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肉還是他去後山打的，幾乎全進了葉耀祖的肚子裡。
“抱歉。”
葉瑾忽然出聲，顧南枝不明所以。
“為什麼道歉，你在麥乳精裡下耗子藥了？”
“瞎說。”
顧南枝插科打諢，倒是讓氣氛輕鬆了一些。
“我欠你一場婚禮，等以後有機會，我給你補上。”
一般人說之後補上都是拖延時間，畫大餅，葉瑾不一樣，他說補上就一定能補上。
顧南枝喝了一口甜滋滋的麥乳精，不受控制地想到上輩子陸澤和白柔的婚禮十分盛大，還是在飯店裡面擺的酒。
還有小汽車接送，放了好幾百掛鞭炮。
“那以後我要在大酒樓裡結婚，你要開著小車娶我，開兩輛，不，三輛。”
“開十輛。”
葉瑾揉著顧南枝的小腿，現在五個月了，顧南枝的小腿容易水腫，晚上有時候疼的睡不著。
她就抬腿踹醒葉瑾，葉瑾睡得迷迷糊糊，伸手就揉顧南枝的小腿，幾乎快要成了肌肉記憶。
顧南枝舒服的眯了眯眼，靠在被子垛上看語文書。
外面尖銳的聲音還在繼續。
那邊白柔不知道說了什麼，趙翠蘭猛地拔高聲音。
“啥，一分錢彩禮都沒有？你想空著手娶我家姑娘？不行！”
陸澤還沒說什麼，葉嬌嬌已經著急了。
“媽，你別說了，就算陸澤哥一分錢也沒有，我也要嫁給他！”
“那……那手錶啥的呢？我聽人說你從顧南枝那弄出來不少好東西，你就沒偷偷攢下一兩樣？”
趙翠蘭的話讓陸澤黑了臉，他最煩人說他和顧南枝的事，丟臉！
見陸澤不開口，還是白柔站出來打了圓場。
“嬸子，陸澤同志是男人，怎麼能靠著女人呢？他可是知識分子，以後是大學生，大學生還能去政府工作，以後一個月工資就三四十塊錢，到時候什麼買不到。”
趙翠蘭還在猶豫，葉嬌嬌拉了拉她的衣袖。
“是啊媽，整個村子都知道我們要結婚了，要是現在你不同意，我還哪兒有臉繼續活著。”
趙翠蘭深吸一口氣，“沒東西總有錢吧，工分什麼的，辦酒還要買菜，買肉。”
“工分……”白柔故作猶豫，“嬸子您知道，陸澤同志的工分都給顧南枝了，不然一會兒我去求求顧南枝，看看能不能寬限一個月，起碼把嬌嬌妹妹的婚禮辦的漂亮。”
她不動聲色的禍水東引，婚禮辦的寒酸和他們沒關係，都是顧南枝不識大體，不願意把工分貢獻出來。
果然趙翠蘭怒了，“我這就找她去！”
她氣鼓鼓向院子土房衝過去，白柔假模假樣跟在後面勸著，“嬸子冷靜點。”
實際上勾起的嘴角壓都壓不下去。
“顧南枝你給老孃開門。”
“嗚——”
大青從狗窩裡竄出來，對著幾個人低吼。
趙翠蘭嚇了一跳，自己未來姑爺還在，她不願意露怯，又壯著膽子敲了敲門。
“顧南枝，你是不是扣下陸澤的工分了？以後大家都是一家人，你又是嬌嬌的嫂子，你忍心看著你妹妹擺酒寒酸嗎？”
門被砸的搖搖晃晃，土撲簌簌落下。
“嘖。”
顧南枝護住桌子上的肉，免得沾上土。
她一出聲，葉瑾就站起身拉開門。
趙翠蘭沒預料到他們會這麼快開門，還維持著砸門的動作，整個人向屋裡踉蹌了幾步。
門外的陸澤和白柔跟上。
兩人本來想要奚落顧南枝，選擇葉瑾，只能和他在土屋裡過苦日子。
當進了土屋的時候，兩人傻眼了。
和他們預想的不一樣，土屋只外面看著寒酸破舊，屋裡煥然一新，桌子板凳，還有一個大衣櫃。
衣櫃一看就是木頭的，上面還有雕花。
炕上鋪著花被單，這種被單白柔只在供銷社看過，價格可貴了。
顧南枝坐在桌子前，夾了一塊雞腿，一邊吃一邊問：“有事嗎？”
吃的正是白柔剛才在葉家院子裡看見的燉雞肉。
她嚥了咽口水，“南枝你太過分了，怎麼能吃獨食，嬸子和妹妹還沒吃，你怎麼自己吃上了？”
陸澤雖然也沒開口，顯然也是這個意思。
兩人有意思的很，似乎顧南枝之前對他們太好了，他們已經下意識將顧南枝的東西當做他們自己的。
“我吃我男人的東西有問題嗎？知道的以為陸澤是上門女婿，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帶著小老婆上門了呢，管得這麼寬，你家住海邊？”
白柔張張嘴，顧南枝嘴皮子太利落，她不知道怎麼回，氣的跺了跺腳。
“顧南枝你別亂說。”
陸澤現在不裝死了，陰沉著聲音，“給白柔道歉。”
“你算什麼東西。”
葉瑾冷笑一聲站在陸澤面前，把顧南枝擋在自己身後，一縷頭髮絲都沒露出來。
他身量高，就算是整個知青點裡個頭最高的陸澤也要抬著頭看他。
“這是我的地盤，要是再過來亂吠，我讓你橫著出去！滾！”
葉瑾的目光太陰狠，看的陸澤心猛地一跳。
“哥，他是你妹夫，你怎麼能這麼和他說話！”
葉家只有葉嬌嬌一個女生，從小葉瑾便讓著她，給了葉嬌嬌一種錯覺，彷彿只要她開口，無論是什麼，葉瑾都會讓步。
“你也滾！別逼我動手。”
前兩天葉瑾剛打過葉耀祖，嚇的人麻溜去了安縣不敢回來。
“算了算了，”白柔又站出來當好人，“時間不早了，我們也該離開了，多賺一點工分，爭取讓嬌嬌的婚禮辦的好看，就算是南枝捨不得把公分給我們也可以。”
顧南枝嗤笑了一聲，“欠條可是你們摁過手印的，別把欠錢不還說的這麼大義凜然。”
她抬高聲音，“大青！”
大青‘汪汪’吼了幾聲，扽的窗框左右亂動。
趙翠蘭憤憤地看著屋裡佈置，恨得牙癢癢，彷彿葉瑾是花的她的錢置辦的東西。
幾人剛退出土屋，門縫就扔出來一根帶著肉的雞骨頭。
大青搖著尾巴一口吞下。
赤裸裸的打臉。
一行人臉色都不好看。
“媽，要不就和他們分家吧，你看他們那樣！”
“分什麼分，不許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