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陰惻惻的，像是從九幽地府裡鑽出來，帶著濃濃的怨毒和一絲貓捉老鼠般的戲謔，迴盪在這堆滿了森森白骨的地下空間裡，激得人頭皮發麻。
我猛地回頭，手電光直直射向我們下來的那個洞口。洞口處，石板敞開的邊緣，秦老太太那張年輕卻又透著詭異的臉龐正緩緩探出。
昏暗的光線下，她的眼睛亮得嚇人，如同黑暗裡的兩點磷火，死死地盯著我們，嘴角勾起一抹令人毛骨悚然的弧度。
“跑啊，怎麼不跑了？”她慢悠悠地說著，聲音裡帶著毫不掩飾的殺意。
“我這地方，可是好久沒來過這麼新鮮的客人了。”
她身形一動，竟直接從那近兩米高的洞口輕飄飄地跳了下來，落地無聲，那雙眼睛裡寒意如同實質，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沈靜姝嚇得往我身後縮了縮，抓著我胳膊的手指冰涼，微微發抖。
白龍也是臉色發白，但還是強撐著站到了我旁邊，手裡緊緊攥著那麵人皮鼓，壓低聲音道：“吳明，這老妖婆好像更邪門了。”
不用他說我也感覺到了。秦老太太身上那股子混合了腥臊和陰冷的氣息比剛才更加濃郁，彷彿有什麼東西在她體內蠢蠢欲動，要破體而出。
尤其是她果露在外的面板上，隱約能看到一些細密的、像是毛髮紮根的黑點。
“新鮮的骨頭，總是最受歡迎的。”秦老太太舔了舔嘴唇，目光貪婪地掃過我們三人，最後落在了沈靜姝身上。
“尤其是你這樣細皮嫩-肉的小姑娘，想必骨頭也是又白又嫩。”
秦老太太陶醉地舔了舔舌頭。
此時我才注意到，這秦老太太的舌頭上居然密密麻麻全是倒刺。
“老妖婆！你他媽的少廢話！”白龍被她的話激得大吼一聲，也顧不上那麼多了，猛地舉起手中的文王鼓。
“再嚐嚐這個！”
“咚！”
又是一聲沉悶的鼓響！
我心神一動，這聲音彷彿直接敲擊在靈魂深處。
好在我並非這鼓聲所針對之人，也只是一晃神，就恢復了正常。
秦老太太那邊，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度痛苦的神色，她抱著頭，身體不受控制地晃動了一下，嘴裡發出一聲尖銳的嘶鳴，不似人聲！
跟在她身後的短褂男人本想跟著跳下來，被這鼓聲一震，竟直接從洞口摔了下來，在地上抽搐了幾下就沒了動靜。
“有效！”我心頭一喜，可一回頭，才瞧見白龍七竅都流出了血來，顯然剛才這一下，對白龍的傷害也極高。
秦老太太畢竟道行深厚，僅僅是晃了幾下，就穩住了身形，雖然臉色更加蒼白，眼神卻變得如同淬了毒的刀子，死死地盯著白龍。
“又是這破鼓……找死！”她尖嘯一聲，身體周圍的空氣似乎都扭曲了一下，五道顏色各異的虛影在她身後若隱若現，正是那五畜的影子！
一股強大的壓迫感瞬間籠罩了整個空間，置物架上的骸骨似乎都在微微顫動，發出細碎的“咔咔”聲。
白龍高舉文王鼓，看他的樣子是還想敲擊鼓身。
“你不要命了。”我伸手一攔，急忙喊道。
白龍咬著牙，額頭上青筋暴起，甩開我的手，他再次抬手，正欲拍下。
就在這時！
“嗚哇……嗚哇……”
一陣淒厲的嬰兒啼哭聲，毫無徵兆地從我們身後的黑暗中響了起來。
這哭聲尖銳刺耳，充滿了無盡的怨恨和痛苦，在這死寂的骨庫裡顯得格外突兀和恐怖，彷彿有無數根冰冷的針，狠狠扎進人的耳朵裡，直透大腦。
我們三個都是一愣，齊刷刷地朝著聲音來源的方向看去。
手電光掃過，只見在層層疊疊的置物架深處，一排排森白骸骨的陰影裡，一個模糊的，半透明的小小身影，正緩緩從牆體內飄出。
那是個嬰孩的輪廓，約莫只有籃球大小，身體虛幻得幾乎透明。
他的臉上只有一雙眼睛，黑得嚇人，如同兩個深不見底的黑洞，瀰漫著一股濃得化不開的怨毒和陰冷。
“嬰……嬰靈？”白龍的聲音都在發顫，握著文王鼓的手都有些不穩了。
沈靜姝更是嚇得死死捂住了嘴巴，眼睛瞪得溜圓，不敢置信地看著那個突然出現的詭異嬰孩。
這嬰靈的怨氣極重，甚至已經能夠影響到周圍的溫度。
秦老太太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了一下，臉上的狠戾稍稍收斂，看向那嬰靈的眼神裡充滿了驚疑和厭惡。
“這群沒用的東西，居然讓著小孽障跑出來了。”
嬰靈出現一瞬，那雙空洞的黑眼睛緩緩轉動，最終落到了秦老太太的身上。
周圍溫度瞬間驟降。
下一秒，它猛地張開了嘴！
沒有發出聲音，但一股無形的，充滿了怨毒和詛咒的衝擊，如同潮水般向秦老太太席捲而去。
“嗚哇……”
又是一道哭泣聲，卻是從頭頂傳來，緊接著，就是密密麻麻的哭泣聲不斷湧現。
秦老太太臉色劇變，身後的五畜虛影猛地躁動起來，發出一陣陣不安的嘶鳴，她倉促間抬手一擋，一道灰濛濛的氣勁在她身前形成屏障。
無形的衝擊撞在屏障上，發出一聲沉悶的爆響，氣浪翻滾，吹得置物架上的骨頭嘩啦作響。秦老太太悶哼一聲，竟被震得後退了一小步！
那嬰靈，竟在攻擊秦老太太！
我們三人面面相覷，一時間都有些懵。
天花板上，手電光中，密密麻麻的嬰兒虛影接連浮現，它們都只有籃球大小，有的只有巴掌大小，半透明的面板上烏黑髮紫。
所有嬰靈的目光，再出現一瞬，全都看向一旁的秦老太太，眼中的怨毒不加掩飾。
那模樣，彷彿要將眼前的秦老太太抽筋扒皮。
“吳明，這是什麼情況。”
我看著周圍密密麻麻開始浮現的嬰靈，一時間也有些不明所以。
但從秦老太太剛才的話來看，這些嬰靈應該就是先前她用來製作肉食的死嬰所化，不然怨氣不會這麼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