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玖頓了一下，看了眼坐在床上呆呆的少年。
目光下移，落在那隻打著石膏的手臂上。
還沒說話，封佑緩緩轉過頭，眼底似乎劃過一絲驚訝，隨即淡聲開口，“你來了。”
“坐。”
客套的說完，封佑又轉過頭，看著面前的牆壁發呆。
他忍不住想，他這輩子也差不多完了吧？
醫生說粉碎性骨折沒有辦法治癒，以後他就是一個廢人了。
本來還想……
算了，一切都不可能了。
“別這麼灰心，你的手又不是沒辦法治了，擺出一副生無可戀臉做什麼？”慕玖伸手擼了擼少年的一頭紫發，成功把少年的頭髮薅的一團糟。
封佑年紀似乎是比她要小兩歲。
見封佑此刻喪喪的表情，慕玖突然感覺和自家小弟還有幾分相似，下意識伸手去摸。
封佑身子一頓，隨即笑了一聲，只當是慕玖在安慰他。
不過，他還真的被安慰到了。
“謝謝。”
“我說真的，不過你願意出國嗎？”慕玖看出封佑不相信，不過也不急著解釋，淡淡開口。
封佑：“……”
如果能治好手，讓他幹什麼都行，更別提只是出國這樣的小事了。
也不好拂了慕玖的一片好意，點了點頭，“出國我沒什麼意見，不過我爸那邊，我爸應該不知道我的情況吧？”
突然想起來什麼，著急道。
南宮穗來了有一段時間了，但慕玖現在才到，不會是先去看的他爸吧？
慕玖：“……”
對上封佑質疑的小眼神，慕玖莫名有些躲閃。
不對，她好像也沒有做錯什麼？
“慕玖，我說，你不會真把我被人打進醫院的事情告訴我爸了吧？我爸怎麼樣了？是不是很激動？”封佑情緒有點激動起來，一隻完好的手抓住了慕玖的手。
慕玖：“……”
父子不愧是父子，連抓人手都動作都如出一轍。
不過對封佑，慕玖就沒有那麼好的忍耐度了，抽回手，靠在牆上，態度倒是還好，“我告訴他了，不過他沒有很激動，他說以後你要是無家可歸了，還得靠我吃飯，所以你對我態度好點。”
慕玖現在還能想起來第一次見到封佑的時候，那欠扁的樣子。
好像誰都不放在眼裡。
封佑：“……”
不過聽到他爸沒事，封佑倒是冷靜下來了，看了眼旁邊慵懶懶靠在牆上的人。
懟回去，“我有手有腳的，幹嘛要靠你吃飯，我憑我自己不行麼？”
慕玖也不打擊，風輕雲淡的，“行，不過你那公司應該是沒了，你爸說連帶著你這份股權全給了我，可以說，你現在啥也不是，不過你放心，吃住我肯定是會提供給你的。”
封佑一雙眸子都瞪大了，他叔叔一直惦記他繼承人的位置他是知道的，這次是不小心才著了別人的道。
沒想到他低迷了一段時間，天都變了。
想他堂堂封家大少，現在淪落到要靠別人吃飯。
巨大的落差襲來，封佑有點接受無能。
“你若是想要接手公司，我自然不會說什麼，連同你爸的那份我都可以還給你，不過以後的路就得你自己走了。”慕玖倒是無所謂。
她若是拿了這份股份，就是受人之託，忠人之事，不過若是沒收，那自然是隨心意做事了。
封佑要是以後混到沒地方住了，朋友一場，她自然會幫。
不過多的，也沒有了。
“商場如戰場，你可以慢慢考慮，現在擺在你面前的是兩個選擇，第一，我幫你治好手之後，給你股份對應的錢，你拿著錢要做什麼隨你心意，周遊世界還是娶妻生子，都看你個人，第二，我把股份都還給你，但別怪我沒提醒你，你爸的股份和你的股份加起來雖然佔大頭，但封氏企業內部都是你二叔的人，你過去頂多是空頭司令，還要防著你二叔再對你下手，你自己考慮清楚。”
慕玖嗓音淡漠，甚至有些冷漠，但這就是事實。
封佑即便沒有正式的接管過公司，但從小在父親的耳濡目染之下，對於商業競爭自然也該是清楚的。
封佑眸子一暗，剛剛湧起來的一腔熱情瞬間消散殆盡。
別說他什麼都不懂，就算他懂，他有什麼實力去和二叔他們爭？那樣的日子真的是他想要的嗎？
他不知道慕玖是怎麼把可以和封氏企業相媲美的九夜集團發展到現在的，但他聽他爸說過，沒有什麼事情是容易達到的。
有所付出才有所得到。
想來慕玖也是付出超出常人的努力才有了今天的成就。
良久，封佑嘆了口氣，抬眸看向少年，目光難得的認真，“有朝一日，你把封氏企業合併到九夜的時候，能讓我親眼見證嗎？”
也許這樣，他才會覺得，他爸的行為是對的。
慕玖愣了一下，沒有想到會聽到封佑這麼說，笑了一聲，“當然沒問題，應該不用很長時間，等你手治好了，就是那個時候。”
封佑也是笑，“好，那我等著。”
……
車上。
南宮穗聽了半天，此刻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如果這樣的事情落到她頭上，她應該會很高興才是，怎麼會想著還給別人。
轉過頭看少年依舊是那副淡淡的樣子，忍不住開口，“慕少，您剛剛說的是認真的嗎？”
“嗯？你說哪個？”聽到聲音，慕玖回過頭，開口。
“就是你說的，把股份都還給封少。”南宮穗目不轉睛的盯著少年的眼睛。
卻見少年眸色壓根沒變，嗓音更是淡然，“自然是真的，我有什麼必要騙他？”
“哦。”南宮穗神色不明的應了一聲。
她查到一些關於五年前的事情，好像和司家某位有點關係，而現在九夜和皇辰的關係表面上看著沒有什麼，但圈內人都說，九夜和皇辰勢同水火，到最後，必然是一生一死的結局。
慕玖看了眼女人，知道南宮穗在想什麼，也懶得解釋。
“送你到哪？”過了一會，慕玖淡聲開口。
南宮穗住哪她也沒問過，倒是忘了問。
“嗯，就送我到xx路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