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一飛的臉色立刻變成了豬肝,眼珠凸起欲爆裂而出。
“連縣的目標是不是安佑邦?!”
刁一飛上下顎打著顫,頭頸痙攣著,猴頭“喝喝”地吐出一個字:“是。”
他極力地把頭扭向小院門口,做出嘶喊的樣子。
“你,你是誰?”
“崔,隆,章!”
刁一飛的眼睛瞪到了最大,面如死灰,頭不由自主地偏倒下去。
“彭!”
槍響了。
一股紅霧在半空散開。
刁一飛的禿瓢頂上掀開一個拳頭般的大洞。
骨頭碎片、血、肉,瞬間迸出。
崔隆章撤身躲避,但還是落在了頭上不少。
他心裡默唸著:“三個瓷娃娃。”
他一把抓住刁一飛的領子,血立馬順著他的手流了下來。
緊接著一排子彈打在刁一飛身上,又爆出一片紅霧。
崔隆章鬆開刁一飛,貼著車體旋轉到後車輪處,背靠著車子蹲下。
子彈果然是從小門旁兩個用瓦礫偽裝著的碉堡裡打來的。
他正在尋思間,正房靠西的一扇門裡衝出兩人,一邊跑著一邊拉動槍栓。
崔隆章舉槍連射。
“啪啪。”
兩人應聲撲倒。
正是剛才蹲坑的那兩個。
這些人真的經過山鷹的訓練!
整個現場沒有任何聲音,瞬間寂靜得可怕。
最外圍崗樓裡計程車兵衝出來,兩人相互交換了一下眼神,東邊崗樓裡的那個伸出拇指,然後迅速地鑽進崗樓。西邊崗樓的那個衝進Z字形道路。
崔龍邦突然起身,以車體為支撐,朝著碉堡連射兩槍,迅速縮回。
急驟的子彈打在崔隆章倒地的那兩個士兵的跟前。
那是崗樓上的輕機槍發射的。
左右高低交叉的火力將崔隆章牢牢地鎖在車輪死角的那片狹小的空間裡。
稍有異樣,就會招來一陣密集的子彈。
他必須要擺脫眼前的狀況,否則自己將彈盡而亡。
他急速地朝左右看看,車尾下,是倒地的刁一飛的屍體,腦袋上的洞正衝著崔隆章。
崔隆章急伸手扣住刁一飛的下巴,將屍體快速地拖了過來。
如此這般,又招來崗樓上和碉堡裡的一陣射擊。
崔隆章把刁一飛已經佈滿彈孔的屍體拖到自己跟前,拔出他腰間的手槍,卸下彈夾看一眼,又推上,把槍放在地上。接著把刁一飛武裝帶上的兩個彈夾抽出來,別在自己腰裡。
正房最西頭的一扇窗戶裡,一支槍管悄悄地朝外伸著。
崔隆章摸起地上的手槍,“啪啪”就是兩槍。
槍管驟然縮回,窗框暴起一陣木屑。
一陣子彈又颳風般地打過來。隨即又是一片寂靜。
崔隆章拖著刁一飛的屍體匍匐到汽車的前輪。
他判斷著左邊離吉普車的距離,又瞄著正房西窗的動靜。
他把刁一飛的屍體斜撐起來,搭在車身上,然後又挪動到自己身前。
他一隻腳蹬著刁一飛的屁股,掌控著屍體,不讓它墜落。
兩支手槍換上了新彈夾。
周圍還是一片靜寂,只有風吹過廢墟的“嗚嗚”聲,低沉裡摻雜著嘶鳴。
崔隆章頭抵著車體,深吸了一口氣,一腳將屍體朝右前方踹了出去。接著,雙槍齊出,對著正房西窗壓制射擊。
人卻一個連續的滾翻,越過了汽車與吉普車之間的開闊地,起身靠在吉普車的後輪上。
來自崗樓的機槍瘋狂地掃著著刁一飛的屍體,子彈在屍體周圍迸出串串火星。
崔隆章知道自己現在是安全的,崗樓上計程車兵已經失去了自己的目標,碉堡裡計程車兵,因為汽車及吉普車的阻擋,暫時也無法射擊。而西窗裡的也無法判斷自己現在的方位,絕不敢貿然暴露自己。
可是,距離西廂房還有10米左右的開闊地。
10米,平時不過兩三秒的事情,但此時卻成了生死攸關的所在。
如果他貿然行動,那麼在走出吉普車小小的死角的一瞬間,無疑就會被打成篩子。
而此時,他手裡只有兩支短槍!
