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機暫時解除，我鬆了口氣，拉著白龍就想趕緊溜。
可還沒走兩步，那個賣“糖葫蘆”的小女孩也飄了過來，細聲細氣地道：“哥哥，我的糖葫蘆你也看看嘛。”
她把那串令人作嘔的眼珠子遞到我們面前，幾顆眼球還骨碌碌地轉動，似乎在好奇地打量我們。
白龍“嗷”一嗓子差點又叫出來，被我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嘴。
“小妹妹，我們不愛吃甜的。”我乾笑著開口。
“不過哥哥倒是可以給你點兒甜的。”
說著，我再次伸手入懷，這次掏出來的不是冥幣，而是巧克力和紅彤彤的辣條。
這是之前出門時沈靜姝硬塞給我，讓我路上解悶的，倒是沒想到現在派上了用場。
在鬼市裡，這些東西可是硬通貨。
小女孩接過巧克力和辣條，滿心歡喜地回到了自己的攤位。
我不敢逗留，趁著其他鬼物還沒完全靠近，趕緊拉著驚魂未定的白龍快步朝著進來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我能感覺到無數道目光落在我們身上，有好奇，有貪婪，也有冷漠。
我看到一個攤位上擺放著幾顆還在跳動的心臟，另一個攤位上掛著幾張風乾的人皮，千奇百怪，令人驚懼。
白龍全程閉著眼睛，被我半拖半拽著，嘴裡還不停地念叨著：“妖魔鬼怪快離開......”
這傢伙。
終於，我拽著白龍跌跌撞撞地衝出了鬼市，這傢伙一出來，就扶著一棵樹幹開始乾嘔。
我目測，這傢伙估計這一年沒辦法直視麵條了。
我拍著他的背，遞給他瓶水，似笑非笑地道：“還吃麵麼？”
白龍胡亂擺了擺手。
“不吃了不吃了，誰知道那面竟然是蛆做的。”
說著，白龍又彎腰乾嘔了起來。
剛才那不是活人的集市，而是鬼市，陰氣匯聚之地偶然形成的，裡面的都是些滯留陽間的孤魂野鬼和精怪。
我本來想提醒你的，結果還沒來及說你就衝進去了。
白龍坐在地上緩了好半晌。
“我下次再也不敢了貿然行動了。”說著，他像是想到什麼，“那我們剛才追蹤的那個妖怪呢，它會不會就在那鬼市裡？”
我搖了搖頭，再次運轉官印，仔細感應。
那股兇戾的妖氣，雖然在鬼市入口附近變得有些混亂，但主體方向並沒有改變，依然指向山谷的更深處。
“那妖物應該只是路過了鬼市，或者說，鬼市就在它活動的路徑上，但它的老巢不在這裡。”
我看了一眼山谷深處。
“走吧，耽擱不少時間了。”
越往山谷深處走，光線便越發昏暗。
月光落下來，照得周遭的樹影愈發高大扭曲，枝椏張牙舞爪，彷彿隨時會活過來一般。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若有若無的腐敗氣息，混雜著泥土和枯葉的味道，讓人很不舒服。
“老吳，我怎麼總感覺後脖頸子老是涼颼颼的，好像有東西在盯著咱們。”
我還沒來及回答，就聽見一陣微弱的呼救聲順著山谷中的風飄了過來。
“救命，救命啊......”
聲音斷斷續續，帶著極度的恐懼和絕望，似乎是從前方不遠處傳來。
“老吳，有人。”白龍眼前一亮，話沒說完就又要往前衝。
“等等。”我一把拉住他的手腕，沒好氣地道：“你忘了剛才的鬼市了。”
被我這麼一說，白龍頓時冷靜了下來。
“救命啊......”
呼救聲還在斷斷續續地傳來，聽上去虛弱至極。
“咱上前看看。”我帶著白龍小心翼翼地朝著呼救聲摸了過去，剛走出去十幾米，就見前方不遠的一棵歪脖子老樹下，果然吊著一個人影。
那人穿著破爛的粗布衣服，四肢無力地垂著，腦袋耷拉著，隨著微風輕輕晃動，呼救聲正是從他身上發出的。
“果然有人，老吳你給我看著，我上前去先把人放下來。”
白龍想上前，卻是被我又一次抓住。
“別去。”
白龍疑惑地看向我，我示意他原地趴下，而後雙眸微微一亮，看向了吊在歪脖子樹下的人影。
這一看，我就發現了不對勁。
那人影的面板呈現出一種不自然的蠟黃色，臉上沒有任何血色，表情僵硬得如同木雕，尤其是那張不斷髮出呼救聲的嘴巴，開合的幅度極其微小，聲音也飄忽不定。
更重要的是，我沒有從他身上感受到任何活人的氣息。
“別上去，那人影不是活人。”我沉聲開口，“確切的說，那是一張人皮。”
白龍聞言一愣，也朝著那邊仔細看去，雖然目力不如我，但藉著林間漏下的微光，他也隱約看出了那人影的僵硬和詭異。
他倒吸一口涼氣：“好像真是人皮，可人皮怎麼會叫救命。”
“一些山精野怪會利用人的同情心來設定陷阱，只要有人靠近，他們就突然跳出來。”
白龍恍然大悟。
“救命啊，誰來救救我......”那人皮誘餌還在盡職盡責地發出呼救。
“媽的，這妖怪太陰險了。”白龍低聲咒罵了一句，握緊了拳頭，“老吳，咱現在怎麼辦？”
我看著不斷搖晃的人皮，目光掃過四周，濃郁的妖氣如同蛛網般籠罩著這片區域，顯然，那真正的妖物就潛伏在附近，等待著獵物的靠近。
“既然它想玩陰的，不如咱們將計就計陪它玩玩。”
“你待會兒過去假裝救人，實則護住自己。”
我暗自運轉官印，青玉官印在丹田氣海中微微震動，磅礴的官氣蓄勢待發。
“他只要一出來，你先給他悶頭一棍，到時候我再趁其不備給他一錘，天靈蓋給他掀了。”
白龍嚥了口唾沫，點了點頭，臉上雖然還有些緊張，但眼神卻透著一股對我的盲目信任。
這傢伙，還真是，我心中有些感動。
“前面的，怎麼回事兒？”
撒謊這種事對白龍來說已經是輕車熟路，他故意裝作沒有發現異常，朝著那人皮誘餌的方向高聲喊道。
一邊喊著，還一邊緩緩靠近，他的腳步聲踩在枯葉上，在寂靜的山谷中顯得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