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紙上落下黑色的字，桌子旁的手絹上，被鮮血染得通紅。

她黯淡的目光落在庭院裡，看著清白的月光緩緩徐徐落在房間裡。

深夜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傅泠夜身子頎長，站在門前，懷裡抱著一隻白狐，緩緩走到蘇凝床前。

蘇凝見人來了，立馬打起精神。

"泠夜，你來了。"

房間燭火被點亮了，傅泠夜坐在床沿上，將狐狸抱在她懷裡。

"今夜，我歇在你這裡。"

蘇凝撇了撇嘴，伸手就推他。

"我們只是在紫霄殿成了婚，爹爹他們還不知道，到時候誤會了。"

傅泠夜眉眼微勾，伸手攬住她的腰，抱在懷裡。

"那，我也是你夫君。"

"啟西那邊來信了，就這幾日接你去啟西。"

蘇凝垂下眸子，睫毛微長，不敢與他對視。

"泠夜，我……我不想做太子妃。"

"世間女子頗多，我不過塵埃裡的一粒沙子而已。"

"啟西太子妃身份尊貴，我……"

傅泠夜深邃的眸子看著她，伸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那隻結實的手臂都在顫抖。

"蘇凝，哪怕只是在紫霄殿拜堂成親，你也都是我妻子。"

"你也是紫霄殿的殿主夫人。"

"若是你不喜歡這啟西太子妃的身份，我這啟西太子，不坐也罷。"

"這怎麼能成？"

蘇凝有些急，一抬眸就對上他帶著一絲冰冷的目光。

她知道，他生氣了。

她沉默片刻，靜靜的看著他。

鼓起勇氣，終於說出幾個字來。

"泠夜，要不我們和離吧。"

傅泠夜面色驟然一沉，他不可思議的看著她。"你說什麼？"

"我們……和離吧。"

"和離？"

他簡直不敢相信，這句話是從蘇凝口中說出來的，更加試探性的想要弄清楚。

"蘇凝，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恩。"

蘇凝面色平靜，絲毫沒有看到此刻男人的臉上陰雲密佈。

她哽咽道："泠夜，我好怕，我好怕呀。"

傅泠捧著她的臉，聲音顫抖。

"阿凝，別這樣，求你了。"

"你到底是怎麼了？"

"你若是覺得啟西太遠了，那我不去啟西了，陪你在京都。"

蘇凝明明感覺到了他的怒意，卻還是低頭說出討好她的話。

她有些心疼，伸出玉臂，將他抱在懷裡。

她捨不得，更不想看他難受。

"你很好，是我不好。"

她垂下眸子，將臉貼在他胸膛，不敢抬眸看他。

溫熱的眼淚落了下來，她緊緊咬著牙，在他懷裡顫抖。

許久以後，她才道："泠夜，你別這樣。"

"我錯了，你是啟西太子，怎能這般。"

怎麼能這般，為了她委曲求全。

"我不會再提和離了。"

"我再也不提了，你別這樣。"

她想哄他，她對不起他，她欠他實在太多了。

"那你願意與我去啟西？"

"願……意。"蘇凝緩緩吐出這兩個字來時，傅泠夜已經發現她聲音不正常。

他伸手勾起她下巴，看著她眼尾落下的淚，心疼的幫她抹掉。

"怎麼又哭了？"

"阿凝，你別哭，信我。"

"去啟西我不會讓你委屈，我會護你一世周全。"

"若是，你不願意去啟西，我在大周也可以陪你一輩子。"

"可是，你能不能不要隨便說和離。"

蘇凝點頭，臉從他指間掙脫開，忽而抿唇露出一抹苦澀的笑來。

"好。"

她捨不得看他卑微為自己付出，捨不得看他發瘋。

她這一生，終究是不能求一個圓滿。

"阿凝，你可記得，婚書上寫的什麼。"

蘇凝垂眸，她怎麼會不記得呢？

‘今紅繩已係，情定三生，恭請日月為證，盼蒼山泱水。’

‘大周蘇將之女，蘇凝，甘願嫁與啟西太子霍子淵為妻，吾請願，平安順遂，與君歲歲年年。’

這是她婚書。

"記得。"

"說過的話，總是不算數。"

"阿凝，你說過，不會離開我的。"

傅泠夜手掌輕撫她的面頰，眼裡都是憐惜疼愛。

"你是我妻子，怎能離開我。"

他將人抱在懷裡，看著蘇凝眼角掛的淚珠，俯身下去，不得章法的吻她。

他生怕，自己稍有不慎，她便反悔了。

月色映襯著床上交纏的人影，紫色腳釧輕響，蘇凝咬著唇，貼上他的喉結。

傅泠夜今夜很溫柔，怕弄疼她，卻又捨不得將她放開。

他擁著她，骨節分明的手指落在她玉足上的腳釧上，溫柔極致。

"你的身子，你可知曉？"

"恩，我小時候養在在城郊時，生過大病，祖母曾找人來給我看過，將來要好生安養，才能好孕。"

傅泠夜低笑，吻她的臉頰。

"你如今身子好了很多了，生養自然沒問題。"

"等過幾日，我找個啟西大夫過來，給你調理好身子，若是你不願意要孩子，我也遵從你的意見。"

蘇凝抬眸看他，伸手摸他的臉頰。

"泠夜的孩子，我想要。"

傅泠夜低笑，擁著她不放。

"若是將來，你我生下的第一個孩子，我會好好看著他長大，看著你們在身邊，就夠了。"

蘇凝身子趴在床上，腰肢盈盈一握，肌膚雪白。

傅泠夜低頭，發狠的咬了咬她的耳垂。

"阿凝，別再說和離了。"

"恩。"

蘇凝閉了閉眼，喉嚨裡血腥味濃烈，她怕傅泠夜看出來，硬生生的一口就將喉嚨裡的血吞了下去。

傅泠夜將頭埋在她頸間，親暱的吻著她的臉，寵溺的眼神藏也藏不住。

"泠夜，天亮了，你該回去了。"

蘇凝將自己翻了一面，擁著他的腰肢，伸手落在他俊美的臉上。

那雙深邃的眸子裡，蓄滿了溫柔。

纖長玉白的手指，落在他面頰，蘇凝抿了抿唇。

"讓我多看你一眼。"

"我的夫君，是我前世都不敢奢求的人。"

"我前世，有那麼一刻，對你有過非分之想。"

"可惜了，我們身份有別。"

她嘆氣："今生，真好。"

傅泠夜低笑，雙臂置於她身側，深邃的眸子靜靜看著她。

"前世？你還相信前世？"

"信。"蘇凝眉目淡然。

傅泠夜看著她，嬌妻在懷，怎麼寵都不夠。

他低頭就要朝她索吻時，蘇凝緩緩將頭移開。

她笑道："剛才沒夠嗎？"

傅泠夜低笑，吻她臉頰："於你，情難自控，怎麼都不夠的。"

蘇凝緊抿著唇，怕他聞到血腥味。

"泠夜，天亮了，你先回去，準備婚禮吧"

一聽到婚禮，傅泠夜頓感心情舒暢許多。

他從床上翻身下來，開始穿衣裳，蘇凝躺在床上，靜靜的看著他。

"好，我這就去準備，就這幾日。"

"好。"

人影遠去，蘇凝捨不得移開眼睛。

直到他消失在庭院裡許久後，她才從床上起來。

鮮血順著她喉嚨直接溢位來，吐在地上。

"小姐。"

聽到動靜的扶瑤和丹彤立馬跑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