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死人了？著急忙慌地去奔喪啊！”
大過年說這種晦氣話，若是大人聽見了，早就一巴掌扇過去了。
被她推搡的不過七八歲的小孩，當場嚇得眼眶通紅，支支吾吾。
“有，有小汽車來村子了，去村長家了，聽說是葉家大哥回來了。”
聽見小孩口中的葉家大哥，趙翠蘭還納悶了一陣子。
整個西山村中，姓葉的似乎只有他們一家。
見趙翠蘭愣神，小孩趕忙一矮身，從她手下溜走了。
“媽，怎麼了？”
葉嬌嬌一臉不耐煩，她踹開大門，嘴裡罵罵咧咧。
過了半晌，趙翠蘭才喃喃開口，“閨女啊，他們說葉瑾那個野種回來了。”
“什麼？”
葉嬌嬌一愣，隨後臉上露出喜色。
“媽，你是說村子裡來的那輛小汽車是葉瑾的？那他這段時間在外面是不是發達了？能買得起小汽車，那還不是一個萬元戶啊！”
母女連心，趙翠蘭很快明白葉嬌嬌的意思，有些猶豫。
“咱們之前那麼對他，他還能搭理咱們嗎？”
葉嬌嬌高興的臉上橫肉都顫了顫，“怎麼不能，你可是從小把葉瑾養大，是他的大恩人，除非葉瑾不怕別人戳脊梁骨，不然你怎麼都是他媽，兒子養媽那不是天經地義嗎！”
聽葉嬌嬌這麼說，趙翠蘭臉上也帶上得意。
“可不是，要是沒有老孃，那野種早就死了，他憑什麼不管我們，走，咱們這就去找他去！”
葉嬌嬌拉住趙翠蘭，“媽，咱們也要不能太強硬……”
她湊到趙翠蘭身邊耳語了兩句，母女對視一笑，順著人群向村長家走過去。
果真遠遠地就瞧見一輛車停在村長家門口，不少人伸長脖子向院子裡面看過去。
瞧著西山村出去的人有本事，村長臉上也有光。
他腰板從沒這麼挺直過，招招手，“葉家小子，南枝丫頭快過來，進屋喝口水。”
顧南枝笑呵呵上前，“村長，我可想你了，外面再好也沒西山村好，有你的地方就是家。”
老村長什麼時候見識過這種‘甜言蜜語’，年輕時候和老伴處物件，都沒說過這麼黏糊的話。
他不好意思呵呵笑了幾聲，“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你們不知道，這幾個月可發生了不少事。”
顧南枝當然清楚，還要裝作什麼都不懂的樣子問，“發生什麼事了？”
一邊向屋裡走，一邊對著葉瑾招招手。
葉瑾身上大包小包，將帶來的東西分發下去。
村長、會計、書記、之前照拂過他們的鄰居……
就連圍觀的小孩都得了一把水果糖。
顧南枝將手錶盒子放在村長家炕上，村長嚴肅，“這是做什麼。”
“大臘月的，我孝敬長輩的，又不是找村長過來辦事的，對了，你方才說發生什麼事了？”
話題不動聲色地轉了個彎，村長果然被帶偏，他親自給顧南枝倒了一杯水。
“知青都返鄉了，除了已經結婚的，你的戶口暫時回不去京都了，只能留在西山公社，和你一起留下的還有陸澤。”
顧南枝臉上並無失望的神色，“我這次來也是想要將戶口調走，我考上京都的大學了，以後戶口可能跟著學校走。”
“真的？”
村長一臉驚喜，“沒想到我們西山村還能出一個大學生，一開始本來以為陸澤也能考得上，沒想到……”
他擺擺手，“要是算上他老家的政策分，還能考得上大專，結果留在西山村，連大專都沒考上，中專他又看不上，折騰了好一陣子。”
“葉家自從和你們分家之後，就雞飛狗跳，你們可要小心點，千萬別被葉家人沾上。”
顧南枝點點頭，“這次回來主要是看看您和鄉親們，知道你們都好我就放心了。”
“你是個好孩子，”村長想到了什麼，“上次你讓我們種的花椒大料啥的，我們都種好了，後山一大片，要去看看嗎？”
顧南枝來了精神，“好，咱去看一看。”
村長帶著顧南枝去了後山，葉瑾被一群人圍著，沒瞧見兩人離開屋子。
現在冬天，萬物凋零，顯得有些蕭條，顧南枝清楚，第二年的時候，枝丫抽出，不過一年的時間，這一片就是密密麻麻的花椒林。
下水廠越開越大，調料供應成了大問題，她手下廠子裡的人開著車天南海北地去收購調料。
現在治安還沒達到後來的程度，路上還有不少劫道的，這一筆損失就不小。
現在整個西山村的後山山頭上都種植上了花椒大料，絕對能供應京都和安縣的兩個廠子。
顧南枝滿意點點頭，“村長，我給公社五百塊錢的預付款，咱們簽訂個合同，從現在開始，西山村的所有調料只能供應給我，收購價格隨行就市，期限就……一百年。”
五百塊可不是個小數目，特別是現在經濟動盪，田產分包到戶，第一年的時候，每個人的日子都不好過。
顧南枝這五百塊錢真的是救命的錢！
他當即點頭，“可以，咱們現在就簽訂合同，這些花椒樹，八角樹不少是從深山裡面移出來的，估摸今年就能正常供應上。”
兩人說著，找人擬定合同，痛快簽署上自己名字，敲定了這件事。
“村長，我錢包在車裡，咱們再回去一趟，我給您拿錢。”
村長點頭，“好好好，當初我就最看好你這個丫頭，果然到最後還是你最有出息。”
跟在兩人身後村委的人聽了，嘴角抽搐，當初村長可沒背後罵顧南枝就是個惹禍精，現在不過一年的時間，就成了好孩子大寶貝了。
“那是，當初那麼多下鄉的地方，我一眼就看中西山村了，這裡果然就是我的家！”
眾人嘴角又是一陣抽搐，可不是當初顧南枝哭著喊著鬧著，用上吊威脅眾人，想要回到京都的時候了。
顧南枝拉開車門給村長拿錢，人群中葉嬌嬌看見顧南枝的一瞬眼睛一亮，推了一把趙翠蘭。
趙翠蘭對顧南枝沒什麼好印象，撇撇嘴，還是快步上前，拉住顧南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