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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二十二,戲成

那幾個花面戲生明顯是被戳到了痛處,持鑼那人用怨毒的眼神瞪了一眼大漢,嘴皮快速開閉幾下,不知嘟噥了什麼。

左玄一則趁機觀察這些全性妖人的情況。為首的一個佝僂老者整個人藏進斗篷裡,看不清樣貌,他裸露出的面板上盡是藥水腐蝕的痕跡,背上揹著一個竹簍,竹簍裡彈出一個嬰孩的頭部。

天道鉤,一個早就該死了的老人,靠續命的法子苟延殘喘至今。

他旁邊一個面生橫肉,禿頭眼狹的闊體漢子,應該就是梁挺了。年輕時的白鴞還沒有唐門篇時難對付,但也在機關符籙兩派闖出來了不小的名聲。

澄真擋在眾人身前,左肩和腰腹處已經出現了一些傷口。看來在左玄一被困住的這段時間,師兄已經和這些妖人交過手了。

能把逆生狀態的他們逼到現在這樣,這幫妖人看來也沒留手,卻不知道為何現在只是站在一旁觀望。

“天老頭,還要等到什麼時候,再等下去他們可就要緩過來了。”天道鉤身邊的一獨眼和尚出聲詢問,“三一的這幫門子難耗著呢,不趁著現在插秧子,他們還得再挺。”

那佝僂老者沒搭理他,隨手一撇,一塊還滴答著血跡的肉塊就被扔到了那躺在地上的小生屍體上。

血塊上的炁沾到屍體的瞬間,那小生竟巍巍顫顫地站了起來,不過他臉上的表情還是固定在死時的樣子,扭曲又痛苦。

“戲沒唱完,接著唱。”天道鉤的聲音沙啞難聽,好像嘴裡含著石沙一樣。

借肉續生,天道鉤的老手段,他修的炁可以催化肉體的再生,練到極致之後可以重回嬰孩,再接生機。

但是這道陰邪,需常年與血肉相伴,為了獲取素材,他也沒少造殺孽。

澄真將左玄一往後推了下,輕聲開口,“一會兒打起來,以拖為主。”

他未解釋緣由,但左玄一想到消失的劉渭,心中已有判斷。想來是剛剛交手的時候,師兄他們趁機將劉渭送了出去。既如此,只需要拖到援軍到來的時候就可以了。

左玄一他們的提前到來顯然是這群全性沒有料到的,枉生姥不在其中就證明這還不是他們的全部人馬。他們的籌劃應該還沒有全部進行完畢,不過看天道鉤氣定神閒的樣子,就知道也差不多了。

那花面小生站起來後,敲鑼打鼓之聲再起,卻是想要再續此戲。

“嘿~陰曹鬼母憤不公,瞞天過海來人間哩~”

不管他們想幹什麼,都不能讓他們再這麼順利進行下去了。澄真動了,濃密黑髮全然染白,好似謫仙般飄逸。

呼吸間,他便來到唱戲之人身前,纖細手掌頓奔那人咽喉而上。

“請個莫須有的鬼母還得逼所有人看完你們的戲,怪不得你們師傅不肯認你們。”那全性中的持鏈壯漢明顯和這幾個唱戲的有仇,他嘲諷一句話後,這才揮舞著鐵鏈砸向澄真。

面對這勢大力沉的一擊,澄真卻不見慌張,他彎臂按下鐵鏈環扣,趁鐵鏈微曲的瞬間轉頭逼近那壯漢。

這漢子攻若軟蛇,宜順不宜擋。澄真不愧是三一門大弟子,憑藉著靈活的身法,他好似在這鐵鏈之上起舞。身法飄逸,攻勢凌厲,好一個維玄子。

但全性畢竟人多勢眾,守陣之人可遠不止這一個。兩個繩子飛出,纏上澄真的臂膀,是白鴞梁挺,他斜著眼睛撇了眼澄真素淨的面龐,橫肉堆積的臉上露出殘忍的微笑。

不過,澄真也不是隻有一個衝了過來。左玄一踏向那持鏈漢子的肺門,藉著他格擋的力勢空飛幾尺,目標卻是旁邊的梁挺。

這白鴞確實沒辜負他機關大師的稱號,肚子上空著幾個孔洞,飛出幾根鎖鏈,明顯是身體被改造了。

見到衝過來的左玄一,他臉上獰笑不變,手腕上的孔洞伸出更多繩子,好似游龍一般捆向左玄一。

和來到這的其他全性不一樣,白鴞梁挺並沒有和三一結過怨。他來到這兒的原因,其他人看不透,但左玄一卻能感到個大概。

他想感受他人的情緒,甚至理解他人的情緒。此人從小處於極端環境,其情感與渴求都與常人有極大的區別。所以追求殺道,以施虐感受恐懼,妄圖與他人共情。

殺人於他不是目的,對那份強烈情感的共情才是。

不過,左玄一沒空度他,也不想度他。既惡即除,既敵便臨,他逆生三重再次運轉,雙拳猛砸,猛錘在白鴞身上,逼得他速退幾步。

澄真順勢跟上,一肘攻向白鴞神庭。

卻有一真炁凝成的掌印劈下,將澄真的這次奇襲化解。

那獨眼和尚攻勢不減,一掌接一掌的拍下,漫天掌印齊落,左玄一趕緊拉住澄真師兄的道袍後移。

聚集起來的全性確實太多了,各種手段層出不窮。但是,任敵萬般變化,他自逆生化之。

避得開的就避,避不開的就以傷換傷,左玄一仗著自己真炁充盈,在師兄們臨危之時往往衝上格擋。

但是,雖然靠著逆生的玄妙支撐到現在,再往後只怕就難頂了。

左玄一帶著幾位受傷的師兄後退,頗為忌憚的看向那幾個敲鑼打鼓的花臉小生。

“鬼母臨!”他們停止了那怪異的唱腔,圍聚著站在一起,詭異的炁充斥在他們身邊。

正如之前嘲諷他們的壯漢所說,這個人師承奇怪,演的也是沒聽過的戲劇。

但是,異人中的巫在請神時大多要演成他們的樣子,依據左玄一在枉生境裡邊的聽聞,似乎是一對痴兒烈女遭受不公,拜請陰曹鬼母來報仇的戲碼。

從天道鉤不惜用手段暫時復生那死去的小生,也要讓他唱完來看,這鬼母怕是沒那麼好對付。

花臉中那個演新娘的女子動了,她速度之快堪稱瞬移,直接來到左玄一面前,臉對臉之下,左玄一甚至能感受到她的呼吸。

離得近了,臉也看得更清了,那精緻的臉上再沒有左玄一在枉生境裡看到的幽怨,只留悲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