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涼的夜風拂過左黎額前的碎髮，他的眼睛泛著戲謔的光芒，讓陸同分不清他是在說真的，還是在開玩笑。
陸同寧願他是在開玩笑，一肩膀搡在左黎胸口:“走你的吧。”
左黎被他推到一邊，笑著轉了個身，追上陸同的腳步，和他一起往圖書館走去。
兩人還是坐在昨天的位置，繼續沒有講完的習題集。
今天陸同明顯加快了講解速度，但左黎還是能夠跟上他的節奏。
陸同很確定，左黎是有潛力的。
為了鞏固學習成果，陸同給他留了作業。
“這頁，這頁，還有這頁，和我圈起來的這幾道，回去以後找個本子自己解。不能看答案，對錯不要管，要解題的詳細過程，一天時間做完，明天我晚上我要檢查。”
“不是吧……”左黎叫苦連天，一下子趴在書桌上，側臉對陸同撒嬌賴賬，“今天白天抄太多字，手累得抬不起來了。”
陸同把目光投向左黎的手機:“那把手機給我吧，反正也玩不了了。”
左黎:“……”
眼看陸同伸手去拿自己的手機，左黎瞬間出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陸同愣了一下，想要抽手，左黎卻暗中使勁，把他的腕骨整個卡住，進而用自己另外一隻手揉捏他的指尖。
“其實也沒有那麼累，像這樣給我揉揉就好了。”
左黎靈巧的手指劃過陸同的手，從大拇指到小拇指，仔仔細細揉捏過他每一根骨節，最終抽回手的時候，似有若無地撩過他的掌心，帶出一陣輕癢。
陸同掙開他，抽回自己的手。
左黎瞄著他發紅的耳朵，輕笑著問:“舒服嗎？”
陸同的耳朵逐漸變色，悶了一聲:“嗯。”
左黎笑著把手遞給他:“換你給我揉。”
陸同看了一眼他伸出來的右手，猶豫著要不要上手，左黎衝他抖了抖手腕，催促說:“快點，真的痠疼。”
陸同無奈上手，握住左黎的手指。左黎很瘦，手上沒什麼肉，但他面板細膩光滑，可以清楚摸到骨頭的形狀。
陸同學著他的樣子，慢慢從大拇指向小拇指延伸。他的動作很慢，也很輕，像是在對待一件珍貴的易碎品。
因為動作太輕，左黎沒有什麼舒適的感覺，只是覺得發癢。
他咯咯地笑著：“你用點勁兒，弄得我癢。”
陸同的耳朵更紅了。
他加了幾分力道，動作幅度也逐漸變大，不僅在第二指節的前半部分徘徊，也敢試著去捏帶戒指的那段。
左黎的中指根部帶著一個鈦鋼指環，紋路花裡胡哨。
陸同摸到這枚戒指，覺得扎眼。
“你在戀愛嗎？”
左黎用另外一隻手託著腮幫子，慢悠悠地挪動視線，把目光的聚焦點拉到陸同臉上。
“嗯哼。”
陸同手上的動作驟然停了，不動聲色地換到下一根手指，繼續揉捏。
左黎笑說：“剛才不是說了嘛，讓你跟我交往來著。”
陸同這回徹底停了，抬頭對上左黎的眼睛，一把鬆開了手，語氣降了幾攝氏度：“你在說什麼？”
左黎挪動屁股，傾身向前，把自己和陸同之間的距離拉近。
“認真的，跟我交往試試看吧，反正對你來說也沒什麼損失，我也能深度體會一下我弟的心情，一舉兩得。”
陸同認真看著左黎金棕色的瞳孔，深不見底。
“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嗎？”
左黎驚訝地睜大雙眼：“怎麼會，我很認真的。對待這種事情，我從來不開玩笑。”
陸同的心開始不受控制地提速，所有血液全都一股腦兒湧到他的天靈蓋上，再嘩啦一聲沿著脊背沖刷而下。
從他的瞳孔裡面倒映出左黎那張玩味的臉，他繼續說：“我可以跟你約法三章，不做過分親密的舉動，不干涉你的私人生活，如果交往期間你喜歡上了其他人，也可以隨時隨地單方面宣佈分手，我絕對不會糾纏。”
陸同的腦子嗡嗡地叫，吵得他無法正常思考。
左黎又在這個時候向他湊了過來，無限貼近他的身體：“考慮一下吧，我保證你不會後悔。”
左黎的臉湊得太近了，陸同甚至可以看清他臉上柔軟的絨毛，帶著朦朧的光芒，晃得他頭腦發暈。
他倒吸一口長氣，伸手推開了對方：“你讓我想想……”
左黎佯裝不滿地沉了口氣，但是很快又盪漾開會心的笑：“好吧，為了你，我可以等待，但別讓我等太久，我會睡不著覺的。”
陸同強壓著快要蹦出喉嚨的心臟，飛快收拾桌面上的文具。
左黎看著他忙碌，發現他把尺子夾進了書裡，把書籤丟進了筆袋，笑了一聲說：“你裝反了。”
陸同愣了一下，仔細一看，確實反了。
他頂著通紅的耳朵，重新把兩樣東西各歸其位，拿上書包站起身來，二話沒說直接就走。
左黎看著他近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跟在後面抿嘴偷笑。
陸同走得健步如飛，生怕別人不知道他腿長。
左黎跟得有些困難，快跑兩步向他喊道：“你等等我啊，我都跟不上了。”
陸同沒回話，但肉眼可見的放慢了速度，讓左黎跟上。
兩人並肩走在圖書館外的林蔭小道，陸同慢慢把視線扭開，假裝去看風景。
左黎忍不住笑：“你要不要這麼害羞？”
陸同猛地扭頭：“我哪有？”
左黎盯住他的眼睛：“那你敢不敢跟我對視三秒。”
陸同不敢說話，又不由自主地避開了左黎的目光，這回是假裝看地上的石子。
左黎笑他：“就三秒，三秒你都堅持不了嗎？你也太不持久了吧。”
陸同被他懟到憋氣，深吸一口長氣抬頭：“來。”
左黎綻開笑容，挪動腳步和陸同面對面站好：“開始了啊。”
陸同一直維持著閉眼的姿勢，聽到左黎的話，緩緩睜開了眼睛。
目光中是左黎令人挪不動視線的臉，還有他唇角邪氣的笑。
咚咚——
“一。”
咚咚——
“二。”
陸同捏緊了拳。
咚咚——
左黎突然伸出手來，扶住陸同下一秒就要扭開的臉，強迫他與自己對視，嘴唇一開一合，輕輕吐出最後一聲。
“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