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輪一啟動,聞祈就帶上耳麥,給南笙打了微信電話。
在看到聞祈微信來電的時候,南笙心跳忽然漏了一拍。車上有紫衣男子渾身酒氣,罵罵咧咧的聲音;有民警努力制止的聲音;還有子淇震耳欲聾的眼神控訴聲。南笙覺得,這實在不是個打電話的好時機。
雖然她不知聞祈為什麼給她打電話,但她不想讓聞祈分心顧及他,所以南笙手指下滑結束通話了電話併發了資訊。
“聞祈哥,抱歉!我現在不方便回電話。如果有急事,你先發資訊給我好嗎?我晚些打給你,謝謝~~”
被結束通話電話的聞祈心有不安,他給南笙回了一條資訊。“徐助理見到你和你朋友了。南笙不要擔心,我已經在路上了,馬上到。照顧好自已。”
收到資訊的南笙有些震驚。原本的堅強好像都是偽裝的,看著車上蠻橫無理的猥瑣男和兩位民警,南笙竟也不免鼻子泛酸,甚至覺得有些委屈。
她把聞祈要過來的訊息,告訴了舍友。
“這是對的。”周子淇暫時放下了憤恨的眼神,用平和的語氣道:“我剛剛也給哥哥發訊息了,他現在從T市趕來。你和聞師兄本就認識,同在平遙,他照顧你是應該的。”
“嗯。”
南笙平復了心情,給聞祈哥回覆了資訊:“謝謝聞祈哥,那麻煩你了,開車小心。”
很快聞祈就回復了一條語音:“我會的,別擔心,很快就到。”
南笙看了眼資訊,合上了眼睛。等一下還要做筆錄,她要保持最佳狀態。
到了警局後,民警押著假裝醉兮兮的紫衣男入內,南笙和子淇隨後跟上。
到了做筆錄的時候,紫衣男依舊假裝大醉伶仃。一位女民警先詢問子淇和南笙二人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報案。
此事子淇是主要報案人,因而民警讓她先說。
雖然今晚有一肚子的火氣、憤怒和作嘔,但周子淇的闡述無比清晰。她將時間、地點、發生了什麼事,紫衣男如何衝上來捆住她的腰,甚至用下撞轉向自已說得清清楚楚,不帶過多個人情緒,有理有據,十分具有可信度。
同民警報案的時候,最忌諱情緒失控、消極應對或對警察大放厥詞。周子淇和南笙都是文傳學院的學子,應對大場面很敏銳,也很有分寸。
子淇說完,長舒了一口氣,南笙趕忙握住了她的手。
“那請你來說說吧?個人資訊,還有今晚發生了什麼?具體經過是什麼?”
女民警把視線移向了南笙,南笙點點頭,準備開口道:“我——”
“南笙。”聞祈的聲音打破了她的闡述。
“聞祈哥。”南笙見到來人眼前一亮,連聲音都不由得提高了幾分。
“嗯。”聞祈點點頭,示意南笙安心,轉而對民警問道:“警察同志,我給兩個女孩請了律師,她們要說什麼,是否可以在律師陪同下講述。”
“當然可以。
“可以。”
問話的女民警和做記錄的男民警一同回應。多年的執勤經驗讓他們明白,這位紫衣男怕是要踢到硬骨頭了。
而仍在假裝熟睡的紫衣男,在聽到律師一詞時,整個身體瞬間如同石化般僵硬。
邵律師很快就趕到了,他提著一個公文包,頭髮梳得鋥亮,帶著由內而外的王者之氣走進了室內。見到他,南笙和子淇都不免暗自咋舌。
有了專業的律師到場,南笙心中也有了強大的氣場,女民警示意她繼續錄口供,南笙看了聞祈一眼,聞祈就主動退出詢問室。這是一樁因性騷擾引發的案件,聞祈知道他若在場,南笙可能會侷促,所以他選擇在外等候。
南笙的表述也很客觀流暢,面對民警的問詢回答得清晰得體。既做到了積極配合,又表現出受到驚嚇的受害者形象。
而且她也指出了紫衣男在推倒自已時,還趁機襲擊了自已的胸部。心酸憤懣難過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處,南笙想要落淚又忍著不肯落淚的模樣,一看就讓人心中不忍。
子淇暗地裡豎起了大拇指。陳述事實沒有錯,在陳述事情的過程中還能做到讓人信服且同情,就需要一番苦心了。
結束了對兩個女生的詢問之後,民警開始詢問紫衣男。但紫衣男拒絕醒來,也拒絕配合。
於是民警拿來儀器給他測試酒精含量,紫衣男四處推搡就是不肯。後來民警表示再不配合,就強制驗血測量。紫衣男又悠悠轉醒了,轉醒後表示自已什麼都不記得了,還說自已精神有問題,是另一個自已做的。醜態畢露,就是不肯認罪。
這般潑皮的人,民警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他們已經調好了出發地點路口的監控。但很可惜,這個十字路口的監控只拍攝到了公路的場景,而靠近花店的場景只拍到了部分視角,而且還被樹木擋住了,看不清晰。隱約只可見紫衣男雙手交握於身後,像個老人一樣小心翼翼往樓梯上走,便沒有了。
而花店老闆和隔壁的奶茶店老闆是小本經營,也沒有安裝監控。
