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一次他看過去的時候，有那麼一瞬，程度甚至感到自己產生了幻覺，彷彿能夠看到她眼底藏有一抹邪魅的紅光，如魔刀，出鞘必見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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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啊，你又救我我一次。”程度柔聲說著感恩的話，語畢，他衝Vicky笑了笑。

Vicky收了收臉上的笑容——沒別的意思，只是不太想要被他看見自己的真實情感罷了——她側過臉來看向他，發現麗陽的暖光正好照在他臉上，這時候看過去，他那個笑容無比燦爛……一瞬間，似乎有什麼照進了她的心裡，使她的心窩暖熱起來。

她怔了怔，隨即低下頭去，嘴角再次微微上揚……

但，這事還沒結束。

如果那逃走的趙忠良沒有被找到，恐怕這一次會重複五年前的情形，殺人兇手銷聲匿跡，G市上空的陰雲經久不散。

所以儘管是緩幾口氣的歇息時間，兩人的腦子裡，都沒有停止思考趙忠良可能躲藏的位置，或者說是可能選擇的逃跑路線。

“警局的人和爆破組應該已經抵達了吧？”程度探出一些身子，看了一眼樓下說道。

“嗯，那麼大的動靜，是該來了。”Vicky淡淡地說著，隨後站起來身子，目光投向遠方一眼。

“其實我不太明白，他手上握著引爆炸彈的遙控裝置，為什麼遲遲不按下引爆鍵呢？”程度皺了皺眉。

“大概兩人需要達成一致吧。”Vicky說，而後，Vicky話鋒一轉，提到了程度他們在松鎮遭遇的情況。“喂，阿度，你有沒有想過，你們在松鎮寫字樓巡查的那一天，兇手是怎麼逃脫抓捕的？”

“……一開始我們一直以為兇手只有一個人，所以就進入了一個陷阱裡……”程度說，頓了頓，他又補充了一句，“但其實兇手是兩個人，那就說得通了。”

對於“雙”的這個定義，程度一直想當面問一問Vicky，她是怎麼推斷得出來的……不，確切地說，程度想問的是許伊伊。

可眼下……

“我知道，你肯定有所疑問，但眼下不是討論這些事情的時候，你我都明白，如果趙忠良這次跑掉了，對警局來說，將意味著什麼。”Vicky一眼就看出來程度心裡的想法，肅色道。

被看穿了心思的程度微微怔了怔，曾幾何時，站在她面前的時候，也像站去了孟軒面前似的，被解剖得透透徹徹。

三點過後的太陽，依舊刺眼。他們所站的方向，正好迎著這股溫熱的太陽光，而這個時候，程度不小心就側過臉來看向Vicky……他總是忍不住多看她一眼，特別是站在陽光下，她那肌膚和髮色，都在散發出來不一般光色，看起來比平常時候的暖一些。

可這一次他看過去的時候，有那麼一瞬，程度甚至感到自己產生了幻覺，彷彿能夠看到她眼底藏有一抹邪魅的紅光，如魔刀，出鞘必見血。

這觸目驚心的眼神，令程度冷不防再次怔了一下，背脊也不禁跟著涼了一陣，晃忽之間，他迅速抽回視線。

有一點點……可怕？

心裡橫生這個想法的下一秒，他不覺自嘲了一番，可怕這個詞，怎麼能和一個二十出頭的姑娘家沾上關係？

大概是錯覺罷。

興許認為四周圍突然安靜下來的氣氛過於唐突，也擔心自己的想法被對方如數捕捉，程度清了清嗓子，把話題引了回來。

“剛才被趙忠良暗算的那個瞬間，我其實想通了一件事情，那天我們在松鎮寫字樓的時候，連環殺手K首先出現在了第十二層，一開始他的意圖或許就如當時你所推斷的那樣，是衝著我來的，不巧的是行動敗漏，被歐陽浩森追捕的過程中，K進入了第九層的空置房間，一陣煙霧彈燃起，連環殺手K就沒了人影。”程度說著。

“然後，我透過監控，發現他出現在七樓，然後又消失在廁所那監控盲區。”Vicky接上他的話說道。

“而後來歐陽浩森立即帶人包圍廁所，並且逐一搜尋，連女廁也沒放過……但是最終還是沒能找到人。為什麼呢？今天我從這裡，”程度指了指窗臺，然後繼續說，“探出去的時候，看到趙忠良蹲在了外面的牆沿邊上，企圖躲過我們，就想起來，松鎮那棟寫字樓的廁所和其他寫字樓的廁所有點不太一樣，廁所的走道邊上安置著一扇大窗，窗外邊的情況，和這裡有異曲同工之處，都存在著半米寬的牆沿。”程度說。

