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同啞口無言，他沉了口氣，把怒火暫時壓回心底，嘴硬說:“你想多了，我只是覺得這裡是學習的地方，不應該討論這些。”
左黎順著他的話說:“那你跟我出去，找個適合討論這些的地方說話。”
陸同不理他。
左黎把腳伸向陸同，用膝蓋碰了碰他:“嗯？”
陸同還是不理他。
左黎不滿地頂舌，不理我？行，待會兒可別後悔。
他不動聲色地把膝蓋提起來，用腳尖去觸碰陸同的小腿，不出所料看到他的身體震了一下。
壞笑著，繼續挪動腳尖，一路沿著陸同小腿向上，去往他的膝蓋，然後……
“咳！”
陸同抬頭瞪了他一眼，眼神裡滿是警告。
左黎衝他邪氣一笑，半威脅半勾引的語調：“你走不走？”
陸同側目看了一眼邊上兩個“埋頭苦學”的背景板，忽然一下起身，從王淵背後撤了出來。
左黎得意一笑，抄起桌上的手機，單手插在口袋，跟上陸同的腳步，和他一起出了自習室。
兩人走到一樓大廳側門邊上的安全通道，這裡沒有開燈，光線昏暗。上了鎖的側門形同虛設，一般沒人往這邊來，環境十分僻靜。
陸同停在昏暗的長廊，扭頭看向左黎，憋了整整一個下午的氣，在此時衝上他的喉嚨。
“為什麼騙我？”
左黎愣了一下，於黑暗中擰了擰困惑不解的眉毛：“我什麼時候騙你了？”
“信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陳達告訴我說裡面是照片和明信片。”
左黎冷下臉來，在陸同看不見的地方暗暗捏緊了指尖。
“他這麼跟你說的？”
“嗯。”
左黎晃了兩下，突然輕笑出聲，走了幾步來到長廊邊上，屁股向後靠在牆上，聳了聳肩說：“好吧，我承認，我是騙了你，但我沒壞心。那個叫紀競思的我認識，長得是挺養眼，但私下裡玩兒得很花，劈腿約炮都是常態。我是怕你被他給騙了，所以才替你把信截了。”
陸同不瞭解紀競思是個什麼樣的人，就算左黎說的是真的，但他怎麼解釋後來的事情？
“張書雪的告白信是你寫的？”
左黎點了點頭，衝他笑得一臉淡然：“這事兒說來也很簡單，你問我的時候，信我已經扔了。我怕你多心，只能給你再編一封。反正你也不喜歡女的，看過以後扔了就是。”
陸同很難認同左黎的邏輯。
這件事情的確非常簡單，簡單到他只用跟自己說一聲就行了，何必費這麼大功夫隱瞞真相？
左黎迎上陸同的目光，黑暗中他的眼睛泛著質疑的光。
“你不信我？”
陸同沒有回答。
這段時間相處下來，左黎知道，這等同於預設。
左黎頓了片刻，忽然直起腰來，向前走了兩步，來到陸同面前，和他近距離四目相對。
“陸同，別把自己想得太特別了，我不過就是站在朋友的角度替你多考慮了一點。如果你覺得我做得不對，你可以直說，但你沒必要懷疑我的人品。我左黎雖然不怎麼樣，但還不至於賤到非要跟一個懷疑我的人做朋友。你就當這幾天是我傻逼，我走就是了。”
左黎把話說完，憤怒已經完全寫在臉上，他甩手轉身就走，一點停留的意思都沒有。
陸同伸手拉了他一把，甚至沒能把他拽回來，又跟著他的力道往前努了幾寸，這才把他勒停在原地。
“左黎，我不是那個意思……”
左黎維持著背對陸同的姿勢，深深吸了一口長氣，轉過身來重新面對他，眼神裡全是掏心掏肺的真誠：“你平心而論，我對你怎麼樣？”
陸同沉默著，眼裡掠過一絲愧疚。
“我有什麼理由要因為一個外人去騙你？啊？陸同，你告訴我，什麼理由？”左黎甩開他的手，一副被他氣笑了的樣子，“但你就因為一個外人跟我生氣，跟我鬧彆扭，不理我，還他媽帶著王淵來圖書館！”
“左黎……”陸同不忍地叫了一聲。
左黎收回笑意，正經看他，因為心裡有氣，胸口劇烈上下起伏，說話的時候，嘴唇都在跟著顫抖。
“你是真狠。”
陸同的心被重重擊了一錘，他抿了抿唇說：“對不起。”
左黎憋著喘了口氣，一把推在陸同肩上，給他推出半米開外。
“你他媽氣死我算了。”
陸同穩了穩下盤，重新走回到左黎跟前，凝視他的雙眼：“我錯了，我不該懷疑你，對不起。”
左黎咬著自己的下唇：“一句對不起就完了？”
陸同沉默半晌，只憋出一句：“請你吃小酥肉。”
左黎這回是真的被他氣笑了，掐著腰轉出三百六十度，回來指著他的鼻尖說不出話。
“我缺你那頓小酥肉嗎？”
陸同：“……”
左黎提上半步，把他和陸同之間的距離拉到幾乎沒有，歪頭，貼向他的耳朵，命令似的口吻：“跟我交往。”
陸同呼吸一滯，下意識想躲。左黎沒給他這個機會，一把按住他的後腦，讓自己的嘴唇貼得更近：“要麼跟我交往，要麼我走，你自己選。”
陸同把他推開，耳朵紅到漲血。左黎的聲音不斷在他腦海裡面迴旋，堵死了除此之外的所有思路。
他的腦袋一團亂麻，根本梳理不清任何頭緒，只有一個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是屬於左黎特有的嗓音。
“跟我交往。”
陸同的心怦怦作響，良久，他抬頭看向左黎的眼睛，近乎崩潰地應了一聲：“好吧。”
左黎不動聲色地抽動嘴角，只是一瞬間的動作，轉瞬即逝。下一秒，他還是那副氣鼓鼓的模樣，像是有生不完的氣。
“好吧是什麼？說清楚點，我聽不懂。”
陸同扶了扶額，咬牙逼自己張口：“我同意跟你交往。”
左黎這回不再掩飾他大幅上升的嘴角，笑得要多高興有多高興，湊上去衝陸同臉對臉說：“那從今天起，我就是你男朋友了。”
陸同聽到這三個字，心臟跳到快要炸開。他上手推了左黎一把，重新把距離拉開。
“說話就說話，別湊這麼近。”
“為什麼？”左黎偏要湊到他面前，隨著陸同躲閃的方向左搖右晃，非要跟他面對面，臉對臉，鼻尖貼鼻尖，“我都是你男朋友了，湊近點怎麼了？犯法嗎？”
陸同很快被他逼到牆角，無處可躲，低吼一聲：“你夠了。”
左黎對他的話充耳不聞，又提了一步，直接把他逼到牆根。
“你……”
“啪——”
打斷陸同話的，是左黎單手抵在他身側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