除此之外,他身邊再無一物可資利用。
僵持。
他爬到吉普車的前輪位置,靠在上面凝視著西廂房的木門。又望著西窗上方格的窗靈,接著是右前方地上的刁一飛和兩個哨兵的屍體。
陽光照在地上,飄散著血腥。
他絕望地慢慢閉上眼睛,頭朝後靠去。
“當。”
後腦勺撞擊在葉子板上。
他睜開眼,朝上瞟著,勉強可以掃視到吉普車上機槍的子彈帶。
黃燦燦地,在陽光下四射著自己的光芒。
崔隆章心裡一動,急忙欠身,朝天上望了一眼,又看著吉普車投下的陰影。
他反身抓住後視鏡的鐵桿,急速地搖晃著。
片刻,將那後視鏡連根折斷。
他靠著前輪喘了口氣,反手開啟車門,把他拉到最大。
他儘量挺起身子,抽出身上的襯衫,沿著底邊咬牙撕下一根布條。
一串試探性的子彈又打了過來。
他把後視鏡綁在車門的邊框上,對著吉普車的陰影調整著後視鏡的仰角,然後將布條繫緊。
崔隆章不知道的是,他做這一切的時候,西邊炮樓裡出來計程車兵,此時已經進入院子,正在側後方移動,馬上就要越過汽車的阻擋,而發現他的位置。
他的汽車與吉普車停的時候,只差半個車位。
崔隆章貼在車身上,手輕輕地推動著車門,眼睛瞄著車門邊框與吉普車陰影的夾角。
一道白光在廢墟上緩緩掠過。
崔隆章陡然攥住車門,停留了三秒。
一個側撲,躍出3米之遠。緊接著旋腿蜷身,急速翻滾,到了西廂房門下,接著發力側翻,肩膀撞開房門,貼地滾向門後。
橫移過了汽車死角的崗樓士兵的子彈射到,打在屋內的各種箱子上。
右邊那扇門“咣”地關上,崔隆章一躍而過。
子彈幾乎貼著他的衣襟射進屋內,左邊的那扇門也隨即“咣”地關上。
崗樓上的機槍立刻響起,子彈密集地打在門縫與地面之間,土石飛濺,生生地爆出一條溝來。
你不得不感謝地域的文化,這裡的人信奉“開門迎客”而不是“推門”,所有的房門都是往裡開的。要不然,崔隆章就會在門口被打成肉醬。
而且,為方便物資搬運拆掉了門檻,也方便了崔隆章瞬間滾入屋內,躲避了崗樓士兵的子彈。
崗樓士兵快速地前進,趴在崔隆章的汽車後備箱上,朝還在射擊的崗樓上舉起拳頭。
崗樓上的機槍停止了射擊。
崔隆章靠坐在門口的地上,打量著一屋子的槍支彈藥箱。
暫時的得逞,並不能讓崔隆章有一絲高興,因為他已經深陷絕境。
一、二、三,三、四、五個瓷娃娃。
六、七、八……
崗樓、碉堡、正房西窗,加上兩個蹲坑士兵的抱怨所指,外面最少還有五六個戰鬥人員。
他們要吃,那麼好的餐廳,應該還有三到四個炊事人員。
他們是非戰鬥人員,可是,要不是,也具有高超的作戰水平呢?
那麼,在這個小院裡,圍困著崔隆章的就有可能還有六七個具有高超作戰水平計程車兵!
崗樓的火力壓制,碉堡的火力阻擊,再加上兩三個遊動的散兵……
插翅難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