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問了一圈,結果卻讓人大失所望。
鎮子不大,但來往的人也不算少,問了好些個店家和街溜子,都說沒見過什麼特別的道士。
正當我們一籌莫展之際,一個熟悉的聲音卻在街角響起。
“喲,吳明,白龍兄弟,你們咋在這兒?”
我回頭一看,正是吳二哥。
他穿著一身半新不舊的夾克,頭髮梳得油亮,滿面紅光,像是剛從什麼喜慶場合回來。
“二哥,你這是?”
“嗨,別提了。”
吳二哥湊過來,壓低聲音,帶著點炫耀又有點神秘地道:“剛從鄰鎮張家那邊吃喜酒回來。嚯,那排場。這次張家招女婿,不僅宴請了附近幾個鎮上有頭有臉的人物,還請了個道士做法事,神氣得很。”
“招女婿請什麼道士做什麼法事?”
我還是第一次聽說招女婿做法事的。
吳二哥搖了搖頭。
“我不太清楚,不過排場弄得很大,每個去的人都領了紅包。”
說著,二哥從懷裡掏出一個紅包來,開啟一看,裡面是五百塊錢。
“嚯,好大的手臂,發紅包都五百五百的發。”
這一個人五百不算多,可一百個一千個那就不得了了。更何況,鄉里鎮上哪家辦酒席不是為了收禮金去的。
這家到好,不僅不收,還發。
“這有啥,張家財大氣粗,這點兒錢對人家來說不過毛毛雨。”
“我聽說啊,自從那道士去了張家,張家生意是越做越大,現在手都伸到市裡去了!”
我對那什麼招女婿的事沒什麼興趣,可這道士,倒是讓我心頭一動。
我和白龍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異樣。
“隔壁鎮哪個張家?”我故作隨意地問道。
“還能哪個張家,就隔壁鎮上開油坊起家那個張百萬家唄!現在鎮子上一大半鋪面都是他家的。”
我心頭微動,面上卻不動聲色,和吳二哥又閒聊了幾句,主要還是問張家的具體-位置和資訊。
吳二哥這人嘴碎,知道點事就藏不住,沒一會兒就把他知道的都倒了出來。
等吳二哥心滿意足地離開,我和白龍走到一個僻靜的角落。
“明哥,這事兒是不是有點兒太巧了?”
白龍臉色有些凝重。
“是太巧了。”
我點了點頭。
“西山坳剛出事,這邊就冒出個在富戶家住了很多年的道士。”
“不管是不是他,都得去看看。”
這麼直接去肯定不行,我們剛從西山坳出來,那幕後黑手如果真是這張家的道士,說不定已經在留意我們了。
回到家,沈靜姝沒在,應該還在鋪子裡沒回來。
下山的時候,我就多帶了兩個村民,就是為了以防萬一。
此時,兩個村民已經在家裡等著我們了。
我和白龍把身上的衣服脫了下來,讓西山坳的兩村民換上,又仔細交代了幾句,讓他們儘量模仿我和白龍的模樣。
緊接著,就讓拖拉機拉著兩人回去了。
“走,白龍,換身行頭,咱們也去鄰鎮湊湊熱鬧。”
我和白龍找了個沒人的地方,各自換了一身不起眼的衣服,將官印和文王鼓都藏好,這才朝著吳二哥所說的鄰鎮方向走去。
鄰鎮離得不算遠,走了約莫一個多時辰就到了。
一進鎮子,就明顯感覺到比我們之前待的那個鎮子要富庶得多,街道更寬闊,兩旁的店鋪也更氣派。
打聽了一下張家的位置,其實也不用打聽,整個鎮子幾乎沒人不知道他們家。
更何況今天張家納女婿,儼然是鎮上最熱鬧的地方。
順著路人的指引,我們很快就來到了一片高門大院前。
“果然是有錢人家的排場。”
白龍看了一眼,忍不住咋舌道。
眼前,光是那朱漆大門和門口蹲著的兩隻石獅子,就透著一股子富庶之氣。
圍牆高聳,綿延出去老遠,僅僅是這宅子怕就佔了好幾十畝地。
跟這裡一比,西山坳那幾戶人家,簡直就是叫花子窩。
此刻張家還在辦喜事,門口人來人往,不少穿著體面的人進進出出,門口還停著幾輛大奔。
最惹眼的則是一旁的大街,在靠近張家大宅的街上,連擺著四五個戲臺子。
我和白龍裝作看熱鬧的路人,在張家大院附近溜達了兩圈。
院牆太高,看不到裡面的具體情形,只能聽到隱約的絲竹和說笑聲。
門口守著的幾個保安模樣的漢子,眼神銳利,警惕地打量著過往行人。
“明哥,這防備挺嚴啊。”白龍低聲道。
“越是這樣,越說明可能有鬼。”
我眯了眯眼。
我們沒有貿然靠近,而是在鎮子上找了個小茶館坐下,點了壺最便宜的茶,豎著耳朵聽鄰桌的閒談,想從中再套取些關於張家和那個道士的資訊。
然而,一下午過去,聽到的都是些家長裡短和對張家財富的羨慕嫉妒。
關於那個道士卻沒人提及。
天色漸晚,我和白龍離開茶館,再次來到張家大院外。
夜色下的張府更顯森嚴,門口掛起了紅燈籠,幾個保安在門前站得筆挺。
“明哥,咱們怎麼辦?”白龍壓低聲音問道。
“硬闖肯定不行,先找個地方落腳,晚上再想辦法。”
我們在鎮上找了個最不起眼的小旅館落腳,房間狹小,空氣裡瀰漫著一股潮溼的黴味,和張家那氣派的大宅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明哥,咱真要闖進去啊?”白龍坐在吱呀作響的木板床上,小心翼翼地道。
“咱們不去西山坳,出事兒了怎麼辦?”
“現在管不了那麼多了,有符紙和糯米,應該沒問題。再說了,咱們不進去怎麼知道里面什麼情況?”
我脫下外套,扔到一邊,活動了一下筋骨。
“那道士既然能在張家待這麼久,還深得信任,肯定有他的門道。養屍地的事,十有八-九和他脫不了干係。”
我頓了頓,看著白龍:“你怕就在這兒等著,我自己去。”
“那哪兒行!”
白龍立馬站了起來,雖然臉上還是緊張,語氣卻堅定了不少。“我跟你一起去,好歹有個照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