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弟弟妹妹離開後,厲承風一直掛在臉上的溫柔笑容,慢慢淡去。
他扶著門框的手無意識用力,竟然硬生生的把實木的門框給摁出了一個凹槽。
木頭被擠壓的咯吱聲,讓侯在一邊的下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頭瞬間更低了。
生怕一不小心和人對視,然後遭殃。
厲承風才不管那些下人怎麼想的,在外邊把焦慮的情緒梳理好了,才轉身進屋。
在進屋那一剎那,他就跟變臉一樣,飛快切換了溫柔的笑容。
然後跟以往一樣,取了帕子,潤溼後仔細的給人擦拭著手。
在擦了沒幾下後,握在手心的手指動了一下,厲承風就像是被點了穴一樣定住了。
“白蘞?”
良久後他才像是找回了聲音一樣,嘶啞著開口。
只不過他沒有得到回應。
他不甘心。
“白蘞,你聽到我說話了嗎?我是承風,你聽到的話能不能再動一動手指?”
一連好幾句話,都沒再得到回應。
厲承風失望了,但剛才白蘞的動作又讓他心存希望,這會也就沒那麼沮喪。
兢兢業業的給人擦完身子後,就一把把她抱起來,把人在屋簷底下的躺椅上安頓好後,就坐在她邊上,兩個人排排坐曬太陽。
冬日的暖陽溫度剛剛好,曬一會就身心舒暢。
他也沒真的乾坐著。
回憶了一下白蘞以前教給自己的一種糕點做法,等把步驟理清楚後就去白蘞所在位置的斜對面的小廚房。”
“那裡器具齊全,一探頭還可以看到白蘞,位置滿分!
知道怎麼做,和真正動手是兩碼子事。
厲承風每一步都要弄很久,特別是和麵這個環節。
面有沒有和好不知道,反正他的臉是沾了不少麵粉了,乍一看跟個雪人娃娃一樣。
偏生這個雪人娃娃板著臉,蹙眉看著手裡粘手的餡料,一副恨不得把它扔到垃圾桶裡。
但一想到白蘞現在有意識了,要是自己做好了讓她高興了,說不定很快就能醒了!
抱著這個心思,他迅速調整心態,開始認真做糕點。
他做的這個糕點其實不難。
厲承風認真對待就做好了。
只不過造型什麼的吧,和白蘞做的差別挺大的。
反正白蘞看見的時候,是忍不住笑出聲了。
她昏迷好幾日,這會醒了花費了這麼多力氣來這裡,所以笑也沒什麼聲音的。
但他就是聽的真切!
猛的回頭看向門口。
那裡赫然站著一個魂牽夢縈的倩影。
“白蘞!”
厲承風完全沒有平日裡溫柔穩重的模樣,幾步並作一步奔到了白蘞面前,將人一把摟到了懷裡。
她還沒見過這般失態的他呢,臉輕輕蹭了蹭他的胸口。
最終把耳朵貼在他的心口上,聽著他心跳聲,柔聲調侃道。
“我就在這裡啊,我哪裡都沒去呀。”
話音剛落,她就感覺到自己的胳膊又收緊了一點,帶的她往他懷裡又扎進去了一下。
“白蘞,我真的怕了。”
“我很早之前就執掌殺手殿,接觸的事情都是與血腥掛鉤。”
“我原以為這麼久了,我定然不畏懼什麼了。”
“但在你昏迷後,上官信那個畜生不給解藥的那一刻起,我感到了害怕。”
“我怕你再也醒不過來了,也怕我的餘生沒有你了。”
厲承風很少對人剖析自己的內心,他總覺得那些話太矯情了,但現在他有點停不下來。
他很想一股腦把自己這段時間的所思所想,傾訴給白蘞聽。
卻又怕一次性說太多她覺得煩,最終只能閉嘴。
然後就著抱著人的姿勢,把她送到原本的躺椅上躺好。
自個則蹲在她邊上,拉著她的手,細細的打量著她的面容。
“承風,別害怕,我在呢。”
白蘞動了動手指,指尖磨了磨厲承風的掌心。
明明只是這麼一個小動作,兩個人卻像是初接觸愛情的毛頭小子小丫頭,都紅了臉。
“咳咳。”
他另一隻手握成拳抵在唇邊,輕輕咳了幾聲壓下羞臊。
“其實也沒多怕,就是跟你說話得不到回應,心裡沉得慌。”
“你剛醒,別說那麼多話了,我剛才讓人去找承雨了,現在也該來了……喲,說曹操曹操到。”
厲承風說話間撇了一眼院門,下一秒院門就被推開了。
拎著藥箱的厲承雨風塵僕僕的出現在門口。
他不需要被招呼,主動來到白蘞身邊,看她確實睜著眼,心下驚歎。
“還真是醫學奇蹟啊!”
“第一版的解藥,我們為了確定白蘞的身體極限在哪裡,特地下了比較重了。”
“所以在吃完後一炷香內沒有反應,基本可以判定為無效了。”
“沒想到還有這麼否極泰來的一幕!”
厲承雨這會看著白蘞的眼神,活像是看到一個研究體。
要不是邊上自家哥哥的眼神太虎視眈眈了,他說不定還真要上手研究一下。
“好了不說了這些題外話了。”
“白蘞你的身體因為昏迷多日,現在有點虛了。”
“而且餘毒未消,接下來的這段時間就臥床修養。”
“我這邊先給你開點藥,壓壓毒,等解藥研究出來了再停藥。”
厲承雨斂了神色,認真的給人把脈診斷。
這個結果讓厲承風眉頭都皺起來了。
“那些餘毒會有什麼不好的影響嗎?”
他真的是怕白蘞再一次昏迷了。
厲承雨沒有馬上給出答案,而是思索片刻才開口。
“餘毒具體會讓身體產生什麼變化我說不好,但是有很大的機率會導致患者再次昏迷。”
“除此之外,可能還會伴隨一定的痛感。”
“我等會留點止痛丸,疼了就吃一顆,但不要多吃,不然會產生依賴性,對身體不好。”
厲承雨可謂是十分仔細了,把可能出現的症狀都分析了一遍,病留下了相應的藥材。
這樣既讓厲承風放心,又讓他感到焦慮。
生怕真的會用上其中一種藥。
當然,人有時候就是越怕什麼,越來什麼。
當天晚上快要入寢的時候,白蘞疼的身體都蜷縮起來了,窩在床上動彈不得。
唯有時不時疼的發顫的身體,可以證實她還醒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