“想來當時是差不多的操作，而採用你的說法，兇手存在兩個人這一情況，思路就更通暢了：我們假設兩個兇手分別是K和Z，另外假設最先出現在眾人眼裡的是K，他出現在12樓，打傷了徐昭明以後，逃至8樓的空置房間內，利用煙霧彈迷惑歐陽他們，但實際上他只是進入了暗格，然後透過暗格的通道，前往八樓。”

“而Z呢，我的猜測是他可能一早就透過廁所的窗進入男廁，打暈一名白領後，把現場佈置成為我們所看到的那樣，然後再從廁所裡的窗戶爬到其他空置的辦公室，從裡邊出來後，製造八樓下來後，逃跑進入廁所的假象。”

“其實他這一次壓根沒再進入男廁，而去了一旁的女廁，喬裝成為女人後，借亂離開……而我猜，他原來的西裝，極可能利用繩索等工具遞出了窗外，讓之前「消失」了的K從其他樓層抽回。”

程度將自己的推測與Vicky說了一番，Vicky全程很認真地聽著，待程度說完了話，她琢磨了一下，然後聯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上。

“你那天在巷子裡遇見的那個傢伙，身上穿的衣服是如何的？”Vicky問程度。

“和之前在寫字樓裡看到的一個模樣。”

“是趙忠良，對吧？”Vicky又問。

程度認真回想了一番。

“其實那個時候的趙忠良，似乎和今天的有所差別，不過從神態上和肢體動作上來判斷，那人是趙忠良的可能性稍大一點……還有，我需要補充一下，那個我在12樓遇到的兇手，和後來襲擊我的那個傢伙，不太一樣。”程度說。

“一個是善於偽裝的、沉穩冷靜的，甚至不失紳士氣質的傢伙；一個是難以掩飾自身魯莽的、兇狠流於眉目的，看起來並不那麼有紳士風度的傢伙……我這樣區分，對麼？”Vicky接過他的話，問道。

“沒錯……確實是這樣。但如果不仔細留意，並且沒有在相近的時間裡先後遇到，其實是比較難分辨的。”程度點點頭說著。

“他們在五年前於星河國際金融中心大樓製造的疑點，也是可以這般解釋的。”

他們五年前就已經完美演繹過了一次“逃脫魔法”：事先進入大樓探看情況，尋找那些在窗子的外部有能容納人的外沿的空置房間，事先準備好所需的工具，放置在不易讓人察覺的角落，接著透過兩人默契合作，保證負責抓捕的警察進入房間時，不去注意到窗外，而如果警察久不散去，另外的一個傢伙就幫忙轉移視線，引著警察進入他們設的另一個迷局之中，等大家暈頭轉向的時候，他們便各自離開。

“所以，你說，這一次，他們將打算如何上演這個逃脫魔法呢？”Vicky沉吟片刻，回過臉來看向程度，而他從她那自信的表情上了解到，她心裡其實已經有了答案。

“你是說……”程度腦海中也有了一個思路，但他沒有急著道出，而是想讓Vicky去說。

“這裡的爆炸，把趙忠良給「炸」了過來，這很可能就意味著另一個人並不在這裡。”Vicky說，停頓了一下，她繼續說道，“現在這座摩天大樓基本上清空了閒雜人群，如果貿然下去，對他來說，太危險了……你猜他會跑去哪裡？”

“直升飛機也都派了過來，樓頂應該……”程度猜想著，但話才出口，他就又想到了一個關鍵問題，於是驚呼“但是他手上有籌碼！”

“兩座摩天大樓，現在就算能夠完全撤離閒雜群眾，但是大樓裡的警察遂著爆炸集體覆沒的話，也足夠他們獲取成就感的了，再則如此高的大樓瞬間腰折，四周圍不可能沒有傷亡出現……”Vicky分析著。

“所以他會往樓頂去？”程度猜測著。

“嗯哼，你覺得呢？”Vicky提了提眉毛，說完嘴邊上揚了一個弧度。

“用手上的籌碼做交易，換直升飛機逃走？”程度皺著眉推測著，可是他總覺得這個方案對於兇手來說，並不會太過於友好。

但是誰知道呢？

趙忠良可能沒有那個縝密的心思去設計近乎完美的、超乎人預料的逃跑路線，但是……那個自稱為“惡魔”的、真正的連環殺手K絕對可以。

不過，對於此，Vicky有著不一樣的看法。

在松鎮那裡，自那一次程度意外從趙忠良身上獲取回來的單據上來看，連環殺手K在這個時候，就似乎埋下了某個人的死亡伏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