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妮子跟了我這麼長時間,算是把我的心思都給摸透了。
“法子嘛,我倒是有一個,就是有點兒損。”
“損點兒好啊。”沈靜姝一拍桌子,顯得比我還激動。
“對付這種壞了心肝的,就不能跟他們講仁義道德,快說說,什麼法子。”
我慢條斯理地道:“那道士能在張家盤踞這麼久,深得信任,無非是靠著幫張家斂財續命的手段。”
“張家呢,貪得無厭,為了富貴連人命都不顧。既然他們這麼看重錢財和運道,咱們就從這上面下手。”
“這張百萬不是想靠著葬婿局化解反噬,保他家財運亨通嘛,咱們就給他來個釜底抽薪。”
沈靜姝快步湊到我面前。
“怎麼抽?”
白龍也好奇地湊了過來。
“你倆湊這麼近幹嘛。”
我啞然失笑,兩人也嘿嘿一笑,沈靜姝則是揚了揚手裡的小拳頭。
“這一次你們可要帶上我,不能再把我扔家裡了。”
我沒反駁她,繼續道:“那道士厲害,咱們暫時摸不清他的底細,硬碰硬未必討得了好。”
我伸出手指,在桌面上沾著水漬畫了個圈。
“但這張家,可就是個空有錢財的殼子。咱們得想辦法,讓他那葬婿局非但不能成事,還得讓他張家好好兒出出血,傷筋動骨一番。”
“至於那道士。”
我眼中閃過一絲冷意。
“沒了張家這個靠山和錢袋子,我看他還能蹦躂多久。到時候,再找機會收拾他也不遲。”
“所以法子到底是啥。”
沈靜姝迫不及待地道。
我放下筷子,看著他倆急不可耐的樣子,故意賣了個關子。
“這事兒啊急不得,得一步一步來。咱們現在直接去找那道士的麻煩風險太大,他經營多年,那張家大宅怕是早就被他佈置得跟鐵桶似的了。”
“那咱們第一步幹啥?”沈靜姝追問。
“第一步嘛。”
我看向沈靜姝。
“得先穩住那個女婿才行,他現在是關鍵,更是那道士葬婿局的核心。靜姝,你心思活絡,這事兒得交給你。”
“我?”沈靜姝指了指自己,隨即眼睛一亮。“你是想讓我去……”
“噓。”
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有些事心裡明白就好,咱們不能打草驚蛇。我得去找趟吳二哥,讓他幫忙牽個線,找個由頭讓你能接觸到那倒黴蛋。”
“你見到他之後,什麼都不用多說,就裝作無意間提醒他,張家這門親事可能有古怪,讓他多留個心眼,尤其是小心那個道士,就夠了。”
沈靜姝冰雪聰明,立刻明白了我的意圖。
“你是想讓他自己起疑心,從內部給那道士添堵?”
“孺子可教也。”我讚許地點點頭,“那道士和張百萬肯定會防著外人,但未必會防著一個剛過門的姑爺。只要在他心裡種下一顆懷疑的種子,關鍵時刻,說不定就能壞了他們的大事。”
“行,這事兒包我身上!”沈靜姝拍著胸脯,顯得信心十足。
“至於我和白龍,”我頓了頓,看向白龍,“咱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啥事兒啊明哥?”白龍問道。
“去找樣東西。”我神秘一笑。
“一件能讓張家那葬婿局徹底消失的寶貝。”
打發了沈靜姝去找吳二哥幫忙聯絡,我和白龍也沒閒著,簡單收拾了一下行囊,帶上糯米硃砂和剩下的符紙,便朝著鎮子外走去。
此行的目的地,是鎮子西邊約莫十里外的一處荒山。
那裡以前有個義莊,專門停放一些客死異鄉或者無人認領的屍身,後來漸漸廢棄了。
這種地方,長年累月停放屍體,又是無人祭拜打理的荒墳野冢,陰氣最是濃重。
我需要的寶貝,就在那裡。
一路無話,臨近黃昏時分,我和白龍終於抵達一片荒山腳下。夕陽的餘暉給光禿禿的山嶺染上了一層詭異的橘紅色,山風吹過,帶著一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通往義莊的山路早已被雜草覆蓋,幾乎看不出原貌。我和白龍深一腳淺一腳地往裡走,四周靜得出奇,連蟲鳴鳥叫都聽不見,只有腳踩在枯枝敗葉上發出的“沙沙”聲,在這寂靜的環境裡顯得格外刺耳。
“明哥,這地方瘮得慌啊。”
白龍忍不住搓了搓胳膊。
我嗯了一聲,目光警惕地掃視著四周。
越往裡走,那股陰冷潮溼的氣息就越發明顯,空氣彷彿都凝滯了,沉甸甸地壓在心頭。
走了約莫一炷香的功夫,前方樹影掩映間,終於露出了一座破敗院落的輪廓。
“就在前面了。”
我腳下速度加快,很快就來到了廢棄義莊的院落外。
整個義莊的院牆坍塌了大半,露出裡面黑洞洞的屋宇。房頂的瓦片掉落不少,幾根朽爛的木樑歪斜著,彷彿隨時都會塌下來。
院門口原本的大門早已不知所蹤,只剩下兩個斑駁的石墩,靜靜地立在荒草叢中。
整個義莊都被一種死寂籠罩著,或許是陰氣較重的原因,整個義莊的牆壁都蒙上了一層灰濛濛的寒氣。
“進去看看。”
我率先邁步,朝著義莊大門走了進去。
一腳踏入,我眼前一亮,眼前是一片破敗的院落,白龍就跟在我身後。
“嗯?”
我愣了一下,回頭看了一眼身後,身後是先前來過的羊腸小道。
我和白龍居然又站在了義莊門口的空地上。
剛才明明走了進去啊。
我以為是自己眼花了,又一次朝著義莊大門走去,可這一次,卻怎麼也走不到大門前。
明明義莊大門看著就在不遠處,可我和白龍走了半天,那破敗的院門始終和我們保持著一段距離,怎麼也走不到跟前。
“明哥,不對勁啊。”
白龍喘著氣,額頭上冒出細密的冷汗,“咱們是不是,遇到鬼打牆了。”
我停下腳步,皺緊了眉頭。
確實不對勁,四周的景物似乎在不知不覺中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剛才走過的路好像消失了,周圍的樹木也變得影影綽綽,像是活過來一般,張牙舞爪地圍攏過來。
空氣中,似乎還飄蕩著若有若無的啜泣聲,聽不真切,卻讓人心裡發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