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叉腰站在門口，說的是口音十分重的北方方言，兩個南方人沒聽懂，下意識看向顧南枝。
“這位姐姐是不是不歡迎我們？”
顧南枝搖頭，“北方人都熱情，說話顯得有些著急，她說歡迎你們，你們要是看上什麼儘管拿，別和她客氣。”
眼看著顧南枝顛倒黑白，白母瞪大眼睛，“你這小蹄子是哪來的？誰讓你進我家的，給我滾出去！”
她對顧南枝罵罵咧咧，偏房的衛大娘聽見動靜走出來，看見顧南枝臉上笑得燦爛。
“丫頭，你咋來了？”
衛城小聲和衛大娘解釋，衛大娘露出瞭然神色，熱情招呼兩個南方人隨便轉轉，又去小屋裡找出秋天晾曬的沙果乾。
“來來，別客氣，嘗一嘗，只是我們自己晾曬的，等你們走的時候，帶回去十斤八斤的，給家裡人嘗一嘗。”
白母最吝嗇不過，看著自己家的沙果乾被外人拿走，當即有些著急。
“你們就是一群土匪！找上門來欺負我們，大家快過來看看啊！阿強！你媽被別人欺負了！”
“吵什麼吵！”
被白母當成頂樑柱的白強罵罵咧咧摔了牌，披著一件棉襖走出來，不乾不淨地罵：“大過年的嚎什麼嚎，再嚎就滾出去。”
在旁人面前耀武揚威的白母，此時被白強罵了，屁也不敢放一個。
她畏畏縮縮站在白強身後，指著顧南枝一行人。
“兒子啊，那群人上門欺負你老孃，你快給他們一點教訓！”
白強一臉戾氣地看過來，當目光落在顧南枝身上放的時候，牛逼轟轟的表情瞬間變成恐懼，小腿一軟，差點跪在顧南枝面前。
“廠、廠長，你、你怎麼來了。”
青青紫紫的臉上帶上恭維的笑。
“你母親好像不怎麼歡迎我啊。”
見是個熟人，顧南枝表情似笑非笑。
“不，不敢。”白強搓搓手，怪罪地瞪了白母一眼。
得罪誰不好，非要得罪顧南枝！
那個女人看著溫溫柔柔，好欺負極了，可身後還站著個葉瑾，聽說公安局，殘聯，農機局，食品廠的都和顧南枝有關係，甚至副鎮長都認識顧南枝。
這樣的人，哪是他們能得罪的起的。
白強現在一看到顧南枝，就想到自己被摁在地上揍時候的疼痛，臉上肌肉抽搐了好幾下。
白母還沒搞清楚情況，低聲，“那女的誰啊，長得妖里妖氣的，要是這樣的人想進我白家的門，我是不會同意的，兒子，她可配不上你。”
“你可閉嘴吧，”白強額頭滲出冷汗，“她是枝枝工廠的廠長，不是咱們能得罪的起的。”
“廠長？”
白母狐疑地看過去，見張田張的兩兄弟一左一右地站在顧南枝身邊，和大老闆身邊的保鏢是的，護著漂亮精緻的顧南枝。
倒還真有幾分大老闆的意思。
她眼睛打轉，“廠長不是你姐夫嗎？”
“他就是代理廠長，算起來也是給顧南枝打工的。”
白母有些震驚，“一個女人？讓你們這些大男人給她打工？”
探究的視線落在顧南枝身上，白母忽然變換了表情，熱情上前就要拉顧南枝的手。
“同志啊——”
還沒上前就被張田一把攔住，不讓她靠近顧南枝。
白母訕笑著，“這不是大水衝了龍王廟嗎？原來是自家人，我還以為是外人來了，快進屋快進屋。”
她招呼著眾人進屋，“是想到周邊果園逛逛？下面下伙房大隊有一個果園，裡面果子那個多，我弟弟就是下伙房村的，到時候我和他說一聲，讓你們過去玩一圈。”
下伙房就是張根說的那個生活都成困難的村子，也是顧南枝今天主要的目的地。
沒人搭理她，白母也不覺得尷尬，自顧自開口。
“不是我吹，要是沒有我弟弟，你們連村子都進不去，我們白家在這一片也算是有點本事的。”
她洋洋得意，主動給顧南枝倒了一杯茶水。
“沒想到你這麼年輕，就當上廠長了，你和衛城應該是一個村子裡出來的吧，大家抬頭不見低頭見，你一個女人，也當不好廠長，不然廠子就轉給衛城，他每月給你十八塊的，夠你生活下去就行了。”
這話狂妄到有些可笑，顧南枝嗤笑了一聲，她隱約覺得有人在看她，抬頭望過去。
白可迅速將腦袋縮回門口，捂住砰砰直跳的心。
“顧南枝怎麼回來了！”
不行，她要去安縣躲一躲。
沒瞧見什麼人，顧南枝收回視線，“我這次來就是找衛城的。”
白母笑得眼睛都看不見了，“這就對了，女人就嫁人生孩子就行，做什麼生意，拋頭露面的丟人，你結婚了嗎？雖然你瞧著妖里妖氣的，不像一個回家過日子的，但我家不嫌棄你，你就嫁給我兒子，以後和衛城也是一家人，廠子也不至於落在外人的手上。”
顧南枝調侃地看了一眼衛城，衛城雙手握拳，顯然是忍耐到了極限。
他想一把掀翻桌子，忽然顧南枝踹了踹他的腳，示意他暫時冷靜。
“一家人怕是做不了了，”顧南枝一拍桌子，“衛城在職的時候貪汙受賄，利用職務之便收取賄賂，現在廠子要依法追回來，他名下沒有什麼財產，我正在發愁該怎麼辦，正巧你們是一家人，你們今天就把錢還給廠子吧。”
枝枝工廠廠長到白家的事很快傳播開來，不少接著白家關係進廠子的工人都趕過來，想要從顧南枝身上坑一點錢。
他們圍在白家院子中，剛要進屋，就聽見顧南枝的話。
白母瞪大眼睛，“我不懂這些，憑什麼要我還，錢也不是我貪汙的。”
‘貪汙’這兩個字有些嚴重，聽說還要蹲笆籬子，村裡的人也知道這個罪名。
“我不管，”顧南枝像模像樣拿出一摞子‘證據’，都是葉瑾連夜做的。
她拍在桌子上，“拿不出錢就讓衛城和白強去蹲笆籬子，你一家沒錢，整個家族還能沒錢？我記得你們許多親戚在工廠當職，光工資就拿走不少，正巧把錢給我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