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瞭然。看來，這個杜月明，就是龍騰盛世的“清道夫”一類角色。

我不再多想，開始仔細勘察十一樓的每一個角落。雖然血跡和屍體都被清理乾淨了，但那種深-入骨髓的陰寒和怨煞之氣，卻不是簡單的物理清潔就能徹底抹除的。我閉上眼睛，眉心青玉官印微微發熱，神識如水銀瀉地般鋪展開來，細細感知著每一寸空間中殘留的能量波動。

空氣中，除了消毒水和清新劑的味道，我還捕捉到了一絲極其微弱，但卻異常熟悉的腥甜氣息。那是大量鮮血揮發後，與某些特殊物質混合才會產生的味道，與昨晚那隻猰貐符傀身上散發出的氣息有幾分相似，但更加駁雜，也更加濃烈。

“有什麼發現嗎？”顧北見我閉目凝神，小聲問道，語氣中帶著一絲緊張。

我睜開眼，搖了搖頭：“物理痕跡處理得很乾淨，但能量殘留還在。兇手行兇時，這裡必然煞氣沖天。”

我走到方欣他們遇害的位置，雖然地面已經被擦拭得能映出人影，但我彷彿仍能看到那扭曲的屍體和噴濺的血泉。我蹲下身，手指輕輕拂過冰涼的地板。

“這裡的能量場，比其他地方更紊亂一些。”我低聲說道，指尖傳來一陣細微的刺痛感，那是濃郁怨氣尚未完全消散的證明。

顧北也跟著蹲了下來，順著我的目光看向地面，但她顯然什麼也看不出來，只是覺得這裡的空氣比別處更冷一些。

“他們......死得很慘。”她聲音有些發澀。雖然沒親眼見到，但從我的描述和警方的反應，她也能想象到當時的慘狀。

我嗯了一聲，站起身，繼續在十一樓內踱步。那些辦公隔間、獨立辦公室，我都一一走過。大部分地方的能量波動相對平穩，只有少數幾個點，殘留著較為強烈的負面能量。

“這些地方，應該是兇手重點光顧過的。”我指著一間被完全清空的經理辦公室說道。這裡的玻璃牆也換了新的，但牆角的地板接縫處，我還是發現了一絲幾乎難以察覺的暗紅色浸染痕跡，像是血跡滲透後留下的色差，即便用專業的清潔劑也難以完全去除。

顧北湊過來看了看，秀眉微蹙。

“你是說，兇手不止在走廊行兇，還進入了辦公室？”

“很可能。”我點了點頭。

“而且它似乎對某些特定的位置，或者特定的人更感興趣。”

我走到一排辦公桌前，這些桌子都已經被清理乾淨，上面零散地擺放著一些資料夾和辦公用品。

我隨意拿起一個資料夾，翻開看了看，裡面是一些普通的行政檔案。

“這裡，之前是誰的辦公桌？”我指著其中一張空蕩蕩的桌面問道。

這張桌子比其他的更乾淨，彷彿被人特意擦拭過。

顧北想了想，回答道：“應該是保安部的內勤文員，一個剛畢業的小姑娘，平時負責整理些資料。”

我放下資料夾，目光在那張空桌面上停留了幾秒。

我發現這裡的能量波動有些許異常。

“吳明，你是不是覺得這些事情都和那個紅衣女鬼有關？”顧北突然問道。

我沉吟片刻，卻是搖了搖頭。

“紅衣女鬼怨氣沖天，但她的能力似乎更偏向於精神層面。十一樓的慘案屬於純粹的物理破壞力，不太像她的手筆。而且，這裡也沒有她那種獨特的陰冷怨氣。”

“那停車場那個人臉豹子呢？”顧北又問。

“猰貐符傀，那是道家邪術的產物，與鬼物不是一個體系。”我解釋道，“目前來看，龍騰盛世大廈裡，至少存在著兩股勢力。”

顧北聽得俏臉發白，下意識地抱緊了胳膊。

我走到窗邊，看向樓外。清晨的陽光明媚，街道上車水馬龍，一片繁華景象。誰能想到，就在這棟光鮮亮麗的摩天大樓裡，卻隱藏著如此多的詭譎與兇險。

“這棟大廈的風水，恐怕也有問題。”我突然說道。

“風水？”顧北有些不解。

“嗯。”我點了點頭，“如此規模的建築，選址和建造必然會請風水大師看過。但從目前的情況看，這裡陰氣匯聚，邪祟滋生，絕非善地。要麼是當初的風水師看走了眼，要麼，就是有人故意為之，佈下了什麼聚陰的格局。”

如果是後者，那事情就更復雜了。

“顧北，你辦公室在幾樓？”我問道。

“二十樓。”

“帶我去看看。”

“現在？”

“對，現在。”我看著她，“既然你已經被盯上了，你的辦公室，很可能也是一個重要的節點。”

“那我們現在就上去。”

在電梯上升的過程中，我能明顯感覺到隨著樓層的升高，周圍的陰寒氣息似乎在逐漸減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加壓抑和沉悶的感覺。

這種感覺就像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看似平靜，卻是暗流洶湧。

“叮。”

電梯很快在二十樓停下。

電梯門開啟，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片開闊明亮的辦公區域，裝修風格比十一樓更加現代化和氣派。

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咖啡香氣。

與十一樓那死寂般的安靜不同，這裡充滿了人氣。

“這邊是公共辦公區，我的辦公室在那邊。”顧北指了指走廊盡頭的一間獨立辦公室。

我跟著她走過去，一路觀察著周圍的環境。

二十樓的整體感覺確實比十一樓要正常許多，至少表面上是這樣。

顧北的辦公室很大，採光極好，巨大的落地窗正對著吉成市最繁華的商業區。

辦公桌上檔案堆積如山，但整理得井井有條，看得出她平日裡工作十分認真。

我走進辦公室，第一感覺就是這裡的陽氣相對充足，不像十一樓那樣陰冷。但是，當我走到那扇巨大的落地窗前時，眉心的青玉官印卻突然傳來一陣輕微的灼痛感。

我心中一凜，目光下意識地投向窗外。

昨晚，我和顧北就是在樓下，親眼看到那個紅衣女鬼站在這扇窗戶後面，陰冷地注視著我們。

這裡，果然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