

眾人的目光都齊刷刷地注視在了侯長方的身上來,大夥們對於這一位忠心耿耿,任怨任勞的侍從,自然是關懷。

侯長方表現出了三分緊張,但這樣的神情,很快便一掃而去。

他佯笑道:“也許我家僕人偶感風寒,現在帳子裡歇息。”

秦凡之前聽許喁喁、沈燒妹說了,她們在進入庫庫諾爾嶺時,便見到了一名驍騎在馬背上,搖搖欲墜,有時候在陡峭的山麓牽馬走動時,落在了身後,似乎非常吃力。

許喁喁特意去尋看,發現那人居然是李僵。

只是大夥們都似乎注重於怎麼闖過犬牙寨,許喁喁也不想讓秦凡分神,所以壓下心底的疑惑。

待大夥們闖關成功,離開了犬牙山寨,邁入安全地域時,許喁喁才會和他闡述此事。

秦凡猜測,李僵多是偶感風寒了。

秦凡倒也關心道:“我去為他熬上幾副藥吧!”

之前,吐火羅人的迦維什族長,渾身發熱疼痛,他親自給族長熬上了大清龍湯,現在如能查明情況,給李僵熬上一服藥。

侯長方搖了搖頭,笑道:“用不著,用不著,我先謝過秦典博的好意,而我的僕從李叔不喜歡喝苦藥,他多臥榻歇息便好。”

侯長方的表現,讓秦凡、程處弼等在場的人,均是感到了心寒。

大夥們千里迢迢,一路艱辛,縱然交情不深,理應守望相助。

更何況,侯長方、李僵有主僕之誼,現在李僵病了,侯長方不帶他去找隊裡的醫者診療,居然不聞不問,那是何道理啊?

侯長方似乎也不想和眾人,在李僵的病況糾纏下去,拱手笑道:“諸位,我覺得時間也不早了,之前為了怎麼混過犬牙寨,我心情起伏跌宕,覺得很是疲累,現在就此告別。對了,你們也當好生歇息,前路漫漫,危機重重,當小心為宜。”

說著,侯長方步出了帳篷,他下意識地眺望了營盤東面盡頭一眼。

那裡有一輛馬車,也設定有帳子,據說那是秦凡貼身侍從許喁喁的落腳點。

侯長方的眸中露出了困惑,以及怒意,神色異常複雜,良久之後,回過神來,拂袖而去。

程處弼摸著下巴,低聲建議道:“我怎麼越發地覺得,長方這個傢伙很不對勁,秦哥兒,不若我們等等過去探望一下李僵?”

秦凡點了點頭:“那我去給他拿一點藥。”

程處弼道:“我看我們用不著多此一舉,難道你之前沒有聽過,李僵不喜歡喝苦藥嗎,咱們就探望一下,聊表心意也就是了。”

良藥苦口利於病。

如果不喝苦藥,李僵一般偶感傷寒的小病不是不能好,只是將調節的時間延長就是了。

秦凡笑道:“藥物的品類繁多,李僵也不是非得喝苦藥湯不可,譬如可以吃大蜜丸。”

大蜜丸?

程處弼立馬明白秦凡的意思了。

劉大亮雖然是一個江湖術士,但對於岐黃之術,似乎也有一點心得。

劉大亮閒來無事,嘗試製作了一批蜜丸。

據說,有糅合了三七、麝香、血蠍等名貴藥材,可以鎮痛活血的金瘡藥;也有消滯食積,調胃承氣,用陳皮、山楂、白朮等藥物所制的玉露丸;因風寒或,水土不服,而引起的痰溼頭痛,邪火壅盛等一些病症,劉大亮煉製的藥物中,也不是沒有。

只不過劉大亮無緣無故地失蹤了,他熬製的藥物等行囊,自然而言落在了隊伍的軍需官處保管。

劉大亮每一個裝藥的瓶子身上,貼上有日期、標籤,以及藥物的作用。

反正劉大亮人間蒸發,秦凡用一下他藥物來應急,那也不是未嘗不可。

秦凡拿了幾瓶藥,捎上水囊,和程處弼來到了李僵的帳篷前。

侯長方、李僵主僕平時是固定一個帳子歇息,設定在東北的角落上。

此時帳子裡頭的燈火全熄滅了,程處弼忍不住嘟囔:“我並不覺得侯長方那麼早就會睡覺,雖然說他是睡眠不足的膏粱子弟,但這裡又沒有他的姘頭,白天又用不著費力廝殺,好歹也是在刀槍堆裡滾出來的男子漢,怎麼可能累得倒頭就睡?”

此時他們步近帳子處,意外地聽見了幾聲咳嗽聲,只不過聲音沙啞,似遠又近,似乎從天邊傳來,用不著提及,這必然是李僵的聲音。

秦凡倒也十分有禮貌,並沒有立即闖入,低聲問道:“李僵閣下,我可以進入你的帳子嗎?”

帳子裡頭沒有傳出任何的聲音。

程處弼道:“這個……難道他睡著了?”

秦凡心道:他多半是對自己避而不見,只不過因為他少主緣故,李僵非得和我們保持距離,對於他的身子狀況,實是百害而無一益。

雖然說,別輕易介入他人之因果,否則很有可能會遭到命運之神的反噬,秦凡倒是覺得,日行一善,力所能及地救人,勝過眼睜睜地看著李僵受到病痛的折磨,而無動於衷。

秦凡二話不說,用手撥開了簾子,進入了帳裡。

程處弼笑了,心道:喔喲,秦哥兒就是爽快直白,我就欣賞他做好事,有那麼一股衝勁兒。

秦凡、程處弼入帳時,藉著帳外若隱若現的篝火映照,得見盡頭左手邊上的一張簡易臥榻,榻上躺著一具略顯病態的男性軀體。

而二人環顧四周,並不曾發現有侯長方的蹤跡。

只不過他右腹肋骨部位略顯得臃腫,睡衣裡邊似乎墊著一些什麼。

二人仔細再看那臥榻前的傢伙,右臉上有一塊標誌性的刀疤,那正是李僵。

李僵嘴巴鐵青,臉白如紙,閉目假寐,事實上,他不曾入睡,身子隱有蠕動,顯然是本能上想要咳嗽的,只不過非得強行給忍著。

這不,最後李僵還是忍不住,咳嗽出聲來了。

程處弼好笑道:“我發現你這個傢伙很是搞笑,病了也就病了,沒有必要裝作沒病,外強中乾的,打算騙誰啊?”

當程處弼戳穿掉了李僵的偽裝之後,李僵再也沒有藏著掖著,而是大聲地咳嗽了起來。

待李僵咳聲稍緩和。

秦凡道:“李僵閣下,我聽了侯長方談及了你的情況,也不知道你是得了什麼病,帶了一些安神鎮痛的藥物給你。”

李僵聽得鎮痛二字,頓時眼睛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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