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發出噼啪的聲響,火焰的光亮映照在所有人的眼中,但人們看到的卻是黑暗。
“蘭道夫大人,您的意思是領主為了讓兒子晉升神民,勾結了邪教,並且主使邪教毀掉了村子,是嗎?”林德平靜地道。
“塞爾領主意圖利用邪教的手段讓兒子晉升,為此他放任邪教徒在自己的領土上活動。”皮尼斯道,“他有沒有親自下令毀掉這個村子,我不知道,但邪教徒之所以肆虐,他就是主使。”
“也就是說,邪教是惡狗,領主是放出惡狗的飼主。”林德道。
“沒錯,簡單說就是這樣。”皮尼斯點點頭。
然後是安靜的沉默。
芙蕾雅密切關注著林德的狀態,卻觀察到這位神秘的受賜者此時此刻表現得頗為平靜,但這種平靜卻不能讓人安心,反倒是有種極為恐怖的東西正在底下醞釀的感覺。
“不愧是魂繫世界……不對,不僅是魂繫世界,類似的事情別的世界也是有的。”林德心裡想道。
有句話說幸福總是相似的,不幸則各有不同。
但林德看來,這句話說錯了。
幸福是相似的,不幸也是一樣,壓迫與剝削總是悲劇的源頭。
魂繫世界真是讓人難過,所幸他有修改器,殺死一隻領主,不算什麼難事。
但這就夠了?肯定不。
即使加上剿滅邪教,也不夠。
弒神……目前還比較遠,但幹掉神,能夠改變什麼嗎?
林德不是什麼聰明人,他前世也就一個送快遞的,但好歹是經過了義務教育。
改變世界的方法,就在曾經學過的課本里。
在原來世界的時候不覺得有什麼,現在穿越了再回過頭看,林德覺得將屠龍術寫在孩子課本里這種事……真是太棒啦!
把原來世界的屠龍術搬過來,會不會水土不服?
管tm那麼多!想到怎麼搞就怎麼搞吧,反正這世界按部就班下去是註定毀滅的,那不如有多大搞多大,死馬當活馬醫嘛!
林德越想越覺得有搞頭,心情居然有點愉快起來。
他這邊心情愉快,女騎士就看不懂了。
“林德……你還好嗎?”芙蕾雅關心道。
“嗯?我挺好的。”林德回過神來。
他看向皮尼斯:“感謝蘭道夫大人,讓我明白了報仇的目標。”
“蘭道夫騎士說的是他調查的結論,不一定是真相。”芙蕾雅道。
“不,這就是真相!”赫雷堅定地道,“我可以為皮尼斯大人作證!大人說的字字句句都是真實!!”
芙蕾雅:“……”
騎士侍從為騎士主人作證,有什麼意義?
“別的事你可以不相信我,但這件事我絕對沒有說謊,諾頓騎士。”皮尼斯道。
芙蕾雅看了皮尼斯一眼,淡淡道:“我不覺得你有在這件事上說謊,但我感覺你隱瞞了什麼。”
皮尼斯:“……”
“就當我有隱瞞吧,但每個人都有秘密,我保守一些事關自己的秘密,不是理所當然的嗎?”皮尼斯沉默過後,笑道。
芙蕾雅深深地看了他一會。
“蘭道夫大人,我可以相信你吧?”林德看著公雞頭騎士,鄭重問道。
“你當然可以相信我,我沒有騙你。”皮尼斯誠懇地道。
“那麼,我接下來的目標,就是砍死……制裁塞爾領主了。”林德說道,“請問兩位騎士大人,有什麼辦法嗎?”
芙蕾雅和皮尼斯都陷入沉默。
一個凡人村民說要制裁神民貴族領主,這是大逆不道的狂妄話語,貴族光憑這個就能把村民活活打死……但他們沉默主要不是因為這一點。
“想要制裁墮落領主,就得先找到證據。”赫雷說道。
騎士侍從雖然覺得凡人村民說出這種話很狂妄,但一來對方不是普通村民,二來這是正義之事,也就順著話說下去。
“可是找不到證據,剛才蘭道夫大人就說了,沒有證據。”林德道,“或者準確地說,是隻要塞爾領主還是領主,就不可能有證據。”
想要制裁領主要有證據,可是領主會消滅所有證據所以沒有證據,想要有證據就得幹掉領主,可幹掉領主又要先有證據……這是個死迴圈。
對付死迴圈的辦法就是斬斷它!
“找證據是沒用的,先砍……打敗領主,然後再找證據,這樣才行!”林德說道。
“這不可以……”赫雷皺起眉頭,覺得對方不僅狂妄,而且過分了。
“為什麼不可以?幹掉領主後找到證據,再說成是我們先找到了證據,領主想滅我們口但是被我們反殺,不就行了嗎?”林德道。
“啊這……”赫雷下意識想要反駁,但順著一想,好像真的行?
天真淳樸的侍從少年還沒有足夠的【智識】反對這種計謀,只能求助地看向自家主人:“皮尼斯大人,您怎麼看?”
“這是一個好辦法,但問題是要怎麼砍死塞爾領主。”皮尼斯邊說邊在心裡想不愧是受賜者,腦子動得挺快,“領主有很多護衛,自身也很有實力,很難殺死他。”
“皮尼斯大人!?”赫雷驚了,沒想到自家主人會這麼說,而且直接說了“砍死”,這可是粗鄙【殺戮】之言!
“先殺死領主再找證據,然後在提供證言的時候調換事情順序,的確是不錯的辦法。”芙蕾雅道。
“諾頓大人!?”赫雷更震驚了,沒想到偶像女騎士也會這麼說。
難道不對的人是我嗎?騎士侍從懵逼了。
“但正如蘭道夫騎士所說,如何殺死墮落領主是很大的難點。”芙蕾雅道,“就算是埋伏刺殺,以我們的戰力也很難做到。”
“首先,我只說了這是個好辦法,可沒說要參與。”皮尼斯道。
“其次,就算我願意參與,並且我們順利地實行刺殺,我也覺得不可能成功。”
“塞爾領主的道途職業是【智識】通法領主,能施展多種法術,在自己的領地上所有法術威力增強,弱點是身體能力相對低下,但時刻有對他忠心耿耿的親衛在,他也幾乎從不離開親衛的守護範圍。”
“再者,塞爾領主也在自己身上使用了邪教手段,身體能力得到了強化,已經不是一個正常的法師,也許還能使出一些邪惡的法術,這是很大的未知因素。”
“他與他的親衛隊已經很不好對付,更別說還有邪教徒,雖然我不覺得他會讓邪教的人時刻跟在身邊,但也許有呢?這也是未知因素。”
“戰力嚴重不足,目標未知因素太大,即使刺殺也跟送死沒有差別,我可不會參與這種事。”
“你調查得挺清楚。”芙蕾雅淡淡道。
“到人家地盤上調查邪教,肯定要調查清楚地盤老大的情況。”皮尼斯道。
”可惜還不夠清楚……你沒有使出全力,蘭道夫騎士。”芙蕾雅道。
皮尼斯·蘭道夫,在當年是跟她在不同意義上聞名於整個學院的男人。
“我已經使出全力了,塞爾領又不是學院,你以為我還是當年的‘萬事通’嗎?”皮尼斯笑了笑。“你呢,諾頓騎士,面對這樣棘手的墮落領主,你還是當年的‘鋼鐵會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