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朵。”劉姓的男人打了把黑色的大傘,使勁敲著潘朵的車窗。
因為雨下得太大,車窗才開啟一點,雨水就直直的噴到潘朵臉上、身上,因為雨聲太大,潘朵衝著劉姓男人大喊道:“什麼事?”
“雨太大了,可能要等一下才能下葬。”那人也大聲說道。
“我知道了,你等我一下。”潘朵回頭對李平安問道:“有傘嗎?”
“對不起小姐,因為天氣預報說今天沒雨,所以我沒準備傘。”李平安為自己的失職感到慚愧。
“好吧。”潘朵說完,毫不猶豫的開了車門,走下車去。
“你和我先用一把吧。”劉姓男人將雨傘往潘朵那頭伸了伸,可是雨實再太大,潘朵才下車一會,衣服就已經打溼了大片。
此時,車裡的電話正在響,因為李平安也頂著雨跑下車來,沈美鳳在那頭端著電話,有些惱火起來。在響了好半天卻仍然沒人接聽後,沈美鳳氣得將電話摔到了牆角。嚇得門口的秘書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劉叔叔,我們要一直等雨停了嗎?”潘朵看了看這越下越猛的大雨,擔心的詢問著。
“是啊,如果雨一直這樣下,只好把屍體寄存在這邊,等天好些才能下葬了。”劉姓男人說道。兩人一劉走到墓園管理處的辦公室那裡。
“老劉,你來啦!今天這雨下得可夠邪了,你淋的夠嗆吧?”辦公室裡走出一個男人,中等個頭,不胖不瘦,一身灰色工作服。他衝劉姓男人擺了擺手的笑說,然後不時的看了一眼他身旁的潘朵。
“可不是嘛,剛才還好好的天,說下雨就下雨,老王,把你的好茶拿出來泡兩杯吧。”劉姓男人與那姓王的打著哈哈。
潘朵隨著兩個人一齊進了辦公室的休息間,王師傅邊給兩人衝著茶水,邊回頭看了一眼潘朵的說道:“就她一個家屬來的?”
潘朵點頭,劉姓男人看了一眼潘朵點頭,在旁邊說道:“情況有些特殊,具體的以後再和你說。你倒快點啊,我都冷死了。”
王師傅衝劉姓男人笑了笑,將茶端到兩人面前,說道:“馬上都要入秋了,一場雨比一場雨冷是自然的。”
潘朵聞著茶香,心裡稍稍平靜了一些,端起熱熱的茶杯,潘朵又有些惆悵起來,這雨會一直下嗎?
過了一會兒,突然辦公室的門被推開,唐曉糖將頭探了進來,一看到潘朵便大聲的說道:“我的天啊,怎麼打你電話也不接,害我都成這樣了。”
唐曉糖將雨衣脫了下來,死勁抖動溼噠噠的頭髮。
“我電話可能忘車裡了。真不好意思,下這麼大的雨還讓你跑來。”因為看到唐曉糖,潘朵像遇到親人般,又一下子有些傷感。說起話來,鼻子酸酸的。
唐曉糖抬頭看了一眼潘朵的樣子,連忙說道:“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我們是朋友嘛。只是這雨也太坑人了,還下起沒完了,要不是剛才看到你那個司機,我還打不到這裡呢。”唐曉糖進近潘朵。
“師傅,能給我杯熱水嗎?”唐曉糖自來熟的衝著王師傅討要水喝。
“給。”王師傅站起來,倒了一杯茶遞給唐曉糖,然後又重新坐回位置上去。
“這天可夠涼的,簡直是要把人凍死了。”唐曉糖將水湊到嘴邊,打著冷戰對著潘朵說道。
潘朵因為唐曉糖的出現,心裡寬慰很多,往旁邊挪了挪身子,示意唐曉糖也坐下。
“不坐了,一身水。我看這雨也比先前小些了。過會兒說不定能放晴呢。”唐曉糖將身子倚在實木沙發的靠背邊上。
“希望如此吧。”劉姓男人也應和著說道。
潘朵往外頭看了看,只一個小窗戶,也只是看到辦公室的外間,並沒法看到外面下雨的情況。潘朵面無表情,靜靜的等待著雨停。
幾個人就這樣坐著,偶爾王師傅起身給大家添些熱水,有時唐曉糖會和劉姓男人說幾句閒話,時間一分一秒,轉眼快要到傍晚。
這時外面進來一個人,那人對劉姓男人說道:“雨小多了,要不要現在就準備一下?”
劉姓男人起身,跟著那人往外走去,過了一會兒,又回來對著潘朵說道:“我想這點小雨應該不會影響下葬,你要不要來看看?”
