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吊墜附近的泥土中,包括柳青青的屍骸上,技術人員都提取到了一些微量的,屬於王麗的面板組織和纖維。
各種證據加持,輿論的一邊倒,王德發和王麗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
兩人互相推諉指責,最終都承認了合謀殺害柳青青,侵佔其財產的犯罪事實。
原來,他們將柳青青推下懸崖後,並未立刻離開,而是下到谷底確認她是否死亡。
根據王麗的描述,那個時候柳青青其實還有一點兒意識,但凡他們有一絲一毫的悔改之心,整個事情都會變得不同。
不僅如此,王麗在翻動柳青青時,看到了她脖子上的項鍊,嫉妒讓她覺得礙眼,便生生將項鍊扯下來隨手扔進了草叢裡,卻沒想到這成了日後定罪的關鍵。
案件真相大白,社會輿論一片譁然。
市民們紛紛譴責王德發和王麗的蛇蠍心腸,同時也對柳青青的遭遇表示同情。
這幾天,我一直讓後院的柳青青透過看報紙,看新聞的方式關注著事態的發展。
當看到王德發和王麗被戴上手銬,押上警車,在閃光燈下狼狽不堪的模樣時,柳青青一直緊繃的魂體,終於緩緩放鬆下來。
她那雙血紅的眼睛裡,翻騰的怨恨和瘋狂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複雜難言的情緒,有大仇得報的快意,有塵埃落定的釋然,也有一絲揮之不去的悲涼。
“謝謝你......”柳青青轉過身,對著我深深地鞠了一躬。
她的魂體變得比之前凝實了許多,面容雖然依舊蒼白,但不再猙獰可怖,甚至隱隱恢復了幾分生前的清秀。
“舉手之勞而已。”我長舒了一口氣。
“他們受到了應有的懲罰,你的冤屈得以昭雪,也該放下了。”
柳青青點了點頭,眼角有透明的淚水滑落,那不再是血淚,而是真正解脫的淚水。
“我明白了。”她輕聲說道,“恩怨已了,我也該走了。”
隨著她心結的解開,她周身的怨氣如同冰雪般消融,魂體散發出淡淡的柔和白光。
我知道,她可以進入輪迴了。
我沒有進行復雜的超度儀式,只是默默運轉官印,為她指引了通往陰司的方向。
柳青青再次對我躬身一拜,魂體化作一道流光沖天而起,瞬間消失在夜色之中。
在她消失的地方,一滴晶瑩剔透,散發著淡淡暖意的淚珠緩緩飄落,最終融入了我的眉心官印。
這一滴感激之淚的純度,要比先前的所有加起來都高。
官印傳來一陣溫熱,似乎又沉重了幾分。
我能感覺到,距離突破凝印境後期到達圓滿,又近了一步。
“不錯。”一個清冷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我回頭,看到納蘭月不知何時又出現在了庭院中,依舊是那副現代裝扮,只是墨鏡已經摘下,那雙無瞳的眼睛看著我,多了一絲讚許。
“借力打力,以陽間律法懲處惡徒,既全了公道,又免了因果,尚可。”他難得地多說了幾個字。
“前輩過獎了。”我笑了笑,心情也輕鬆了不少。
雖然過程曲折,但總算有了一個圓滿的結局。
解決了柳青青的事情,棺材鋪再度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只是這份平靜之中,我心中的不安卻是越發膨脹。
特別是夜深人靜時,我心中總會隱隱升起一絲不安。
爺爺已經失聯太久了。
以往他老人家出門,最長也不過月餘,且總會留下隻言片語。
可這次,已經快三個月了,音訊全無。
我試了不少方法,卻都如同石沉大海,沒有絲毫回應。
結合之前幾次嘗試聯絡陰司都感覺阻隔重重,我心中那不祥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就在我心事重重之際,納蘭月的聲音再次幽幽響起,彷彿洞悉了我的心思。
“你爺爺,還沒訊息?”
他的語氣依舊平淡,聽不出任何情緒,卻像是一根針,精準地刺中了我心中最揉軟,也最擔憂的地方。
我猛地轉頭看向他,張了張嘴,卻發現喉嚨有些乾澀,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我點了點頭。
納蘭月也沒再追問,無波無瀾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片刻,便轉身回了他自己的屋子。
這一晚,怎麼也無法入睡。
爺爺的身影,納蘭月的承諾,這些東西混雜在一起,攪得我心神不寧。
到了後半夜,倦意實在是扛不住了,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這一覺睡得並不安穩,意識彷彿飄在溫熱的水裡,半夢半醒。
恍惚間,我感覺身邊有人。
一股熟悉的,帶著淡淡胭脂和幽冷氣息的香味縈繞在鼻尖。
是紅娘子,她甦醒了?
我有些迷糊。
紅娘子好像就側躺在我身邊,髮絲蹭過我的臉頰,酥酥-麻麻的。
朦朧中,我感覺她湊得很近,清涼的氣息拂過耳廓,帶著一種久違的親暱和依賴。
似乎有揉軟的唇瓣輕輕碰了碰我的額頭,像是在安撫,又像是在道別。
我伸手攬住了紅娘子纖細的腰肢,一把將其抱在了懷裡。
小腹有些火熱。
就在我意識快要徹底沉-淪時,紅娘子的聲音再度清晰地在我腦海中響起,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
“吳郎,小心些。”
“鎮子最近要來一個很厲害的東西。”
“要小心。”她似乎還想說什麼,聲音卻變得斷斷續續。
話音落下,那溫存的觸感和熟悉的香氣便如潮水般退去,夢境開始崩塌。
我猛地驚醒,從床上坐起,冷汗已經浸溼了後背。
窗外天色將明未明,魚肚白的光線透過窗欞,勉強照亮屋子一角。
房間裡一片寂靜,只有我粗重的喘-息聲。
紅娘子的警告言猶在耳,那股不祥的預感,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強烈。
“很厲害的東西?”是指什麼東西,是衝著我來的?
心煩意亂間,我下意識地摸向床頭櫃,想拿根菸定定神。
可這一伸手,我的指尖卻觸碰到了一個冰涼,略顯粗糙的硬-物。
不是煙盒。
我疑惑地拿起來一看,瞳孔驟然收縮。
那是一個疊得方方正正的黃紙符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