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公雞天生陽氣鼎盛，尤其是頭頂那鮮紅如血的雞冠，更是全身陽氣精華所聚，其冠中精血，對於破除陰邪、滋補生機有著奇效。”
“要說陽剛之力的話，老虎血不是更陽剛嗎？”
沈靜姝在一旁插話。
我搖了搖頭，解釋道：“老虎陽氣是足，但太過霸道。林書文這小子本身就是極陽之體，雖然之前被那棺材床壓制了些，但底子沒變。”
“現在他身體虧空得厲害，魂魄又受了重創，等同於一個空架子，用虎血這種猛藥，非但補不回來，反而會把他這空架子給沖垮了，那才是真要了他的命。”
“血冠雞血性溫和，陽氣純正，正好用來調和陰陽，保住他的命。”
“那還等什麼，咱們趕緊去找啊！”沈靜姝性子急，說著就要往外走。
“你留下。”
我叫住她沈靜姝。
“林書文現在這狀況離不了人。你懂望氣，能隨時觀察他體內陰煞之氣的變化，萬一有什麼反覆，也能及時壓制一下。找雞這事，我跟白龍去就行。”
沈靜姝看了看床上氣若游絲的林書文，又看了看我，雖然有些不情願，但還是點了點頭。
“行吧，那你們快去快回，我看著他。”
白龍拍了拍胸脯：“明哥放心，我跟你去，跑腿打雜我在行。”
事情就這麼定了下來。林書文的情況等不了，我們稍作休整，恢復了些氣力，便立刻動身。
向鎮上的老人打聽，又問了附近幾個村子常進山的老獵戶，總算得到點訊息。
在鎮子西邊翻過兩道山樑，有個叫“野雞坳”的地方，有人撞見過一種通體赤紅，雞冠像血一樣的大公雞，但那玩意兒野得很，還特別記仇，啄起人來跟老鷹似的。
得了準信，我和白龍不再耽擱，帶上一些應急的符籙法器，趁著天剛矇矇亮，便一頭扎進了西邊的大山。
山路崎嶇，晨霧瀰漫。
林間的溼氣混雜著泥土和草木的腥味撲面而來，越往深處走，人煙痕跡便越發稀少，只剩下鳥獸蟲鳴和我們腳踩枯枝敗葉的沙沙聲。
走了約莫兩個多時辰，太陽漸漸升高，驅散了部分霧氣，山林也顯露出幾分幽深。白龍揹著行囊走在我身後，時不時警惕地四下張望。
不知怎的，我心裡也隱隱有些不安。並非是山林本身的危險，而是一種，好像暗地裡有雙眼睛在盯著我們的感覺。
難不成是那受傷的老道士賊心不死，派了什麼東西跟了上來。
我下意識地握緊了腰間的刀柄，放慢腳步，仔細感知著周圍的氣息。
風吹過樹梢，帶來颯颯聲響，除此之外，一片寂靜。
那被窺視的感覺若有若無，始終揮之不去。
又往前走了約莫一炷香的功夫，那種感覺越發強烈，空氣裡也瀰漫起了一股淡淡的草木腐朽氣息。
“小心點兒，白龍。”
我沉聲提醒，還不等白龍回答，林子裡陡然起了變化。
只見左右兩側的黑暗中，冷不丁竄出數十幾條粗壯的墨綠色藤蔓，如同活過來的毒蛇，帶著破空聲，纏向我和白龍。
白龍驚呼一聲，下意識地想去摸背後的砍刀，卻被幾條藤蔓搶先纏住了手腳，動彈不得。
更多的藤蔓如同鬼爪般抓向我。
“找死。”
我怒喝一聲，不閃不避，眉心官印青光乍現，向前猛地一推。
“嗡！”
官印離手，迎風便漲，眨眼間化作磨盤大小的巨錘，帶著一股鎮壓萬邪的厚重威勢，朝著藤蔓來處狠狠砸去！
“嘭！”
一聲沉悶如擂鼓的巨響在林間炸開。
那些纏向我的藤蔓在接觸到巨錘的剎那，便如同朽木般寸寸斷裂，汁液四濺，被縛住的白龍也得以脫困。
黑暗中傳來一聲痛苦的悶哼，帶著蒼老和憤怒。
只見前方不遠處，一棵需要數人合抱的古樹劇烈搖晃起來，樹幹上裂開一道巨大的口子，露出裡面漆黑的孔洞，無數藤蔓正是從那裡伸出。
樹冠枝葉狂舞，發出“嘩啦啦”的怪響，彷彿在咆哮。
“原來是你這老樹成了精。”我眼神一冷，催動官印巨錘，再次砸下。
那老樹精似乎知道了厲害，剩餘的藤蔓瘋狂回縮，同時樹身猛地往地下一沉，就想要遁地逃走。
“想跑？晚了。”
我腳下發力，神行術運轉到極致，身形快如鬼魅，搶在老樹精完全沉入地下前，巨錘虛影裹挾著磅礴的陽官之力，結結實實地轟在它主幹之上。
“咔嚓”一聲。
令人刺耳的斷裂聲響起，老樹精發出一聲淒厲至極的哀嚎，龐大的樹身轟然倒塌，斷口處流出墨綠色的粘稠汁液，散發出濃烈的腥臭。
隨著老樹精的覆滅，那股窺視感和陰冷氣息也隨之煙消雲散。
“好險，這山裡頭果然不清淨。”
我收回官印，消耗不算太大，若不是先前和張家那老道士鬥法還有傷，能解決的更快。
由此可見，凝印境後期的實力確實今非昔比。
瞥了一眼地上老樹精的殘骸，我沒有理會。
像這種平日裡鮮有人跡的山林中，有一兩個成精的東西不算稀奇。
“走吧，正事要緊。”
白龍應聲，跟上了我的腳步。
解決掉老樹這個小插曲，我們加快腳步，根據先前得來的模糊訊息，繼續朝著“野雞坳”尋去。
又走了約莫半日，我停了下來。
看著眼前的景象，我皺了皺眉頭。
眼前地勢平坦，除了幾塊光禿禿的山石和稀疏的雜草外，根本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別說是血冠雞，這裡連個像樣的生物都沒有。
一眼望去，空蕩蕩一片。
“明哥，我們找錯地方了吧？這真是野雞坳？”白龍四下張望，一臉疑惑。
我凝神感知，此地的陽氣確實比別處要濃郁些許，但不算突出。
我圍著這片區域走了幾圈，眉頭越皺越緊。
不對勁。
腳下的土地觸感有些虛浮，空氣的流動也似乎不太自然。
我停下腳步，閉上雙眼，全力催動陽官的感知。
“通幽！”
剎那間，眼前的景象在我感知中扭曲，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