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書文的命是命，西山坳那些無辜村民的命也是命。以犧牲他人換來的富貴，那是孽，是債，是逆天而行。遲早要遭天譴，遭報應！”
“人生來或許境遇不同，但魂靈平等。他的命運，應該由他自己去走，去爭取，而不是被你們當成祭品，隨意擺佈。”
我的聲音越來越大，蘊含著凝印境後期的法力，在大廳中激盪迴響，震得燭火飄搖不定，彷彿連空氣都在顫抖。
“我不管你口中的天意是什麼狗屁道理，我只知道，朗朗乾坤，昭昭日月，容不得你們這般無法無天，今日之事，我管定了！”
“你！”老道士被我一番話說得臉色由青轉紫，又由紫轉黑，胸膛劇烈起伏，指著我的手都在微微顫抖。他顯然沒想到我竟敢如此不留情面地駁斥他，甚至將他引以為傲的天命論貶低得一文不值。
“好，好得很！”老道士咬牙切齒，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
“看來吳先生是鐵了心要和我作對到底了！”
他猛地往後退了一步，眼神如同毒蛇般死死盯著我。
談判，徹底破裂。
下一刻，老道士猛地抬手，狠狠一掌拍在身旁的八仙桌上。
就像是某種訊號，隨著八仙桌的碎裂，大廳四周接連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響。
“敬酒不吃吃罰酒。”
他厲聲咆哮，聲音尖銳刺耳，充滿了瘋狂的殺意。
“既然你非要一意孤行，自尋死路，那就別怪貧道心狠手辣，送你上路了。”
隨著老道士飽含殺意的話音落下，整個大廳的地面都開始震動起來。
“嗡！”一道低沉的嗡鳴聲自四面八方響起，並非來自外界，而是源於這大廳本身。
我心頭一動，幾乎在同時，眼角的餘光瞥見，大廳原本光滑平整的地面開始顫抖起來。
與此同時，周圍的牆壁乃至頭頂的天花板上，驟然亮起了無數詭異的血色符文。
這些符文如同活物般扭曲蠕動，彼此勾連，其上散發出陣陣陰邪之感。在符文亮起的剎那，一股極其濃郁的血煞之氣憑空而生，如潮水般洶湧瀰漫，瞬間填滿了整個大廳。
原本明亮的燭火在這血煞之氣的侵蝕下，光芒迅速黯淡下去，變成了搖曳的慘綠色-鬼火，將老道士那張猙獰扭曲的臉映照得如同地獄惡鬼。
是陣法！而且不簡單。
我心頭一沉，立刻運轉法力，卻駭然發現，丹田氣海中的法力如同陷入泥沼，運轉速度變得異常滯澀緩慢，彷彿被無形的枷鎖緊鎖束縛。
不僅如此，眉心處溫潤的官印此刻竟也變得冰冷沉寂，與我心神之間的聯絡被大大削弱，變得若有若無。
“哈哈哈哈哈。”老道士發出一陣快意的大笑，一雙眼睛裡充斥著得意和殘忍。
“吳明，你以為老子請你過來真的只是為了吃飯麼，敬酒不吃吃罰酒。”
他伸出枯瘦的手指，指了指周圍不斷流轉閃爍的血色符文，語氣森然。
“此陣乃貧道耗費數年心血，以百種陰煞之物輔以張家積攢數年的怨氣精心佈置而成，專克你我這等修行之人，尤其是你這種身負官氣，依仗法印神通的陽官，威力更甚。”
“在這血煞困靈陣中，法力至少會被壓制九成，與法印的感應也會被隔斷大半，一身神通十成廢了九成。”
“貧道倒要看看，沒了官印庇護，沒了神通依仗，你還如何猖狂，如何與我鬥。”
血煞困靈陣！
我心中暗罵，這老狗果然陰險。
這血煞之氣不僅壓制法力，隔斷感應，更帶著一種汙穢神魂的力量，不斷侵蝕著我的護體陽氣。
我甚至能感覺到，吸入這汙穢的空氣，都讓我的頭腦有些昏沉，反應速度也慢了半拍。
我強行凝聚起所剩無幾的法力，試圖催動官印護體，但官印的回應微弱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僅僅在體表形成一層極其黯淡的青光，在這濃郁的血煞之氣衝擊下，如同風中殘燭，搖搖欲墜，隨時可能熄滅。
“別白費力氣了。”老道士獰笑著開口：“這血煞怨氣最是汙穢霸道，專破你那點可憐的護體官威，今日-你就是插翅也難逃了！”
話音落下。“哐當，哐當！”
大廳四周原本緊閉的幾扇門戶同時被撞開，十幾個手持電棍和奇異兵刃，渾身散發著兇悍煞氣的壯漢魚貫而入，迅速將我圍在了中央。
這些人並非普通的保安護院，他們眼神兇戾，步伐沉穩，太陽穴高高鼓起，顯然都是練過外家功夫的好手。
更讓我心驚的是，他們身上都隱隱帶著一絲與這血煞陣法同源的氣息，手中的兵器有的是佈滿倒刺的狼牙棒，有的是門板似的鬼頭刀，還有的纏繞著泛著黑氣的鐵鏈。
這些兵器無一例外，都閃爍著不祥的烏光，顯然是經過特殊祭煉，專門用來對付修行者的兇器。這些人平日裡恐怕沒少幫張家和這老道士幹些傷天害理的勾當，手上沾滿了血腥。
“都給我上。”
老道士站在陣法邊緣的安全區域，如同指揮獵犬的獵人，發出一聲令下。
“先廢了他的四肢，留他一口氣，貧道要慢慢炮製他，讓他知道得罪我的下場。”
“是！”
十幾個殺氣騰騰的打手齊聲應和，眼中閃爍著嗜血的光芒，一步步向我逼近。
法力被壓制，神通近乎失效，官印聯絡微弱，又被精通武藝，手持特製兇器的打手圍攻。
這一刻，我真正體會到了什麼叫作絕境。
前所未有的危機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將我淹沒。
我還是低估了老道士。
隨著老道士話音剛落，離我最近的一個壯漢臉上橫肉一抖，露出一個猙獰的笑容。
他手裡拎著一根沉甸甸的狼牙棒，棒頭上佈滿了倒刺，閃爍著令人心悸的黑光，顯然浸泡過什麼邪門的玩意兒。
“嘿嘿！”
那壯漢低喝一聲，腳下發力，地板似乎都震動了一下，掄起狼牙棒就朝我的腦袋砸來，帶起一陣腥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