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北話音一落，我就察覺到事情有些不太對勁。
我劍眉一挑，霍然起身。客廳裡，青玉官印散發的柔和青光似乎也因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而微微波動了一下。
顧北的聲音帶著壓抑不住的驚惶，從緊閉的房門後傳來。
“怎麼會這樣......好，我知道了，我馬上過來。”
幾秒鐘後，房門“咔噠”一聲開啟，顧北穿著睡衣，臉色煞白地站在門口，頭髮有些凌亂。
那雙好看的秋水眸子裡，此刻滿是難以置信的神色。
她看到我，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急聲道：“吳明，我公司出事了，我們分公司所在的十一樓，三個值班的保安兩死一瘋。”
“什麼情況？”
我沉聲開口，顧北卻是搖了搖頭。
“我也不太清楚，不過我已經安排人報警了，董事長和高管都不在，我現在必須立刻過去現場控制一下局面。”
我略一沉吟，點了點頭。
雖然我是第一次到吉成，但對龍騰盛世樓還是略有耳聞，作為吉成市的地標性建築之一，算是本地最大的上市公司之一。
雖然只是一家分公司，但不用想也知道其規模巨大，這種地方安保措施必然嚴密，居然會發生這麼慘烈的兇案，這是我沒有想到的。
而且是兩死一瘋，聽上去不像是普通的入室搶劫或者仇殺那麼簡單。
“我跟你一起去吧。”沉默半晌，我當機立斷地道。
“你？”顧北愣了一下，隨即眼中流露出感激和一絲安心，“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我打斷她，“你一個人這麼晚過去我也不放心，而且我對這種離奇的東西也算有點興趣。”
“雖然不至於幫上什麼忙，但總比你一個人過去要好。”
感興趣這話我倒是沒有開玩笑，陽官的職責之一便是巡查陰陽，這種橫死慘案往往伴隨著強烈的怨氣和不同尋常的因果。
若是沒人好好梳理，很可能就會釀成另一場禍患。
顧北不再猶豫，迅速點頭：“那你等我一下，我馬上換衣服。”
看著她匆匆關上房門，我收起了青玉官印。今晚的通幽之術看來要暫時擱置了，眼下的事情更為緊急。
紅衣女鬼的夢魘固然詭異，但公司大樓裡發生的可是實實在在的命案。
不多時，顧北換上了一身幹練的黑色職業套裝，只是眉宇間的憂慮依舊難以掩飾。
我們匆匆下樓，夜色已深，街道上車輛稀少。
顧北自己有車，一輛紅色的甲殼蟲，與她雷厲風行的職場形象倒是有些反差萌。
車子在寂靜的街道上疾馳，顧北緊握著方向盤，手心似乎都在冒汗。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我們公司安保一向都很好，十一樓又是核心辦公區域，門禁卡和監控探頭到處都是，怎麼可能......”
顧北喃喃自語，顯然大腦還沒從這個震撼的訊息上回過神來。
我沒有多言，只是默默觀察著窗外飛逝的夜景。
龍騰盛世大廈位於市中心最繁華的地段，是一座高達三十多層的摩天大樓，即便在深夜，樓體外的霓虹燈也依舊閃耀，只是此刻在這寂靜的夜裡，反而透出一股莫名的森冷。
顧北停好車，快步走向一名相熟的保安隊長。
“老劉，怎麼回事？！”顧北的語氣急促。
那名被稱為老劉的保安隊長，約莫五十來歲，此刻臉色灰敗，嘴唇哆嗦著，看到顧北像是見到了救星。
只是很快，他像是想起了什麼恐怖的事情，眼神中充滿了驚懼，道：“顧主管，您可來了，出大事了，十一樓......唉。”
他話不成句，顯然受驚不小。
“別急，慢慢說，到底發生了什麼？”我上前一步，聲音沉穩，前者詫異地看了我一眼。
“這位是？”
“吳明是我的朋友，你快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老劉深吸一口氣，似乎鎮定了一些，但聲音依舊發顫：“是小李，小李瘋了......”
“他剛才滿身是血地從十一樓跑下來，嘴裡胡言亂語，說什麼都死了，我們幾個接班的上去一看，我的媽呀，太可怕了。”
“那個瘋了的保安人呢？”我追問。
“在那邊......”老劉指向大廈-門口的臺階，那裡果然坐著一個年輕保安，他身上沾染著大片暗紅色的血跡，雙目圓睜，瞳孔渙散，嘴巴一張一合，發出意義不明的嗚咽聲。
他整個人縮在一起，瑟瑟發抖，任憑旁邊的人如何呼喚都沒有反應。
這模樣，分明是三魂七魄被嚇散了一部分，心神失守，才會變得瘋瘋癲癲。
顧北看到這一幕，臉色也更加難看，她轉向老劉：“我要上去看看。”
“顧主管，別啊。”另一個年輕些的保安連忙阻止。
“上面太恐怖了，您還是等警察處理吧，我們也是草草看了一眼就嚇得跑下來了。”他的臉上毫無血色，顯然也是驚魂未定。
顧北有些猶豫，她畢竟是個女孩子，這種血腥場面對她的衝擊可想而知。
但作為公司的行政主管，她又有責任瞭解第一手情況。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上去看看，你在這裡等訊息，一會兒警放來了也好配合。配合警方。”
“你行麼？”顧北的臉上滿是擔憂。
我笑了笑，“放心吧，沒問題。”
顧北看著我，眼神複雜，最終點了點頭：“那你千萬小心。”
我點了點頭，跟著一名負責引導的保安走進了消防通道，倒不是我熱衷於這種事情，相較於顧北自己上來，我肯定好得多。
同時我自己也想親自確認一下，這起兇案是否與陰邪鬼物有關。
十一樓的消防門緊閉著，空氣中已經能聞到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味。
保安推開消防門，一股濃郁得令人作嘔的血腥氣撲面而來，饒是我見慣了生死，也不禁微微皺眉。
“你自己進去看吧，我要下去了。”
保安哆嗦了一下，緊跟著就又跑進電梯，我收回目光，緩步走進了過道。
當繞過轉角的一瞬，眼前的景象就算是身經百戰的我，也忍不住瞳孔巨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