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硬的氣氛在房間各處瀰漫,左黎的身體逐漸變得顫抖,呼吸越發急促,難耐。
隨著時間的流逝,陸同的耐心在一點點耗盡,他向後仰躺在床上,說:“不願意就算了,我要休息了,請你儘快離開。”
下一秒,他就合上了雙眼。
耳朵微動,聽見有人慢慢走來的聲音,床鋪窸窣作響,是那人跪在他的身側,向他慢慢壓了下來。嘴唇上有東西在逐漸接近,柔軟的,溼潤的,一下下討好地親吻著他。
次日,左黎醒的比陸同要早。他扭頭看了一眼身邊的人,心裡說不上是什麼滋味。
俄而,陸同也睜開了眼,看到左黎的臉,沒有什麼表情。
他翻身坐了起來,穿上衣服,向左黎說:“我會讓人把錢打到你的賬上,這段時間,別再來找我了。”
說完,陸同簡單收拾了一下,離開了房間。
左黎獨自一人躺在床上,心裡五味雜陳。
他真的是把自己當作鴨在嫖,每次完事之後給錢,走人,沒有任何多餘的話,甚至也沒提到過一句兩人當年的事情。
左黎沉了口氣,暗想,這樣也好,就這麼簡單一點,不要去想那些複雜的曾經。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乾脆利落。
有了陸同的錢,左黎的日子再度好了起來。他很快成立了另外一家公司,自己不再做臺前的工作,而是出資僱人做直播,賣美妝,乾的還是老本行。
這一次,左黎吸取了上次的經驗教訓,沒再讓趙博橫插一腳。從頭到尾,公司所有大小事務,全部都由他一手操辦。累是累點,但是不會再出像上次那樣致命的錯誤了。
公司越發景氣,經濟效益日漸可觀,左黎的腰包鼓了起來,竟然也能在俞京市掏首付買房了。
他挑了很久,買了一處距離公司比較近的公寓,雖然單價貴,但勝在地段好,上班近,方便。
春去秋來,短短几個月而已,開發商就爆出了資金鍊斷裂的新聞,直接跑路爛尾了。
左黎給出去的錢全部打了水漂,房子沒有買到,還欠了銀行一大堆貸款。
本來單是欠債也沒什麼,只要公司能繼續賺錢,這就不是太大的問題。
可問題是,同時公司也爆出了雷,打了左黎一個措手不及。
他旗下的一個網紅在直播結束以後辱罵粉絲,結果直播其實並未關閉,直接全程錄播了出去。一時間,網上對他們公司罵聲一片,大批本該賣出去的貨被擠壓,原本已經賣出去的貨也被退了回來。
工作室裡的電話都快要被打爆了,客服每天都在處理源源不斷的投訴單,有的時候那些人說話太難聽,把客服都給吵哭了。左黎又給她們發不下工資,接連有人離開公司。
貨物壓在手裡賣不出去,工人等著他投訴他不開工資,銀行每月大幾萬的貸款……
每天早上一睜開眼,左黎的腦子就是爆炸狀態,要想方設法去溝通賣貨,撈錢開工資,還要應付不斷下跌的信譽。
崩潰,就在一瞬間。
又一次被經銷商拒絕之後,左黎站在馬路上萬念俱灰。他頹然跌坐在馬路牙子上,一頭埋進了自己的膝蓋,沉重地呼吸。
是所有人都這麼難,還是悽慘的命運只眷顧了他一個人?
為什麼他遇到的所有事情都像是在跟他對著幹?
難道他就註定一輩子出不了頭,只能做被別人踩在腳下的螻蟻嗎?
半晌,他掏出手機,找到了陸同的手機號碼,撥了過去。
“喂?”
很奇怪,接電話的不是陸同,而是一個陌生人。
“喂?你好,他這會兒不在,洗澡去了,你一會兒再打吧。”
說完,對方結束通話了手機,冗長的忙音在左黎耳朵裡迴圈。
他愣愣地放下手機,半晌沒有緩過勁來。
手機那頭是一個男生的聲音,聽上去,應該還挺年輕。
所以他不止有自己一隻鴨,所以他所謂的“沒有興致”,只是為了去包別的鴨子,所以他……其實早就已經對他毫無感情了……
說來奇怪,其實自己對他也已經沒有什麼感情了,只是還隱隱覺得他本來就應該屬於自己,一種莫名其妙的佔有慾。
可能是對當年他跟在自己身後死纏爛打的印象太過深刻了吧,猛一下聽說他有別人,還挺難以置信。
左黎噗嗤一下笑出了聲,笑容裡帶著幾分苦澀和自嘲。
他是真沒什麼特別的,對於這個世界,或是對於陸同,都是這樣。
隔天,左黎又一次打給陸同,這次,是他接了電話。
“喂?”
“怎麼,又沒錢了?”
左黎頓了一下,無奈地笑了起來:“讓你把我給看透了,我確實是遇到點兒麻煩,需要你幫忙,你看……”
“我不是你的提款機,左黎。”陸同打斷了左黎的話。
左黎艱難地停頓,把話懸崖勒馬,乾笑兩聲說:“一點機會都不給嗎?哪怕是……看在之前我們兩個交往過的份上?”
左黎不說這話還好,說了這話,就是直接踩上了陸同的雷區。他聽見手機那頭的呼吸越來越粗,越來越重,怒氣在逐漸累積,準備頃刻間爆發出來。
下一秒,他又把這股氣憋了回去,冷漠地說:“看在我們兩個交往過的份上,這次我跟你談單大的。”
左黎的心顫抖起來,問他:“什麼大的?”
“別墅,見面談。”
結束通話通話之後,左黎按照約定來到別墅等待陸同。
那個時候,他是真的以為陸同想要給他投資一筆大錢,因而還特地買了一兜新鮮水果帶去,給他切了果盤。
後來,這些水果連帶整個果盤被陸同掀翻在了地上,一同被掀翻的,還有不知所措的左黎。
滿目怒火的陸同冷冷地盯著他說:“跟你談戀愛是我這輩子做過最傻逼的事兒!你這種人,就只配被我按在地上上!”
緊隨其後的,是暴風驟雨般的性事。
陸同的動作談不上溫柔,近乎粗暴。左黎疼得臉色發白,可一句拒絕的話都不敢說。
因為他知道,只有陸同能救他,只有陸同願意救他。再卑微、再下賤,他都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