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枝對夏利擺擺手，甜甜告別之後才轉身離開醫院。
她前腳剛走，後腳夏利屋中就進來一個瘦骨嶙峋的老人。
夏利站起身，恭敬地上前，將人攙扶到椅子上。
“王老，您最近感覺怎麼樣？”
王老沒什麼力氣，只搖搖頭。
還是他身後的年輕女人低聲，“我爺爺最近胃口還是不怎麼好，聞到飯菜的味道就噁心，什麼都吃不下去，每天只能打營養針吊著。”
她嘆了一口氣，視線落在桌子上，頓時皺眉。
“夏老，我爺爺不能聞到任何飯菜的味道，您辦公室裡怎麼能有飯盒！”
她拿過飯盒就要扔出門。
“等等！”夏利出聲，“是我家小孩送過來的，王老聞不了，我就拿出去。”
夏利不滿意女人的舉動，語氣也不太客氣。
王秀也蹙眉，她爺爺身份不凡，她可從來沒被人如此對待過。
“我說扔了就扔了，你是醫生，這不是故意讓我爺爺不舒服嗎？”
王秀伸手去奪，她力氣沒夏利大，只打翻了飯盒蓋子，瞬間一股香噴噴的滷肉味道就傳出來。
這段時間顧南枝潛心研究開發新菜譜，不止滷了下水和豬頭肉，還滷了雞蛋，蓮藕，蘿蔔，海帶一些素菜。
素菜的價格不如滷肉貴，家家戶戶都能吃得起，而且滷菜也帶著肉味兒和油水。
目前滷菜還沒大面積推出，只給顧南枝身邊親近的幾個人品嚐過，大家都讚不絕口。
嗅到滷水的香味，就連王秀嚥了咽口水，這東西也太香了吧。
她剛還要將東西扔出去，現在想吃也太丟人，只能板著一張臉。
“這味道也太大了，我爺爺會受不了的。”
王老剛才一直萎靡地坐在輪椅上，除了夏利對他問的幾句話之外，他對其他的人或者事物都沒有回應。
如今聽見王秀的話，王老忽然‘啊啊’了兩聲。
王秀有些得意，“看見了嗎？夏老，我爺爺也不喜歡這個味道，讓你快點扔出去。”
夏利心中有些不高興，這些滷肉都是顧南枝親自給他帶過來的，意義不一樣。
他還是深吸一口氣，畢竟病人重要。
他點點頭，“我知道了。”
他開口叫外面的小護士，“小張，過來把飯盒拿出去。”
小張開啟門，動作麻利蓋好飯盒蓋子，就要退出去。
王秀捂住鼻子，有些嫌棄，“動作快點，再把窗戶開啟散散味道，這種東西不知道什麼人喜歡吃，我家廚師都是一品香的，可從沒見過這種玩意。”
小護士沒見過這麼大的人物，手上哆嗦一下，一個飯盒摔在王老面前的桌子上，湯湯水水撒出來。
“你是怎麼做事的！”
王秀一拍桌子站起身，拽住小護士的胳膊。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我不是故意的。”
小護士被嚇到，接連對著王秀道歉。
“王同志，”夏利看不過去，“弄灑了收拾就是的，何必這麼為難一個小護士。”
“為難？這話我就不愛聽了，我爺爺為國家做貢獻，現在當然一切以我爺爺為主，我只是擔心我爺爺，怎麼就成為難了。”
“我看這樣笨手笨腳的護士，也沒辦法為人民服務！”
小護士害怕得要哭出來，“對不起同志，我剛才就是太緊張了，我這就收拾。”
王秀叉腰，“收拾有什麼用！我爺爺不能聞到飯菜的味道，他現在已經不舒服了！你拿什麼賠！”
“王同志。”夏利開口。
“夏老，你就不用為這種人求情，說不好她就是故意的，故意讓我爺爺不舒服，她這個人成分很有問題！”
小護士被嚇得差點跪坐在地上，求助地看向夏利。
“王同志！”夏利語氣加重了一些。
王秀的視線這才從小護士身上落在夏利身上，“夏老，怎麼了？”
夏利示意王秀回頭，王秀心中疑惑，扭頭就看見王老顫顫巍巍拿著筷子，夾起一顆滷鵪鶉蛋送入口中。
以往王老嗅到飯菜的味道，胃裡總是一陣噁心，只要吃得塞進口中，就不受控制地嘔吐。
他已經一年多沒怎麼吃過正經食物，都是打營養針挺過來的。
王秀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她還想說什麼，被夏利一個眼神制止住。
屋中只能聽見咀嚼的聲音和呼吸的聲音，沒人敢開口說話。
王老慢慢吃著鵪鶉蛋，他口水分泌，胃裡竟然感受到一陣飢餓。
這種感覺已經好久都沒有了，他吃東西的動作有些著急。
手顫抖地從飯盒裡面夾起一個海帶結，他大口咬下，海帶的清爽和滷肉的味道混合在一起。
不至於太油膩，又將海帶的味道和肉味混合在一起，味道鮮美。
他許久沒吃過飯，吃得太多胃受不了，吃了兩個海帶結，三片土豆片，兩個鵪鶉蛋就被夏利叫停。
“王老，你胃不好，不能一次性吃太多。”
王老停了筷子，他靠在輪椅上，滿臉都是滿足的神色。
虛脫的身體也多了一點力氣，人瞧著也多了一點精氣神。
王秀有些高興，“夏老，我爺爺是不是好了？”
今天的針灸還沒做，夏利也不太確定。
“帶老爺子去飯店試試。”
王秀顧不得太多，直接叫人帶著王老去了一品香。
她有些激動，將一品香所有菜都點了一遍。
“爺爺，”她站在王老身後，聲音很輕，“我再叫一些飯菜過來，您看看您喜歡哪兒一個。”
王老緩慢地點頭，這點回應讓王秀高興得很。
很快一盤盤各種地方的特色菜送上來，流水一樣擺在桌子上。
服務員快步走到一品香頂層，一個身型高大的男人快步走進來。
“王老，我是一品香的老闆賀然，我們之前還見過呢，您今天是不是胃口好了一些了？”
王秀有些高興，“我爺爺剛才吃了一些，沒噁心沒吐，應該情況好了一些。”
“那就好。”
兩人正交談著，王老臉色忽然一白，側頭乾嘔了一聲。
王秀一愣，立刻擺手，“把飯菜都撤下去，立刻開窗戶通風。”
賀然擔憂，“剛才不是說情況好了一些嗎？怎麼又吐了？”
“我也不知道啊，剛才在夏老辦公室裡，爺爺真的吃了好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