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吸一口氣,按照青五娘教的方法,扯開嗓子大吼一聲。夜色中,這一聲嘶吼如同驚雷炸響,在寂靜的山林間迴盪。
這一嗓子喊出來的瞬間,沈竹和司玄的廝打戛然而止。月光下,兩人同時朝我投來詫異的目光,空氣彷彿凝固了一般。沈竹的拳頭停在半空,司玄那張陰鷙的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
“這小子......”司玄眯起眼睛,聲音裡帶著一絲警惕。
一股熟悉又陌生的壓迫感瞬間籠罩全身,如同一張無形的大網,將我牢牢包裹。腳踝處傳來的冰涼觸感如同一條蛇般迅速向上攀爬,很快蔓延到腰間,終於隱沒在關節縫隙中。寒意順著脊椎一路上竄,讓我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這次的感覺和之前完全不同。雖然還是有些不適,但比起上次簡直就是小菜一碎。就像是一個生疏的舞者突然找到了節奏,身體不再那麼僵硬,開始隨著無形的韻律舞動。
一股莫名的力量迅速充盈全身,彷彿有人往我體內注入了無窮的力量。之前的虛弱感和失血帶來的眩暈瞬間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說不出的輕盈感。我能清晰地感受到血液在體內奔騰,每一個細胞都在歡呼雀躍。
我輕輕一掙,手腕上的繩索應聲而斷,碎成幾截落在地上。不到十秒鐘,我就重獲自由。束縛已解除,但體內那股奇異的力量卻愈發強大,幾乎要將我撐爆。
司玄和沈竹看呆了,就連已經變成傀偶的鄰居大哥也停下了動作,直勾勾地盯著我。月光下,他們的表情都帶著幾分驚詫,彷彿在看一個怪物。
我心裡正暗自得意,想要露出一個勝利的笑容,卻發現根本控制不了面部表情。我現在的樣子一定很嚇人——一雙大小眼瞪得滾圓,舌頭耷拉在外面,活像個瘋子。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著,怎麼也收不回去。
“這......”沈竹欲言又止,眼中閃過一絲不可思議。
難怪他們都看傻了,估計不是被我的實力震懾,而是被這副鬼樣子嚇到了。但現在不是在意這些的時候,我已經恢復了實力,絕不能讓司玄得逞。
我試圖邁步朝司玄走去,卻發現兩條腿像是粘在了一起,根本邁不開步子。每走一步都像是在泥潭裡掙扎,只得緩慢地向前蠕動,走路的姿勢比那個已經喪屍化的鄰居大哥還要難看。
這一耽擱,鄰居大哥又開始朝我移動過來。他的動作機械而僵硬,眼神空洞得可怕。雖然他平時對我不錯,經常給我帶些山貨,但現在已經失去了意識,為了守護家園,我要和他做個徹底的了結。
看著他熟悉的面容,我心裡一陣絞痛。但現在不是猶豫的時候,如果不能制服他,後果不堪設想。
於是,一場詭異的對決開始了——我和鄰居大哥就像兩個中風病人,一步一步地向對方挪動。月光下,我們的影子拉得老長,像是一場荒誕的默劇。
好在我現在有黑七爺附身,雖然配合得不太默契,但對付一個傀偶還是綽綽有餘。很快,我就用蠻力將鄰居大哥按倒在地。他的力氣很大,但動作卻十分遲緩,根本不是我的對手。
其實這並不是我的功勞,全靠黑七爺在操控。我能感覺到體內那股力量在主導著我的行動,就像是一個老練的木偶師在操縱著一個笨拙的木偶。
就在我不知如何是好時,我的手不由自主地探入了鄰居大哥的口中,一把抓住他的舌頭往外拉。這完全是黑七爺在主導,我根本不知道他要幹什麼。手指觸碰到那溼滑的舌頭時,我差點吐出來。
