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枝看了葉瑾一眼,夫妻兩人露出同款的奸商笑。
“嬸子嚐嚐辣椒醬嗎?”
不同於黑市其他人,做生意和做賊是的,顧南枝拉著路過的人就詢問,語氣親暱的好像自家小輩坐在炕頭上,問她要不要吃辣椒醬。
那個嬸子還沒反應過來,顧南枝已經用草杆挑了辣椒醬遞過去。
“嬸子,不加肉的辣椒醬八分,加肉醬的九分,看看著大肉塊,多合適。”
“是嗎?給我嚐嚐。”
有人聽見這邊的動靜湊過來,話是對著顧南枝說的,眼睛直勾勾看著葉瑾。
葉瑾盤靚條順,被顧南枝收拾利落,露出俊朗的眉眼來。
只要不說話暴露自己痞裡痞氣的模樣,格外引小姑娘注意。
圍過來的人越來越多,葉瑾微微蹙眉,剛想要開口告訴他們自己名草有主了,這些女色狼們不要惦記他,他是不會背叛顧南枝的。
要是再敢趁著買辣椒醬偷看他,他就把她們都扭送到公安局,告她們流氓罪。
嘴唇剛張開,顧南枝就像是預料到他說什麼,一肘子懟在他肋骨上,疼得他把後面的話都咽回去。
“你閉嘴,別耽誤我賺錢。”
對著葉瑾咬牙切齒,面對顧客笑顏如花。
一開始人都是過來看葉瑾和顧南枝的,嚐了辣椒醬之後眼睛都亮了。
這個時代人吃的太寡淡,能填飽肚子就不錯了,就不要說提高生活水平。
用豬油炸的辣椒醬有豬油的葷腥,還有辣椒的辛辣,一下子開啟味蕾。
“九分錢也太貴了,能不能便宜點?”
“姐姐,”顧南枝拉著四十歲的女人就叫姐姐,聲音甜美,“不貴了,裡面還有都肉呢,九分錢又有辣椒又有肉,合適的很。”
女人摸了摸臉,“什麼姐姐,你該叫我嬸子的。”
“真的假的?剛才叫姐姐我都猶豫了,生怕把您叫老了。”
顧南枝捂住嘴,她誇起人來不要錢,明明語氣誇張,偏偏這些人都愛聽。
“哎呦,就你嘴甜,給我來一杯辣椒醬。”
“好嘞。”
顧南枝給葉瑾使了個眼神,葉瑾利落挖了一杯,用油紙包好遞過去。
臉長得漂亮真有優勢,黑市這麼多人,顧南枝的辣椒醬是最先賣完的。
十五斤普通辣醬,十二斤加了肉醬的,一共買了八塊五。
一兜子毛票厚厚一沓子,她走路都捂著自己的口袋,生怕丟了。
“看你那沒出息的樣。”
葉瑾特別喜歡看著顧南枝財迷的樣兒,那雙鹿眼亮晶晶的,比天上的星星都亮。
他伸手捏了捏顧南枝臉頰上的軟肉,被顧南枝拍開。
她抬起頭,一臉的驕傲。
“我賣辣椒醬可比你在地裡辛苦賺工分厲害多了,家裡以後誰賺得多就聽誰的,現在我是老大,我命令你不許捏我的臉。”
“對對對,老大,”葉瑾輕笑兩聲,拎著兩個籃子湊到顧南枝耳邊低聲,“那今天晚上我能親你嗎?”
青天白日的,周圍還有人經過,顧南枝臉瞬間變得通紅。
“你要要是再白天說這麼不要臉的,我就不搭理你了。”
“同志——同志——”
一個老太太追過來,“你們是賣辣椒醬的嗎?還有嗎?”
她聽自己老姐們說有人在這賣辣椒醬,嚐了嚐,她本來不愛吃東西,嚐了辣椒醬都有胃口了。
“抱歉嬸子,都賣完了。”
“這樣啊。”
老太太有些失落,顧南枝低頭看了看籃子,“還剩下個底,估摸就小半杯的量,如果您不嫌棄,我就送給您了,過兩日我還來,到時候您再來找我。”
老太太立刻高興了,看著顧南枝把盆子底的辣椒醬挖出來。
“夏天我老頭子沒有胃口,什麼都吃不下,還整天往外面跑,我心疼他。”
她接過油紙包,“等回去我和大院裡的人宣傳宣傳,讓他們都來買你的辣椒醬,你們是哪兒的人啊?”
老太太一邊攀談一邊要給顧南枝錢。
“嬸子,辣椒醬不值幾個錢,您收著就成了,您要是想找我們就到農機廠這邊來找我們就成。”
葉瑾比顧南枝多了個心眼,客套了兩句就帶著顧南枝離開。
他扣著顧南枝後頸,低聲。
“以後出來多個心眼,別人家問你什麼你說什麼,當心被別人賣了還給人家數錢呢。”
顧南枝吐了吐舌頭,“我當然知道,就算你不說我也不會告訴那個嬸子,你就這麼一個媳婦,要是被抓起來可怎麼辦。”
“抓起來我也跟你進去。”
兩人走一路貧一路,遇見個居民房賣豆漿的,葉瑾讓顧南枝坐著,他去買豆漿。
早上出門急,葉瑾不吃飯沒什麼,顧南枝肚子裡還有一個,不能餓著。
顧南枝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晃悠著腿,忽然瞧見衚衕口一道人影倒了下去。
她蹙眉,站起身望過去,瞧見地上油紙包的時候,才發覺暈厥過去的就是方才買她辣椒醬的嬸子。
她小跑過去,“嬸子,嬸子你沒事吧!”
那嬸子臉色發紫,死死咬著嘴唇,眼看著呼吸不上來快要暈厥過去。
顧南枝眼尖地看見嬸子外套下面穿著病號服,拉開外套,衣服上印著安縣第一醫院。
“顧南枝!”
葉瑾一轉身就沒顧南枝的身影,豆漿沒拿住,滾燙的豆漿灑了他一手,頓時將手上的面板燙的通紅。
他甚至沒察覺到疼痛,一顆心變得慌亂,大聲叫顧南枝的名字,把周圍吃飯的人嚇了一跳。
“顧南枝!”
“葉瑾這邊!”
顧南枝對著招招手,葉瑾目光掃到顧南枝身影的時候,渾身力氣彷彿被抽乾,身形踉蹌一下,差點跪坐在地上。
“你亂跑什麼!想嚇死我。”
“這個嬸子暈倒了,快把她送到第一醫院。”
顧南枝語氣著急。
她扶著嬸子,把人放在葉瑾的後背上。
“快走啊,看著我幹啥。”
顧南枝小跑出去幾步,才發現葉瑾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她。
葉瑾根本不在意其他人的死活,就算是旁人死在他面前,他都能面不改色的跨過去。
不會因為生命的流逝感到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