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營飯店服務員態度都不怎麼好，這邊人都已經習慣，畢竟人家拿的死工資，多幹活也是這些錢，少幹活也是這些錢。
服務員尖銳的聲音門外葉瑾都聽見了，他蹙眉向屋裡走。
他被人訓斥都能忍耐，唯獨看不得顧南枝被人欺負。
他剛走進飯店，就聽顧南枝語調沒變。
“李姐不在啊？”
服務員一愣，他們主任就姓李，拿不準顧南枝和李姐什麼身份，服務員語調軟了幾分。
“你和李姐是……”
“是朋友啦，聽說她今天值班，本來想過來看看。”
服務員頓時露出來個笑，“李姐後天才值班，你不早說，都是自己人，我讓廚師掂對掂對，你在這等一會兒昂。”
“辛苦姐姐了。”
服務員還主動給顧南枝倒了熱水，快步向廚房裡面走過去。
葉瑾坐在顧南枝身旁的時候，一場爭端已經解決。
他瞥了一眼廚房，低聲，“你什麼時候認識國營飯店的人的？”
“不認識啊。”
顧南枝用熱水衝了衝餐具，理不直氣也壯。
“嘿，”葉瑾被逗笑了，捏了捏顧南枝的鼻子，“不認識你就亂攀關係，要是被那個李姐識破了咋辦。”
“那能咋辦，識破就識破唄。”
顧南枝揚揚下巴，值班表上寫著名字，那個李姐值班時間在三天後，根本撞不上。
有了人情關係，顧南枝這桌子飯菜上的最快，顧南枝夾下來一塊肉放在碗裡，送到櫃檯邊上。
“哎哎哎，你這是做什麼？”
“咱們都是朋友，這是我請的，姐姐和我客氣就是看不起我。”
幾句話把服務員王大紅哄得樂樂呵呵的。
“你怎麼這麼客氣，下次來可不許這樣了。”
服務員拉著顧南枝的手，還給她衝了一碗紅糖水。
顧南枝轉身狡黠對著葉瑾眨眨眼，“現在我的人緣就是王姐了。”
葉瑾對著她豎起大拇指。
顧南枝低頭吃了一口大肘子，眼睛都眯起來了。
“真香。”
瞧著自己媳婦大快朵頤，葉瑾心情也變得好了起來。
倒醋，拆肉，把顧南枝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葉瑾飯量大，顧南枝剩下的都叫葉瑾打掃乾淨。
和王大紅告別，兩人推著車在街上慢悠悠走著消食。
“昨天辛辛苦苦賺了二十塊，今天吃飯就花了快十塊錢，賺的趕不上花的。”
顧南枝擺著手指頭算賬，剛才吃的時候挺高興，錢花出去才知道心疼。
葉瑾葉瑾揉了揉顧南枝的發頂。
“你花錢我才有動力賺錢，再說也不是天天這麼吃。”
他倒是會安慰人的。
“對了郵局。”
顧南枝瞧見郵箱，才想起自己的信還沒郵出去。
她拿著信給葉瑾唸了一遍。
“葉先生，信件檢閱完畢，能郵遞到京都了嗎？”
事情說開，葉瑾便也不在意信的事，反正人已經是他的，什麼未婚夫都是虛無縹緲的。
就算他找過來，顧南枝孩子也生了，證也領了，怎麼也輪不到那個冷什麼的男人。
“可以。”
葉瑾去買了郵票和信封，封好了扔到郵筒裡。
顧南枝捧著肚子打了個嗝，“哥，是不是我吃的太多，我怎麼覺得喘氣有點困難呢？”
“呼吸困難？”
葉瑾揉了揉顧南枝肚子，“看來以後真的不能讓你吃太多，不然又難受了。”
那種感覺有些怪異，好像心臟是一臺年久失修的儀器，雖然在運轉，但零件老舊，彷彿隨時都處在停工的邊緣。
顧南枝大口喘氣，努力讓空氣進入肺裡。
她對葉瑾笑了笑，不想讓葉瑾擔憂，她故作嬌嗔。
“都怪你，非讓我吃吃吃，到時候把我吃成大胖子，走路都費勁的那種。”
“便成大胖子也稀罕你。”
麥乳精喝得差不多，葉瑾又給顧南枝買了一桶，還在路邊買了酸酸甜甜的小果子。
紫色的果子密密麻麻掛在一串枝丫上，幾十個加起來才人手指長短。
酸酸甜甜。
果子就長在野外，不是多稀罕，就是成熟的時間不一樣，能找齊這麼多也算不容易。
顧南枝坐在腳踏車梁山，晃悠晃悠腿。
“我記得臨城有水果糖，和真水果味兒是的，酸酸甜甜可好吃了，下次你給我弄回來一點。”
“行，買。”
顧南枝仰起頭，風從她臉上吹過，長長頭髮落在葉瑾脖頸上，癢癢的。
還腳踏車的時候，不少人看見顧南枝手裡的麥乳精和奶糖。
“喲，葉瑾又帶顧南枝去城裡買吃的了，也不知道兩個人錢是從哪兒來的，該不會是顧南枝賺不乾淨的錢吧。”
“不然我們家都吃不起飯，她怎麼頓頓麥乳精呢。”
酸言酸語的多半是知青，之前偷拿顧南枝的東西都被她要回去，沒佔到顧南枝便宜，便酸言酸語。
回應他們的是葉瑾腳踏車碾過水坑，水呲了他們一身。
“你瞎啊！”
幾個人沒忍住對著葉瑾身影叫罵了一聲，葉瑾扭頭瞥了他們一眼。
眼神淡漠，彷彿是看死人。
那種冰冷的視線把他們嚇了一跳，沒人敢繼續說顧南枝的壞話。
葉瑾回頭，單手捂住顧南枝耳朵。
“別聽，等我有時間教訓教訓他們。”
顧南枝拍拍葉瑾的手，隨後直起身，對著後面只敢乾瞪眼的幾個人大聲。
“你們怎麼這麼瞭解，是不是平時出去偷偷賣？你們怎麼說都是知青，怎麼能做這種事給西山村抹黑！”
顧南枝扯著嗓子喊，不少人都聽見了，打量的視線落在他們身上，知青才覺得不舒服。
“你，你瞎說，你有證據嗎？再說我們都是男人，怎麼賣？”
顧南枝不搭腔。
“這次就當是我造謠，你們以後潔身自好一點，要是別人看見了，他們未必和我一樣好說話，言盡於此，你們自己珍重吧。”
她搖頭嘆息，對上其他人八卦的目光，無奈地撇撇嘴。
葉瑾也嘖嘖兩聲，“你們別帶回來不乾不淨的病，媳婦離他們遠一點。”
他一踩腳踏車，在那幾個知青追上來之前，身影消失在小路上。
顧南枝看了一眼他們無能狂怒的模樣，冷笑了一聲。
“怎麼黃謠落在他們自己身上就那麼著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