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後有一面碧綠色的水潭。
果不其然,許喁喁正是在柳蔭湖畔下釣魚。
秦凡擔心貿然靠近,會驚著許喁喁,以及她的魚兒。
他遠遠便低聲打招呼道,“喁喁,你倒也好雅興,你從哪裡找到了魚具和餌料的?“
許喁喁發現了秦凡,笑得可燦爛了:“魚竿等物,早就在湖邊擺放,可見平日裡,李靖或是星星,均有垂釣的喜好。”
許喁喁又道,“想要餌料也簡單,我在樹蔭下挖一些蚯螾便是了。”
蚯螾,也便是今人常說的蚯蚓。
每當天氣悶熱,泥土下的蚯蚓就會土壤中蠕動透氣,泥土表面會出現顆粒狀的泥土,用石頭硬物往泥土裡深挖約莫一尺範圍,便能尋覓到這一些無脊椎動物。
蚯蚓,可是釣魚者非常理想的餌料。
就在他們說話的時候,許喁喁的釣竿浮標潛動,顯然有魚上鉤了。
許喁喁迅速一揚手,一條大鯽魚給拉出水面來,尾巴帶出了一道透亮剔透的水花,半空中突顯出了一道優美弧形。
大鯽魚三兩尺長,在獸筋製成的魚吊上活蹦亂蹬。
二人的腳邊有一個裝有半桶水的木桶,許喁喁靈巧地將鐵鉤,從大鯽魚的腮幫子上摘取下來,垂手將魚投放入木桶裡。
秦凡才發現這木桶中,還有另外兩條鯽魚。
許喁喁奇道:“我吊上來的怎麼一直都是鯽魚啊,難道說水潭下的都是清一色的鯽魚?”
秦凡笑道:“也許跟前的水潭,屬於封閉式的水體,少有其它的魚類。”
樹蔭底下,一陣陣清涼風從水潭外徐徐地迎面吹來,滲透著二人的毛孔,倒如情人的溫柔撫摸,令人陶醉。
許喁喁目光遠眺著碧波盪漾的湖面,喃喃道:“我聽聞中原往南,越過嶺南,便是天涯海角,據說那裡是天地終點,大海無垠無盡,一望不見盡頭……”
秦凡笑著點了點頭,道:“沒有錯。”
許喁喁側過臉調皮一笑:“喂,什麼叫沒有錯?你又沒有去過,也不就是聽人家說說罷了,人云亦云,那是要不得。”
秦凡苦笑不已,心道:什麼人云亦云,我前身曾經去過天涯海角旅行。
不過秦凡很快明白了,許喁喁多半以為,他就是一個不良於行,終日留在閣樓,沒有見過大世面的小屁娃……
許喁喁又道,“我想到南邊看看大海!聽說海里有許許多多的海鮮,品類非常繁多,我想當一個漁……”
忽然,她說到這裡,聲音戛然而止,隨即搖了搖頭。
許喁喁可是答應要陪伴秦凡身邊,現在言述其它,似乎是不想再跟著秦凡混了?
秦凡卻非得把許喁喁,想要說的話給闡述了一個完整。
“你是想說,你想當一名漁民,然後出海捕魚,對吧?”
許喁喁頰面羞紅,忍不住啐道,“喂,你幹嘛要把我的心思給說透了啊?”
“你有這個想法,很浪漫,很正常啊!”
許喁喁搖了搖頭:“一點兒都不正常,我這麼說,難道你不會生氣嗎?”
“那你說說,我為什麼要生氣?”
許喁喁聲若蚊鳴:“你會覺得我朝秦暮楚、朝三暮四,不老實唄……”
秦凡笑道:“什麼亂七八糟!”
秦凡想了想,道,“未來我可能會出使吐谷渾,此行千里迢迢,你不必跟隨,我們的主僱條約可以失效。”
“什麼?吐谷渾?”
許喁喁將想到南方當漁民的想法,一下子給拋於腦後了。
在她的心中,秦凡的安危前程,比自己心裡祈想還重要得多。
秦凡嘆息一聲:“邊境有戰火之虞,朝廷需人出使,李靖、李淳風兩位老先生也推舉我。”
許喁喁叫著銀牙,撩高了袖子,道,“秦少,是他們威逼你的嘛?我就過去找他們算賬,你不想去吐谷渾,沒有人逼迫得了你去。”
秦凡急忙將許喁喁給攔截住了,笑道:“當然不是了,喁喁,我先前不是說了嗎,邊境發生戰事,我身為大唐男兒怎可置身事外?”
他心裡補充:雖然是被人趕鴨子上架,但至起碼也證明自己在李靖、李淳風兩位老先生的面前,並非一無是處,有著利用價值。
“當然了!”
秦凡又笑道,“我只是一個庸才,粗通文墨,不懂得武功,除了廚藝上得檯面,除此之外,好像也沒有優點了。大唐足智多謀,比我更強者多不勝數,雖然李靖、李淳風舉薦我當這個使者,但在候選人中,我也未必能殺出重圍。”
許喁喁點了點頭,但又使勁地搖頭,道:“秦少,你不要妄自菲薄,在我心目中,你比許多官宦人家的子弟都出色!”
許喁喁又道,“我的預感告訴我,你有很大的機會能成為那一名使者。”
秦凡哭笑不得:預感,是不一定會應驗的。你知道嗎?先前的李淳風老先生,可是預言你在二十歲前會死去。我很想和你說明此事,瞧瞧妹子怎麼對付老先生……
當然,秦凡還是忍下來了,還是說正事吧!
秦凡笑道,“你先前不是說想去南方當漁民嗎,我前去吐谷渾,大家分道揚鑣得了,我會給予一筆豐沃的資金讓你前往崖州。”
許喁喁卻是擺了擺手,佯笑道:“我先前開個玩笑罷了,那南方不毛之地,瘴氣漫天,誰願意去?”
她正容道:“假如公子爺真的前往吐谷渾,我也將誓死相伴,不離不棄!”
秦凡身子一顫,良久之後,他道:“你這又何苦呢?你能恢復自由身,去哪裡都可以,何必為了我一人,而甘願冒險?”
許喁喁調皮一笑道:“可是,我就是喜歡這樣跟著秦大少,難道不行嗎?”
秦凡、許喁喁直注視著對方,兀自出神。
但此時,木桶咚咚作響,幾條鯽魚跳動,泛起了水花來,將秦凡、許喁喁的褲腳給打溼。
他們才回過神來。
許喁喁苦笑道,“對了,我們釣上來的魚兒,怎麼辦,放生嗎?”
秦凡笑道,“放生那就浪費了,當然是烹調來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