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開走，馬範萍才握住顧南枝的手。
“我見你第一面就知道你是我的福星，這次你可是幫了我的大忙啊，不知道怎麼了，王建國怎麼談都談不下來的價格，李廠長親自過來找我，表示能便宜五分錢，廠子裡的領導十分滿意。”
“那不是因為你是我親姐姐嗎？我不幫你幫誰。”
馬範萍心裡高興，“走，去國營飯店，怎麼我都要請你吃一頓飯。”
顧南枝推辭不了，只能跟著馬翠萍到了國營飯店。
這個時間是飯口，飯店內人不少，吵吵嚷嚷的。
馬翠萍‘嘖’了一聲，抬手叫住一個服務員。
“服務員，請問還有桌子嗎？我們能加錢。”
國營飯店人的態度都不太好，特別是這種忙的腳打後腦勺的時候，那人頭也沒抬。
“沒有沒有，這麼多人都是過來吃飯的，就你特殊啊。”
“你！你這是什麼態度！”
“就是這個態度，你吃不吃？吃就排隊，不吃就走！”
馬範萍是主任，在廠子裡，出去辦事誰不恭敬叫她一聲馬主任，很少有這麼不給她面子的，眼看兩人就要打起來，顧南枝驚喜出聲。
“孫姐！”
孫姐抬頭，蹙眉望過來。
顧南枝臉上帶著笑，“是我啊，上次點肘子的那個。”
服務員緊皺的眉頭鬆開，“哎呀我大妹子，你來咋不說一聲。”
“我姐姐食品廠忙，她又是個大領導，好不容易找機會和她吃一頓飯，沒想到飯店這麼忙。”
聽顧南枝說那個一臉尖酸刻薄的女人是食品廠的領導，孫姐面上笑容真摯了兩分。
“你們跟我來，裡面還有兩個桌子，是我們自己吃飯用的，你們要是不嫌棄，就跟我過來。”
顧南枝驚喜，“還是我孫姐，如果沒有孫姐，我和姐姐就只能去食品廠的食堂對付一口。”
“謝什麼，都是一家人。”
在其他人注視的目光中，馬範萍跟著顧南枝走到裡面員工桌子旁。
“大妹子你想吃啥？”孫姐問。
“上次孫姐給點的東西特別好吃，您不愧是國營飯店的老員工，這次還是孫姐看著上。”
孫姐笑呵呵，“現在是飯口，不少食材都沒有了，我就掂對著給你上。”
沒一會兒三道菜端上飯桌。
一道拍黃瓜，一道羊雜，一道土豆燉排骨。
葷素搭配。
馬範萍還是頭一次坐在這，有些不自在。
她夾了一筷子菜，看向外面。
和她們一起來的還在外面排隊等位置，她們已經吃上了。
“你和那個服務員認識？我還從來沒見過他們對誰這麼客套呢。”
“她是我親戚。”
顧南枝的話半真半假。
馬翠萍瞥了一眼顧南枝，越看越覺得顧南枝身份可能非同一般。
她長得好看，氣質出塵，一點都瞧不出是山溝裡面的人，聽說她是知青，家裡是大城市的，肯定有不少人脈。
她笑容真摯了兩分，吃了一口羊雜，忽然皺著眉頭嚥了下去。
“怎麼了馬姐？”顧南枝關切問。
“沒事，就是咱們這邊牲畜下水做的都不太好吃，總有一股子腥味，別人吃不出來，我嘴刁，一點邪味兒都能吃出來。”
顧南枝湊近嗅了嗅，果真聞到一股若有似無的腥味和臭味兒。
“既然咱們這做的不好，那飯店為什麼還賣下水？”她疑惑。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老百姓的日子還是難的，下水這東西便宜，羊下水才能賣的上價，豬下水一副才幾毛錢。”
顧南枝若有所思點頭，好像發現一個新的商機。
上輩子葉瑾旗下就有滷味的鋪子，她飄在葉瑾身邊無聊的時候，還見過大師傅研發滷料。
“有味就別吃了，姐姐吃其他的。”
顧南枝笑眯眯把土豆燉排骨向馬範萍方向推了推，這個時候人肚子裡沒有油水，就愛吃肉。
她琢磨著，“姐姐，豬下水從哪兒能買到？”
“你買那個做什麼？”馬範萍問。
顧南枝笑眯眯，“家裡有兩個親戚，日子過的不好，又不願意讓我幫忙，想著接濟接濟他們。”
“嚯，你夠仗義的，”馬範萍調侃了一句，才繼續開口：“肉聯廠有豬下水，正巧那邊我有一個認識的主任，我和他打個招呼，讓他給你一副。”
“白拿怎麼好意思，姐姐您和那個朋友打聲招呼，給我便宜一點就行，不能總是搭姐姐人情不是。”
不得不說顧南枝把人情世故拿捏的很好，馬範萍越看顧南枝越滿意，除了算計，想要將顧南枝當成人脈之外，也真動了將她當成自己妹子的打算。
兩人一邊說話一邊說說笑笑，孫姐還給顧南枝上了北方緊俏的天府可樂。
“範萍？”
兩人正說著話，忽然一個男人有些驚訝開口：“你怎麼在這？”
兩人抬頭看過去，來的是有個熟悉的男人，頭髮梳的像被牛舔過一般，正是馬範萍的丈夫楊建國。
楊建國視線落在顧南枝身上的時候，眼睛一亮，一掃剛才的煩躁，湊了過來。
“現在這個時間你不是在上工呢嗎？”
話是對著馬範萍說的，眼睛卻直勾勾盯著顧南枝。
對楊建國的眼神感到厭煩，顧南枝沒像之前一樣長袖善舞，只是淡淡點頭，就算是打過招呼了。
“正好送一個合作方去火車站，”馬範萍似笑非笑，“到是你，隔著八百里地找過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相中我妹子了呢，是不是，南枝？”
一番話說的警惕，還帶著警告，顧南枝笑著開口。
“姐姐你會拿我取笑，姐夫那是惦記你，你們兩個結婚這麼長時間，要是姐夫對其他小姑娘有意思，那不是狼心狗肺，天打雷劈嗎？”
“再說了，姐姐你這麼說我就不高興了。”
馬範萍沒想到顧南枝會這麼嚴肅開口，一時之間怔愣住，“怎麼不高興了？”
“您是不是對自己沒有一個正確的認知？你是食品廠主任，又漂亮，又年輕，怎麼總擔心姐夫出軌，對自己這麼沒有信心。”
馬範萍笑出聲，“就你這張嘴伶俐，說的都是人家愛聽的。”
顧南枝再次不贊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