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下水是給身份不凡的人吃，大師傅們不敢怠慢，用水衝了一遍又一遍。
他們之前都是隨便糊弄一下，洗得並不乾淨。
或者說他們不怎麼會清洗下水，下水中的褶皺多，不少髒東西就藏在褶皺中，單純用水衝是衝不乾淨的。
他們忍著噁心用手搓洗，每次以為洗乾淨了，下次衝又能衝出一些髒東西。
幾個人額頭冒汗，廢了好大的勁，把下水搓洗的一塊破抹布是的，才勉強算沖洗乾淨。
接下來就是放入滷料燉煮，燉得差不多了，才將大桶交給夜慎。
夜慎也不需要做什麼，只要在大人物面前裝模作樣地攪動鍋，做做樣子。
大師傅叮囑一句，“滷水燉了三個小時，您到時候在再燉煮半個小時左右就成了，您只要攪動幾下鍋，快出鍋的時候，再撒一些辣椒幹就成。”
一開始夜慎還有一些緊張，畢竟他十指不沾陽春水，猛地讓他做飯，還有些緊張。
聽見大廚的話，他這才鬆了一口氣。
“好，搬上車吧。”
夜慎帶著滷到一半的下水去了一品香。
他和夜萬山、傅玉做了一輛車，扭頭看著窗外的景色，心中激動。
如果這次在大人物前面露了臉，以後他的前途一定坦蕩，最好能將夜萬山踩在腳下，他就不至於這般搖尾乞憐！
窗外一道女人的身影一閃而過，他覺得有些熟悉，扭頭看去。
只可惜車速度很快，女人的身影很快被甩到他們身後。
如果當時車速再慢一些，夜慎就能看見，那道身影分明就是顧南枝！
顧南枝裹著紅色的大衣，對著街對面招招手。
“桂英！這邊！”
周桂英有些高興地小跑過來，“小姨，你身子骨終於好了，我高考考得應該不錯，你教我兩道大題都考了，我媽老早就說讓我叫你出來吃飯，感謝你呢。”
顧南枝輔導人是有一手的，魔鬼特訓之下，硬是將周桂英的基礎提高了一大截。
顧南枝勾住周桂英的脖頸，“怎麼不見楊姐？”
“別提了，我媽本來也要過來的，”周桂英嘆了一口氣，“好像忽然有什麼大人物到一品香去了，我媽怎麼說都算是一品香的合作人，也跟著去候著了。”
她攔住顧南枝的腰，“小姨，今天就我們兩個，我保證咱們吃得高高興興，等吃完了，再去新開的舞廳玩一會。”
“成啊，都聽你的。”
顧南枝和周桂英也向著一品香的方向走去，他們到的時候，一品香門口停著兩輛小轎車。
看著那兩輛，顧南枝怎麼覺得有些熟悉，可怎麼都想不起來是誰的。
她沒將這件事放在心上，跟著周桂英走進一品香。
周桂英這個一品香老闆女兒刷臉，直接去了三樓包間。
隔壁門口站著不少人，顧南枝眼尖地瞧見那些護衛身形筆挺，後腰還隆起一個弧度，好像有……手槍！
站在門口的人瞬間捕捉到顧南枝探究的視線，扭頭瞪了顧南枝一眼，眼神威懾，帶著殺意。
周桂英有些害怕，拉著顧南枝快步離開。
“小姨，他們太兇了，咱們快走。”
顧南枝不知道，一牆之隔，夜慎正攪動著下水。
坐在主座上的王老嗅了嗅空氣中的下水味道，微微蹙眉。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這下水的味道和今天上午在夏利那吃的下水味道不一樣。
夜萬山恭敬地坐在一旁，屁股只做了半個椅子。
“王老，很榮幸見到您，小子是夜萬山，聽說是為您做飯，立刻讓我那個不爭氣的兒子開始滷下水，您放心，所有食材都是最乾淨，最高階的。”
王老沒什麼精神地靠在椅子上，根本不想聽夜萬山叭叭。
還是王秀站出來，代替王老開口，“我代替爺爺感謝您，夜叔叔有心了。”
“不算什麼，只要王老能吃得好，我怎麼都不算辛苦。”
過了好一陣子，夜慎地下水煮好了，他動作有些笨拙地從鍋裡撈出下水。
將大腸、心、肺切成片，歪歪扭扭的擺放在精緻的盤子中，在上面澆上一層滷水，撒了幾顆幹辣椒，恭敬地擺在王老面前。
“王老，請您慢用。”
他滿眼都是期待的神色，就連賀然的視線都落在王老的臉上，觀察他的表情。
王老像是才反應過來，緩緩低頭，看清自己面前精緻盤子裡的下水時候，眉頭微微蹙起。
這下水顏色發白，好像沒滷好一般，剛才離得遠他不確定，如今擺到他面前，王老確定這下水味道不如夏利辦公室裡聞到的香。
他眉頭越蹙越緊，還是試探性地夾起一筷子送入口中。
幾乎是下水剛接觸到口腔，王老就乾嘔一聲，摔了筷子。
王秀著急，大聲道，“怎麼回事，你是怎麼做的！趕緊把那亂七八糟的東西拿下去，開窗通風！”
筷子摔到夜慎腳邊，他臉色一白。
“王老您怎麼了？這下水沒問題啊！”
“少廢話！”夜萬山臉色也不好，看著楊鳳指揮服務員拿進來痰盂。
王老幹嘔，上午好不容易吃進去的下水也被他吐出來，整個人沒什麼力氣的靠在椅子上。
“怎麼回事，怎麼比吃其他東西反應都大！”
賀然目光若有似無地落在夜家人身上，也覺得疑惑。
京都城中開的鋪子都是夜家的，怎麼王老上午吃就沒吃，晚上吃就嘔吐，難不成……
“廢物！”
夜萬山一巴掌扇在夜慎的臉上，遷怒於他。
楊鳳瞥了屋裡一眼，疑惑出聲，“下水廠子不是南枝妹子經營的嗎？你們是誰？”
夜萬山被擋在後面，傅玉不怎麼出門，楊鳳一時之間沒認出來。
聽她出聲，賀然猛地回頭。
“楊姐，您知道還有誰家做下水？”
楊鳳點點頭，“當然了，咱們京都，那個丫頭是第一個做下水的，手藝不錯，我也嘗過。”
賀然就像是找到了希望，上前兩步。
“楊姐，能不能麻煩你幫我引薦一下那個食品廠的廠長？”
楊鳳後知後覺屋裡的氛圍不對，她瞥了一眼夜萬山，和臉色灰敗的傅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