潘朵也站起來,跟著劉姓男人往外走,唐曉糖也丟下茶杯跟了出去,此時,雨卻是小了很多,偶爾有幾顆水珠一樣的雨點拍到身上,其餘的也只是細沙一樣的濛濛細雨了。
“就現在吧!”潘朵輕聲說道。
“好,那你先跟著來吧。”劉姓師傅對潘朵說道。然後對著辦公室裡喊道:“老王,你出來吧。”
由老王師傅帶著一眾人,往靠近中間稍偏些的地方,有一個空白墓誌銘的墓前。王師傅回頭對劉姓男人說道:“就是這個,裡面可能還有積水,我本來早就給開啟的,結果這雨下的真是不好。”
墓穴的石板重新被找開來,因為這場雨的突然,裡面確定已經有了少許的積水,先前抬屍體的幾個人,將楊樂樂的屍體放進車上備好的棺材裡,從車那邊抬了過來。
潘朵轉過臉,盯著那棺木,看著它慢慢靠近自己,潘朵被一種奇特的感覺衝擊著,頓時有些眩暈,被一旁的唐曉糖抓住胳膊。
潘朵看了一眼唐曉糖,唐曉糖便衝她輕輕一笑,抓著她的手更加用力,好似在給她勇氣,同時也給自己勇氣一樣。
“要不要再確認一下?”按照慣例,劉姓男人問了問潘朵。
潘朵搖了搖頭,機械的回道:“不用了。”
於是,幾個男人便用準備好的工具開始敲打棺木,準備封邊。這時,潘朵突然大叫一聲,“不要!”幾個人停下手來,看著潘朵。
“我想再看一眼。”潘朵眼睛溼潤,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
那幾個工人看了一眼劉姓男人,劉姓男人便說:“開啟吧。”幾個工人便有些為難的,將已經封好的一處又重新橇開。
棺木被幾人用力的開啟,當棺材的蓋被輕輕掀開的時候,裡面的楊樂樂被用白布包著,只看得到輪廓。
潘朵全身僵硬的一步一步向棺材旁邊挪動,唐曉糖竭力的扶住她,免得她摔倒。
潘朵將身子向前傾去,伸出顫抖的手,輕輕拉開那蓋在楊樂樂身上的白布。隨著白布被輕拉下來,楊樂樂的臉慢慢的露了出來。
雖然被美容師處理過,但還是因為放在停屍間太久,白的發青的臉上似乎仍然看得出痛苦的表情。潘朵強忍著痛苦,認真的盯著那個棺木裡的自己,她要看清楚,記牢。就是這個女人,曾經的自己,在過去的日子裡受過怎樣的折磨,如今!她撥出了最後一口氣息,被放到了這樣的盒子裡,深埋在地下,任時間的侵蝕而慢慢腐爛消逝。
一旁的唐曉糖起初並不敢看,但是感覺到潘朵全身的顫抖,唐曉糖鼓足勇氣,深撥出一口氣的,伸長脖子看了一眼,這一眼,幾乎把他嚇暈過去。
那個楊樂樂真的就這樣死在自己的眼前,而自己手中扶著的,是另一種形式的楊樂樂。唐曉糖輕聲嘆道:“太嚇人了。簡直不敢相信。”
“可以了。”潘朵用力的將手裡扯著的白布又蓋回到楊樂樂的臉上。
“叮叮鐺鐺“的一陣響,幾個工人將棺木整理好。然後將棺木慢慢的吊降進墓穴中。
潘朵在唐曉糖的攙扶下,看著眼前的一切,眼淚無聲的流下來。當墓穴上面的石板被人重重的抬蓋起來時,潘朵的心下鬆下來,天空此時也應景般的放晴,一道陽光灑向大地。
潘朵長長的吸了一口氣,對著身旁的唐曉糖說道:“我們走吧。”
沒有與其它人道一聲別,潘朵與唐曉糖緩緩向墓園外邊走去。
“你下面要幹嘛?”唐曉糖問潘朵。
潘朵看了一眼唐曉糖,然後說道:“我要結婚,嫁給唐孝雲。”
唐曉糖停下腳步,“你真要這麼做?”看潘朵不說話,唐曉糖又繼續說道:“雖然我認為幕後真兇的最大可能是他,可你也沒必要做這麼大的犧牲吧?而且聽上去也很危險!”
潘朵冷笑的說道:“危險?呵呵!”潘朵回頭看了看遠處的墓穴,“我不是已經死了嘛!”
唐曉糖心中一震,看了看潘朵,不再說什麼,兩人繼續往園外走,分手時,唐曉糖對潘朵輕聲說道:“潘朵!不論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會盡全力幫你,但是……我希望你好好的!”
潘朵沒有回應唐曉糖,轉身上了車,車開動時,潘朵回頭看著獨自站在墓園大門口的唐曉糖,心中默默說道:“謝謝你。”(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