隨著舌頭被拉長,我看到一個黑色的東西趴在舌根處,那玩意似乎是活的,正在往後縮。在月光的照射下,能清晰地看到它油亮的外殼泛著詭異的光澤。我的手迅速探過去,一把抓住了它。
“嗚嗚嗚!”鄰居大哥突然劇烈掙扎起來,發出痛苦的嗚咽聲。之前被我按在地上打都沒什麼反應的他,此刻卻像瘋了一樣。他的身體劇烈抽搐,雙手在空中胡亂揮舞,眼睛瞪得像銅鈴一樣大。
遠處和沈竹纏鬥的司玄聽到動靜,臉色大變,想要抽身過來卻被沈竹死死纏住。他的表情扭曲著,眼中閃過一絲狠厲。
“你敢!”司玄怒吼著,聲音裡帶著一絲慌亂。
我迅速將手從鄰居大哥嘴裡抽出來,手中抓著一隻漆黑的小蜈蚣。這東西一出來就蜷縮成一團,看起來十分詭異。它的身體不停扭動,似乎想要掙脫我的掌控。
“小子,把那東西交出來!不然讓你死無全屍!”司玄暴怒地吼道,卻被沈竹死死攔住。他的眼中閃爍著瘋狂的光芒,像是一頭被激怒的野獸。
我盯著司玄,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憤怒。這憤怒並非來自於我,而是黑七爺的情緒。雖然我也恨不得宰了司玄,但遠沒有黑七爺這麼激動。這種感覺就像是有人往平靜的湖面扔了一塊巨石,激起千層浪花。
趁著司玄和沈竹纏鬥,我突然暴起發難!
我的速度快得驚人,像一支離弦之箭般瞬間衝到司玄面前。他完全沒料到我會突然出手,等反應過來時,我的一腳已經重重踹在他肚子上。空氣中傳來一聲悶響,伴隨著司玄的慘叫。
這一腳蘊含了黑七爺全部的力道,司玄像個破布袋一樣飛了出去,重重撞在一棵大樹上。樹幹被撞得簌簌抖動,幾片樹葉飄然落下。
但他畢竟是老江湖,雖然被撞得不輕,卻迅速爬起來,趁我和沈竹追上前時扔出一把藥粉。白色的粉末在月光下閃著詭異的光芒,像是一片毒霧般向我們撲來。
我倆趕緊躲閃,司玄則趁機消失在夜色中。他的身影很快就融入了黑暗,只留下一串陰森的笑聲迴盪在林間。
我正為首戰告捷而興奮,一陣風突然把藥粉吹到面前。我劇烈咳嗽起來,舌頭無力地垂在嘴邊,每咳一下就咬到舌頭,疼得要命。喉嚨裡火辣辣的,彷彿被人塞了一把刀片。
“七爺,我扛不住了,您老慢走吧!”我連忙開口求饒,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
話音剛落,一股冰涼的氣息從腰間透出,順著來時的路徑退回到腳踝,最後徹底消失。就像退潮的海水,那股神奇的力量迅速離我而去。
我試著活動了下身體,總算能把舌頭收回去了。全身的肌肉痠痛不已,彷彿剛經歷了一場馬拉松。
“呃,林夏,你......”沈竹欲言又止,表情有些尷尬。他的目光在我身上打量著,似乎在重新認識我。
“你是通靈者啊?我竟然現在才發現,真是抱歉。”他的語氣中帶著幾分敬意。
我連忙擺手:“別在意,快看看他怎麼樣了!”我指著地上的鄰居大哥,心裡充滿愧疚。他還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沈竹快步走過去,蹲下身仔細檢查。片刻後,他抬起頭,臉上露出一絲笑意:“放心,噬心蠱已經被拔除,休息一下就沒事了。”
聽到這個答案,我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但很快,另一個更大的擔憂湧上心頭。
“那就好。我們得立刻返回去,司玄肯定是用了調虎離山之計,家中現在肯定一團糟!”我焦急地說道,聲音裡帶著掩飾不住的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