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同猛地震住，瞳孔放大開來，感受到嘴唇上突然多出的觸感，彷彿電擊一般，震顫過他的全身。
他緊緊繃住身體，忍著撲通撲通的心跳，艱難地閉上了眼。
左黎把手錯了幾分，捏住陸同的脈搏。
一下，兩下，三下……
他輕笑著抽身，低頭看向陸同，臉上滿是戲謔和玩味:“誰說要摸胸了？我把的是脈。”
陸同聞聲睜眼，對上左黎狡黠的笑臉，一把給他推開，羞憤地坐起身來，飛快繫上襯衣和毛衣的扣子，把拉鍊封上，一路提到脖子。
左黎好整以暇地看著他，悠悠地說:“看看醫生吧。”
陸同翻起眼睛看他，目光中帶著一絲困惑。
左黎笑說:“你心律不齊。”
“滾你的。”
左黎哈哈大笑，翻身起來到箱子後面鼓搗一陣。
陸同側目看他:“你幹嗎？”
左黎找出一套四件套來，衝他揚了揚:“來幫我鋪床，準備睡覺了。”
陸同擰眉看他:“你還真要睡這兒啊？”
“那可不。”左黎催促他說，“趕緊來幫忙，困了。”
陸同無奈站起來，和他一起把床單抽出來鋪在地上，又把被罩拿出來當被子。
左黎興沖沖地脫鞋上“床”，撲倒在床單上，撐著一隻胳膊側躺，回過頭來看向陸同，拍拍自己身邊的空位。
“快來，給我暖暖被窩。”
陸同側過頭去甩他一雙白眼，在床單邊上坐下脫鞋，向後挪了一下屁股，直接平躺在了左黎身邊。
左黎一低頭就能看見他的側臉，在月光的映照下，線條分明。
“這麼看，你長得挺爺們兒啊。”
陸同再次白他一眼:“我本來就是個爺們兒。”
“是嗎？我不信，除非你給我摸摸。”
陸同:“……”
左黎嘿嘿一笑:“跟你開個玩笑，我說了，過分親密的事情不做，畢竟我也不是個同。”
陸同僵了一下，剛被左黎拱起來的火苗瞬間又被一盆涼水澆上，滅得乾乾淨淨。
他翻過身去背對左黎，悶聲說:“睡吧。”
左黎蛄蛹兩下，在他身側躺平，漸漸平靜了呼吸。
而在他的身邊，沉著臉色的陸同一直挺到後半夜才睡著。
剛剛閉上眼睛沒過多久，陸同就聽見了鑰匙開門的聲音。他飛速起身，拍了一把身邊的左黎:“宿管來了。”
左黎震了一下，慢慢清醒，翻身坐了起來，和陸同一起蹲到箱子邊緣，探出頭去暗中觀察。
宿管進來拿了一個保溫水壺，轉身又出去了，門只是被他輕輕帶了一下，沒有落鎖。
陸同和左黎瞅準時機，飛快衝了出去，貓腰跟在宿管身後，一路把他送回到了門口的保衛室裡。
宿管剛一進門，他們就壓低身子，加快腳步，從半牆下面衝了過去，爭先恐後殺到樓梯口，一溜煙兒竄上二樓。
左黎憋著笑了兩聲，悄悄問陸同:“你說待會兒宿管發現雜物間裡有張床單，會不會把鼻子都給氣歪了？”
陸同扯了扯嘴角，因為昨天夜裡左黎說過的話，不太能笑得出來。
左黎把他送到203門口，招呼他說:“收拾了等我一會兒，一塊兒去食堂吃飯。”
陸同應了一聲，悶著頭走進宿舍。
左黎回到204，剛一進門就被向陽給堵住了。
“你昨天晚上去哪兒了？給你打電話不接，發微信不回，浪挺嗨啊。”
左黎衝他笑得一臉盪漾:“羨慕了？”
“拉倒吧。”向陽仔細想想，漸漸咂出味兒來，“你昨天晚上不是跟陸同一起出去的嗎？怎麼又浪到別人那兒去了？”
左黎沒有正面回他，含糊不清地答了一句:“種種原因吧，解釋不清。”
“你就玩他丫的神秘吧，早晚把自己栽進去。”向陽懟他一句，轉頭拎上刷牙茶杯去了陽臺。
左黎不以為意，匆匆收拾了一番，去隔壁找陸同。
去往食堂的路上，左黎興致勃勃:“你猜我昨天夜裡夢見什麼了？”
陸同順著他的話問:“什麼？”
“我夢見你說喜歡上我了。”
陸同怔了一下，反駁他說:“夢都是反的。”
左黎哈哈一笑，把臉遞到陸同跟前:“那就是說我喜歡上你了。”
陸同明明知道他是在開玩笑，可還是忍不住心跳過速。
他冷著臉說:“你不是喜歡女的。”
左黎粲然笑著，開心地附和陸同的話:“對啊。”
陸同的心有一瞬間刺痛，雖然很輕，但還是痛。他撇開視線，下頜線不自覺繃緊。
左黎瞄著他越發清晰的側臉，笑著聳了聳肩說:“但也說不好以後會不會喜歡男的。”
陸同呼吸一滯，緩緩回過頭來看他。
左黎盯著他的眼睛，神情裡面竟然帶著幾分認真:“因為以前從來沒有接觸過男生，你是第一個，我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對你動心，一切都是未知數。”
“未知數”三個字深深吸引著陸同，像是一個無邊無際的黑洞逐漸把他包裹。
驚覺自己正在隨著左黎的話一點點沉淪，陸同逼迫自己艱難抽身，強行把理智拉回來。
“最好還是別了。”
左黎愣了一下，反問他:“為什麼？”
因為經歷過，所以知道那是怎樣的艱難跋涉。
陸同搖了搖頭:“你不是我喜歡的型別。”
後半句話魯通沒有說出口:就算你喜歡我，我也不可能會喜歡你。
左黎沉下目光，情緒有一瞬間的切換，但是很快又重拾朝陽似火的熱情，笑說:“那我變乖一點。”
陸同還是搖頭:“這不是重點。”
左黎追問:“那什麼是重點？”
陸同頓了頓說:“我喜歡乾淨的。”
左黎腳步一停，臉上的笑意瞬間僵住，他冷眼看著陸同，目光裡是不加掩飾的怒火。
“你嫌我髒？”
憋了一晚上的火隨著左黎的爆發終於是撐不住了，陸同也停下腳步，抬眼看他:“你不髒嗎？”
左黎被他懟得啞口無言。
他媽的……
他冷笑出聲，用難以置信的目光看著陸同，語氣裡滿是尖酸刻薄:“昨天被我親的時候，怎麼沒見你嫌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