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同真不知道他哪兒來的臉，用胳膊肘搡了他一把，不予理會。
左黎很是不滿，從桌子下面伸出手去圈住陸同的胳膊肘，纏他：“快誇我。”
陸同不防，讓左黎突破了他的禁忌圈。被纏胳膊是他最無法抗拒的一種撒嬌形式，左黎的手剛一進來，他的心率就開始飆了。
“你別鬧。”陸同用警告的眼神瞪他。
左黎挪了一下屁股，將身體和陸同貼得更近，順帶也將胳膊纏得更緊。
他無辜地說:“我沒鬧，我好不容易做出一道題來，需要有人誇我才能繼續下去。”
陸同強忍著錯亂的心率，耐著性子問他:“怎麼誇？我不會夸人。”
左黎像看猿人一樣看他，那表情和陸同發現他不會解數列題時一模一樣。
“你就說我最棒，最聰明，全天下就屬我最厲害，誰都比不上我之類的。”
陸同用純粹理性批判的目光審視左黎，臉上寫著一行大字:你認真的嗎？
左黎自己說完之後也覺得有點虧心，尷尬地笑了笑:“那就按你心裡想的說，想到什麼說什麼，只要能讓我開心就行。”
陸同想了想說:“你學東西挺快的。”
左黎眼前一亮:“是吧？我自己也覺得。”
陸同話鋒一轉:“但就是太浮躁，沉不住氣，缺乏耐心，做什麼都沒有長性，容易分心，注意力不集中……”
左黎靜靜看著他，表情從晴轉多雲，從多雲轉陰。看他絲毫沒有停下來的跡象，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可以了，謝謝。”
事實證明，這張嘴只適合親。除了會說話，別的沒毛病。
兩人一直挑燈學到十一點，左黎接連打了幾聲哈欠，撐不住上下打架的眼皮。
陸同看他一眼:“困了？今天就到這兒吧。”
左黎問他:“那明天呢？”
陸同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回他:“我跟你本來就不是一組，明天不帶你了。”
左黎攀住陸同的胳膊，向他發射狗狗眼:“你忍心看我繼續當班裡的倒數第一，年級的倒數第二嗎？”
左黎悟性很高，也很聰明，一個晚上的時間幾乎已經補完了上半學期的數學要點。如果接連補習幾天，成績一定會有很大幅度的提升。
陸同陷入糾結。
左黎卻突然甩開了他的胳膊，臉上掠過一絲不悅:“還是你惦記王淵的咖啡，想跟他一起學習？”
陸同擰眉，一臉困惑，這跟王淵有什麼關係？
“我今天聽見你應了他三聲，他說什麼你都回應，有問必答。你跟我在一起的時候就不是這樣的，我說話你都不理我。”左黎的小表情靈動得很，面部肌肉互相聯動，隨便扯出幾個細節，就像是要委屈死了一樣。他眼皮一翻:“你不會是喜歡他吧？”
陸同一臉震驚:“你胡扯什麼呢，他就是我室友。”
左黎繼續酸溜溜:“但他是那種挺乖的型別，長得也不錯，人還和善，符合你的喜好，誰知道長期相處下來，你會不會動心。”
陸同跟他解釋不清，結論就一句話:“不會。”
“為什麼這麼肯定？”左黎大膽猜測，“你有喜歡的人了？”
陸同的心不受控制地抽動了一下，他搖頭:“沒有。”
左黎鬆了口氣:“那就好。”
陸同看見他的反應，忍不住多心，他在左黎看不見的地方彈了一下手指，試著問他:“好在哪裡？”
左黎衝他笑笑:“你是我的金主，你要是跟別人好了，你的錢指定花給他，那我就沒法跟著你吃小酥肉了。”
陸同把彈出去的手指收回來，也扯了扯自己的嘴角，咧出一個僵硬的假笑。
夜裡回到寢室，匆匆梳洗一番，剛要上床，就聽手機響了起來。左黎看了一眼，是張書雪的來電。
他接起電話，那頭傳來低低的笑聲，是同寢室的女孩子們打趣的背景音。
一個軟糯的聲音響起:“左黎，捲紙我改過了，錯的地方我也給你標註出原因了，方便你理解記憶。這會兒你在寢室嗎？我給你送過去吧。”
左黎看了一眼時間，還有富足，他笑:“好啊，待會兒見。”
“待會兒見。”
掛了電話，向陽問他:“誰啊？又是哪個美女？”
“張書雪。”
“我去！”宿舍其他三人集體坐了起來，頭頂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燒。
向陽說:“這大晚上的，她來找你幹什麼？”
齊東強向他投來羨慕的目光:“不會是要跟你表白吧？”
喬仁激動得從床上直接爬了下來:“誰都別攔我，我要去現場圍觀。”
齊東強一看喬仁下床了，也忍不住翻了下來:“加我一個，加我一個，我也要去。”
就屬向陽沉得住氣，最後一個才爬下來:“表白有啥可看的，他老拒絕人家，沒意思。”
左黎開玩笑說:“這回不一定呢，看她說什麼吧。”
“喲！”向陽一挑眉毛，也來了興致，“看來今天是要搞事情啊，左黎。”
左黎神秘兮兮地勾唇一笑，拿起手機出了寢室。在他身後貓著三個跟屁蟲，也和他一起下了宿舍樓。
下到宿舍樓前，三人不約而同往走廊上竄，蹲下身子躲在玻璃窗下面。左黎則直接出了宿舍樓，在門前的院子裡靜等。
不一會兒，遠處走來一個人。
三人立馬伸長脖子去看，結果發現是同班的陳達，立刻掃興地低下頭來，罵罵咧咧。
陳達一路走進宿舍樓，發現邊上蹲著三個光腿大漢，嚇得一個激靈:“我操，你們仨蹲這兒幹啥呢？嚇我一跳！”
這時，遠處又又來一個人，低低矮矮，可可愛愛，正是左黎在等的人，張書雪。
向陽一巴掌呼在陳達嘴上，把他拖進了旁觀小分隊。
看見張書雪，左黎笑著迎了上去:“這麼晚了還來送捲紙，冷不冷啊？”
張書雪搖了搖頭，把精心批改過的捲紙交到左黎手裡:“有什麼不懂的，你可以來問我，發微信也可以。”
左黎點點頭，看她嘴上說著不冷，鼻頭凍得通紅。為了來見自己，穿的都是最單薄的衣服。
他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張書雪肩上，對她笑笑:“穿上吧，你要是感冒了，就沒人給我做輔導了。”
張書雪的心突突亂跳，眼看左黎扭身要走，她突然伸手抓住了左黎的胳膊:“那個……”
左黎回頭，預料之中的劇情發展，讓他覺得索然無味。
看來今天這個，也得哭著回去。
張書雪緩緩抬起頭來，從懷裡掏出一個藍色的信封遞給左黎:“能不能麻煩你，把這個交給陸同？”
半天，左黎:“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