紫衣男見此放聲大笑,還反過來反咬一口,說要狀告南笙和子淇汙衊他,還要尋求精神損失費。
南笙和子淇覺得噁心無比,兩人看著眼前的猥瑣男,就如同看著瘋狗亂吠。
邵律師身經百戰,依舊面不改色,提醒男子,他所說的一切在展示新證據後,都會成為拒不認錯,加大處罰的理由。紫衣男仍舊想嘚瑟,但見到對面坐著西裝革履的律師,又不由得發自內心的犯怵。
聞祈正是在這時候進來的,他走到南笙身邊說了句:“沒事的。”然後又遞交了新的證據給民警。
證據一是花店附近某車主的行車記錄儀,拍攝到的完整影片。
證據二是事發時,那名年輕女士拍到的現場影片。其中有紫衣男試圖逃跑的畫面。
這兩份證據是聞祈讓徐助理特意尋找的,徐助理費了些功夫聯絡人,找到證據,就上傳給了上司。
周子淇往南笙身邊靠了靠,讚歎道“南笙,你這聞祈哥好厲害呀!要人脈有人脈,要能力有能力。”果然大人物辦事,就是要比小市民容易。但這句話子淇並沒有說,他如今接受著別人的幫助,自然不會說一些煞風景的話。
“子淇,他確實很厲害。但他是我們共同的師兄,注意措辭。”南笙糾正道。
“沒錯沒錯!子淇拍了拍嘴,表示自已說錯了。”
面對兩項鐵證,紫衣男最終供認不諱。但他又打起了感情牌,說自已自已鬼迷心竅,沒想到會這樣。可以給子淇和南笙一人一千,不,是一人兩千的賠償費,要求和解。
南笙和子淇搖了搖頭,向民警表示不需和解,只要求以我國處罰規定進行辦理。紫衣男見和解不成,惱羞成怒,瘋狂口出惡語:“你們兩個騷浪賤貨,大晚上出來玩,不就是找男人嗎?被我摸一下怎麼了,搞不准你們還在享受呢!”
“犯錯還有理了!不許胡說。”民警立即制止紫衣男。
“你!!!”周子淇氣憤不已,從桌子上坐起,準備好好修理紫衣男。南笙也趕緊起身,拉住了她。
“子淇,他這麼說是給自已加重罪名,我們不要跟亂咬人的狗計較。”
“你受傷了?”聞祈一把上前,雖有些著急,但還是輕輕拉住了南笙的胳膊。剛剛南笙一直坐在桌椅下,聞祈並沒有看到她膝蓋上的血跡,也自然不知道她受傷。雖然有行車記錄儀的記錄,但夜晚總體來說視線還是比較昏暗的。
南笙自然地將手搭在聞祈的手背上:“聞祈哥,我沒事。等一下我貼個創可貼就好了。”
“你先是大庭廣眾之下騷擾別人,又惡意傷人,還言語攻擊,我是絕對不會和解的!你就等著拘禁吧!”周子淇鏗鏘有力地指控道。
“你們敢?你們哪所學校的?小心吃不了兜著走,到時候我——”
男人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聞祈打斷了。
“那得看你有沒有本事!”聞祈用狠厲的目光盯著男子,他的眼神如同一個沒有盡頭的深淵,有的只是無盡的寒意,直將對方嚇得噤了聲。“邵律師,我委託你全權處理這件事情。依法辦理,絕不和解。”
“是,聞先生。”邵律師徑直走到紫衣男身前,鄭重其事道:“黃竹坑先生,您因當眾性騷擾他人、惡意善人、侮辱毀謗、敲詐勒索等行為,致使我方當事人身體和精神都蒙受極大羞辱。接下來,我將代表奚南笙、周子淇兩位小姐全權負責此事,如果你有什麼異議,大可請辯護律師與我交涉。”
“去你媽的辯護律師!有錢了不起呀?有錢就可以欺負人嗎?老子告訴你,老子……”
紫衣男又開始破口大罵,說的話十分不堪入目。
聞祈把南笙護到身後,“這裡都結束了,我送你們回去吧?以後都不會有事了。”
周子淇舉起手機道:“我哥終於來了。”
不超過三秒內,一個穿著棕色風衣的高壯男子,就如同一陣殘影般閃了進來。他衝到子淇身邊,上下左右看了好幾遍,最後慶幸道:“還好沒事,不然爸爸媽媽會要我好看的!”
“哥,你怎麼才來?”子淇跺了跺腳,頗有些埋怨。
“我的姑奶奶,收到你資訊,我趕緊從T市飛奔過來的。三百多公里,三個小時,一口氣也都不帶喘的。”
“那好吧。”子淇這才滿意。
“那個沒長眼的垃圾玩意兒呢?在哪裡?”周子俊開始了全場找人,後來他看到了被兩個民警按壓的猥瑣男,氣憤不已,準備給對方點顏色看。
“哥——”周子淇大喊了一聲。
“哎~”周子俊回到妹妹身邊,用眼神示意猥瑣男下次不要碰到他。然後在子淇的介紹下,鄭重和南笙、聞祈、邵律師等人道謝。
聞祈無需多謝,本應如此。
“南笙,已經十二點了。公寓都關門了。你要和我一起回去嗎?我們睡一起?”
南笙看了看周兄,搖了搖頭:“子淇,你和你哥哥先回去吧,我去學校附近的酒店住。”
今天太勞累了,和朋友的哥哥同住,南笙覺得不太習慣。而且今天事發突然,子淇可能也要和哥哥吐槽一番,南笙不願麻煩別人。
“你一個人可以嗎?”子淇有些不放心。
“我陪她。”聞祈認真道:“我送你去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