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命運的決定權並不掌握在他的手上。
這是他第一次,清清楚楚地感覺到,命運被人掌握在手中的那種無力的感覺。
他只能等判決,而在判決來臨之前,他什麼都做不到。
無力,恐慌。
彷彿,一瞬間就失去所有。
小芳平時那麼乖巧,又那麼地愛他,在床上不論是多麼過分的事情都願意為他做了,這一次……也許……可能……也會為他圓謊的。(朔月:“呸,又改名了!”)
可是,老師那麼可怕,搞不好小芳真的會吐露真相,會把他(這個共犯)舉報出來,如果是那樣的話……如果是那樣子的話……那他的前途可就要毀了!
爸媽,親戚,未來……
全都毀了!
他不知道怎麼度過晚自習的最後兩節課。
那兩節課裡沒有見到小芳回來,他也沒有心思去做練習,等放學之後,他猶如行屍走肉一般地隨著全班人一起走出教室,這時候他聽見……
“你們有沒有注意到李華彬的臉色?他和小芳是同桌吔,小芳夾著那樣的東西上課,難道他會不知道?而且小芳東西掉出來的時候,我們所有人都在看小芳,只有他不敢看小芳,你們說,他是不是跟小芳有一腿呀?”
他聽到別人小聲地討論著這件事,所有人對剛剛發生的事情感到十分好奇,商議著所有可能性,誰以前和小芳走得最近就會被變成懷疑物件,而作為小芳同桌的他自然也就變成了最大的懷疑物件。
他隱忍著,攥緊拳頭不爆發,絕對不能讓所有人知道他和小芳的關係,不然他的前途可就毀了!
可就怕小芳會說出去……
那一天晚上,他怎麼都睡不好。
第二天,他昏昏沉沉地去上課,發現小芳已經坐在座位上了。
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他想去問她怎麼樣了,但是卻不敢開口向她說一句話,害怕會落實到昨晚上聽到的風言流語中,讓所有人都知道他和小芳的關係。於是就沉默地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低著頭,不敢瞧小芳一眼。
上課的時候,一張字條傳了過來:我什麼都沒說。
他詫異地看了小芳一眼,入眼的是小芳溫柔的微笑,那個時候,他覺得小芳是在這個世界上最美麗的女子了。
他給小芳寫了一張字條,回給了小芳:這段時間,我們暫時不要接觸了。
他傳遞回去的時候,覺得自己很殘忍,那句話彷彿就是要把柔弱的小芳、他最喜歡的女孩子推出去,一個人去面對所有的罪責一般。可是、可是他揹負著那麼多人的期望,他是學霸,又怎麼可以被毀在這裡呢?
可是小芳……
他內心痛苦煎熬,不經意看了小芳一眼。
他看到小芳溫柔的笑,這世上最美的臉,誘人的櫻桃小嘴一張開,就將揉成一小團的紙條塞進嘴裡面,嚼碎了和水吞下。
他們倆的秘密、他們倆的約定,就這樣被毀屍滅跡了。
他內心受到了無比的震撼,那時候,他腦海裡只有一個念頭——
等這件事過去,一切恢復平靜,他出人頭地後,一定,娶她。
之後,小芳正常來上課,別人也都指著小芳在指指點點,他的耳朵不知為何,在這段時間裡面變得格外的敏銳,許多奇奇怪怪的話都傳進了他耳裡面,格外刺耳。
不久,學校通報廣播、張貼告示,向全校人宣佈了小芳的處分,內容是有傷風化、遏令退學。
他不敢看那貼在教學樓樓梯口小黑板報上的告示,低著頭,穿越人群,如常地回到教室裡去自習。
(朔月:“泥煤的,你是不是受到處分的影響,所以查都不查就把我給處分退學了?你去shi,你去shi!”)
那天晚自習時,一張字條傳了過來:“放學後,開水房見。”
他漠視。
“最後一次了。”
他看到她哀求的面容,是那麼的楚楚可憐,他想起樓梯口的處分告示,心想這也許就是小芳在學校的最後一天了,過了今天,以後可能都不能再見面了,於是他就點頭答應了下來……
“好、好冷……”李校長哆嗦著,面容蒼白,嘴唇泛紫,抱著手臂,哆嗦地問著眼前的小女孩:“你有沒有覺得好像變得冷了起來?”
“沒有!”朔月斬釘截鐵地說。
李校長暴怒:“廢話,你穿那麼多,肯定不會冷了!你告訴我你那包包究竟是什麼包包?竟然能拿出那麼多東西來?你們都吃多少包小辣魚了,包裡面好像還有?衣服那麼厚,你包包那麼扁,究竟是怎麼拿出來的?”
“閉嘴,繼續說,故事還沒講完呢。”朔月穿著冬季的貂絨長袍大衣,懷裡揣著一隻黑貓,養貓的人都知道,貓喜歡靠近溫暖的東西,而且自身體溫也是很高的,抱在懷裡,就跟抱一個不燙手而且也不會冷卻的暖爐一樣。一人一貓都蜷縮在貂絨長袍大衣裡面,就跟裹了一床厚厚的被子一般,會冷才怪咧!
可憐的李校長,在越來越低的溫度下,說話變得吃力起來。
朔月扔了一包小辣條給他:“吃點小辣條,暖一下身體,繼續說。你要是在冷死之前都沒有說完這個故事,可就不要怪我救不了你咯!”
李校長想破口大罵,但是看了看手裡的小辣條,他鬱悶了:“不是小辣魚麼?”
朔月嘿嘿陰笑:“魚這麼珍貴,是要給我師父吃的,怎麼可能浪費在你這種人渣身上?像你這樣的人渣,一包小辣條就能打發了。”
李校長無語,撕開封裝,吃了條小辣條,勉強在越來越低的溫度中取到一點暖意,就繼續說了下去:“我永遠都不會忘記開水房的那個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