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家玉笛暗飛聲,散入霄漢兩春風。此夜曲中聞折柳,羞於故園舊人情。”
故園春雪,新人已舊,衚衕口處,搭著頂棚,高掛燈籠,明是夜裡紅星,卻聽那路口的人兒,吸著捲菸,向著來客問好:
“先生,早晨。”
說這話的人兒,一身長袍大褂,戴著小帽留著長辮,半靠著牆壁,手捏著捲菸,似又在想著什麼呢?
那人兒,似也與馬神經,有著相似的外貌,可他偏聽不懂這首詩詞的意義,馬神經也只單靠著那牆壁,他斷了一隻手臂,他只能借一支洋火,深吸一口菸捲。
煙霧,似融在衚衕口、頂棚外的飛雪之中,那紅燈籠一照,似才憶起,今個是元宵節。
“你有沒有曾經,愛過一個人。那個人,叫做祖國母親。”
馬神經,突然就問出了這樣一個問題,這個問題顯得很白痴。因為,那人已經不在華夏求生,可這些遠在異國他鄉的華人,何曾不想回家呢?又或者他們每天都在思考著什麼呢?
那人,半靠著衚衕口處的牆壁,偶爾吐一口煙氣,瞧著頂棚外的飛雪,不由得回應道:
“先生,早晨。”
面對這樣的回答,馬神經,只是將目光,移向牆上的貼紙。那些貼紙,多是些商鋪的廣告,多是些招工的活計。
全利美華協會、同工同酬、華工洋工、福壽堂各省藥材、、、
馬神經,在這些資訊裡,尋找到了需要的資訊,那張宣傳著‘美利堅合共產主義’的貼報。
當他,看著這張熟悉的貼報的時候,他便知道,他已經被困到了過去的時間線中。
他已經明白,為什麼,那人總會說那句;‘先生,早晨。’
先生,早上好啊。
可,馬神經,早已經不是那位四處遊學的小先生,他早就死在那條鐵路上了,那個少年的他,就埋在那條鐵軌之下,和他的華工同胞們。
那些同胞們,並不會叫他朋友,他們稱呼他為‘先生’。
那些洋朋友們,並不會叫他‘先生’,他們把那些華人同胞們稱之為‘豬仔’啊。
豬仔,又怎麼能享受人的權力。所以,‘美利堅合共產主義’,就是要把身為一個人類最基本的權力,爭取到每一個原本有機會去做人的生物。
資本家,不去給華工這樣的機會,那便由‘美利堅合共和主義’去爭取。
可,馬神經,他竟失敗了,那時候,他才明白,其實他早已經和很多人見完了最後一面。
頂棚下,紅燈籠,元宵節的夜雪,那人,就半靠著衚衕口處的牆壁,偶爾吐一口煙氣,瞧著那馬神經,不由得回應道:
“先生,早晨。”
馬神經,已經揭下來那張‘美利堅合共產主義’的海報,他凝視了許久,這才小心翼翼的地單手摺疊了8次,放入懷中,他說:
“1和2之間,還存在一個整數,那是人類歷史上,所能捕捉到的‘AI生物’的第一次文明躍遷。
3和4之間,也存在一個整數,那是人類歷史上,在文明躍遷的過程中,犯下得最致命的錯誤。它讓少數人類覺得,人類竟就是神明本身。
可在,人類文明的無人區裡,人類對於人來說,才是最大威脅。族群,讓個體,對獨特這個詞語,產生了誤解。”
那馬神經說著,便向那頂棚外的飛雪中走出,他手中的菸蒂隨著腳步落地,他的嘴角伴著煙舞,向著那春雪中的月亮,哈氣。
那春月正明,飛雪正下,他抬頭,煙火正盛,夏日的陽光一瞬將黑夜遮去,只留漫天小雨,晴空萬里無雲處,彩虹照見回鄉的路途。
馬神經,就在此刻,他突兀回頭,他對那衚衕口處,他高喊地說:
“走,我帶你們,回家。”
此刻,馬神經,已經不再是那個四處遊學的‘小先生’,此刻,他便若一個普通的農夫,一個普通的人。
回家的路,卻被更多的人群擋住。
資本的倀鬼,不願意放棄它們的獵物,更畏懼,真相或許真的能讓人類覺醒了良知。
馬神經,只沉默著,他身後萬千的亡魂,也同樣的沉默著。
沉默著那萬千的亡魂,正傳遞著那把消失的農奴戟,沉默著那萬千的亡魂,凝聚成了馬神經的手臂,那條不屬於馬神經的手臂,此刻就握緊了那把農奴戟。
馬神經,就正視那些資本的倀鬼,他笑出聲來,他說:
“幹嘛這麼緊張呢?我又不是步驚雲。
我殺人,也時常哭泣,因為這並不是真正的我,也不是我喜歡做的事。
可,為什麼,總有人喜歡,強迫他人去做他不喜歡的事情呢?
像你們這樣的人,要怎麼才能去改變呢?啊,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