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同不知道他是在說真的還是在開玩笑，腦子裡一團亂麻。
王淵已經走到前門，正在一步步接近。
他咬了咬牙根，低聲對左黎說:“你別鬧了，王淵快回來了。”
左黎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悠哉悠哉地繼續坐著王淵的位置，甚至還把小臂向前拱了幾分，用手指掠過陸同的手背。
“你還生不生我氣了？”
王淵已經穿過講臺，下了臺階往座位上來。
陸同倒吸一口涼氣，背後的汗都被他急出來了，他捏緊拳頭，悶聲朝左黎說:“我不生氣了，你快點走。”
左黎得意地勾唇一笑，雙手搭在兩個課桌，向後晃了一下，借力站起了身。
這時，王淵剛好走到左黎面前，兩人四目相對。左黎衝他笑笑，繞過他的肩膀，徑直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上午的課結束，迎來午休時間。教室裡的人一鬨而散，全都湧到食堂去打飯。
向陽叫左黎一起，被左黎拒絕了，他搖搖頭，摸著肚子說:“沒什麼胃口，不吃了。”
向陽走後，他好整以暇地側過身來，斜向陸同所在的位置。
“嘿，怎麼不去吃飯？”
陸同正在寫著什麼，聽到左黎的話，抬頭看他一眼:“你不也沒去嗎。”
左黎笑開了花:“所以你是在等我？”
陸同對他這種三句話不離調戲自己的態度很是惱火，他再次低下頭去奮筆疾書，沒有回應左黎的打趣。
半晌，左黎的肚子開始咕嚕嚕地抗議，他向陸同叫了一聲:“我餓了。”
陸同停下筆，站起身來等他。
左黎湊過去笑說:“想吃肉，但是沒錢，你請客？”
陸同一副認栽的表情，拿上手機說:“走吧。”
食堂二樓有專門的特色小炒和鍋仔，左黎和陸同點了三個菜，一份鍋仔，搭配兩碗不限量隨便吃的米飯。
小火咕嘟，熱氣騰騰，滿滿一鍋酥肉，香味四溢。
大快朵頤之後，左黎飄著感恩的眼神看向陸同:“謝謝金主賞飯，小酥肉太好吃了。以後我長記性了，除了你，我跟誰都不熟。”
陸同放下筷子:“你別跟我套近乎，我跟你也不熟。”
左黎笑笑，眉眼彎彎:“那我不管，現在全校所有人都想跟你做朋友，但我跟你套得最近，你就是我的金主。我以後沒飯吃了就來找你，你還請我吃小酥肉就行。”
陸同說:“所以你纏著我就是為了這個？”
左黎不明白，揚了揚眉:“什麼？”
“有肉吃。”
左黎先是一愣，然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他的確是為了吃肉才接近的陸同，但他想吃的不是這種肉。
“你多重？”左黎向陸同發問。
陸同回答:“一百四。”
“把你裹面炸了都不夠我活一個冬天。”左黎笑說。
陸同反問左黎:“那你是為了什麼？”
左黎不防，被他將了一軍。他照舊說:“為了多接觸一下你們這個群體，瞭解我弟的喜好，好跟他有多一點共同話題。我可是個模範好哥哥，對弟弟是掏心窩子寵，入股不虧，你考慮一下。”
陸同凝視左黎的眼睛，想從他的話裡找出破綻，但他防得滴水不漏，讓陸同無計可施。
他明明在撩，但他不直說，他想幹什麼？
陸同擰眉看他。
左黎看著陸同費解的表情，一切盡在掌控之中。
陸同畢竟是個男的，他可以出櫃，自己不行。玩玩而已，沒必要把自己栽進去。只要不捅破那層窗戶紙，他隨時可以全身而退，毫髮無傷。
陸同搖了搖頭:“趁早死心，我不會叫你哥的。”
左黎做作地嘆了口氣:“唉，你不知道自己喪失了一個多好的被哥哥寵的機會，我能把你寵上天，你信不？”
陸同難得露出一絲表情，帶著幾分嘲諷和揶揄，反嗆左黎:“那不如你直接認我當爸爸，我能給你寵上外太空。”
左黎兩眼放光:“真的假的？”
陸同愣了，他忘了左黎這人不是一般的瘋，認他當爸爸算什麼，撲通一聲當場跪下磕頭都是有可能的。
他想收回剛才的話，但左黎已經聽到心裡去了。他托腮凝視陸同，目光裡滿是興奮:“我叫你一聲爸爸，你給我幾個零花錢？”
陸同答不上來，憋了半天，他的耳朵又開始紅了。
昨天夜裡看的時候不夠明顯，現在是白天，正午的陽光照在上面，整隻耳朵泛著透明的紅，輪廓分明。
左黎試探著張開嘴巴，喊了一個無聲:“爸……”
還沒完全展開嘴型，陸同就霍地一下站了起來，微微皺著眉頭，無聲罵了一句“操”，轉身就走。
這是左黎第一次聽見他罵人，雖然沒有聲音，但已足夠讓他萌發探尋新大陸的興奮。
惡作劇得逞後的他笑得前仰後合，迫不及待站起身來，追上陸同的腳步。
“怎麼，又生氣了？”
陸同沒好氣地說:“你離我遠點兒。”
左黎楚楚可憐:“爸爸不要我了嗎？”
陸同氣到咬牙:“你還說！”
左黎哈哈大笑，這回笑到眼淚都飈出來了。他抹去眼角的淚花，提起一根手指，輕戳陸同胸口:“原來你喜歡這種的。”
陸同悶著頭走路，不理他。
左黎飛快跟上，一步不落:“說正經的，剛才什麼感覺？”
陸同的下頜線微微抽動了兩下，證明他憋氣已經快要瀕臨極限，再逼他，人就要爆發了。
左黎慢走兩步，貼到陸同跟前，輕輕用肘部頂了一下他的胸口，跟他竊竊私語:“正經的，不逗你，替我弟問的，純科研性質，沒半點私心雜念。快跟我說說，你剛才為什麼突然走了？是被我撩到了嗎？還是你硬了？”
陸同猛地一下停在原地，撞上了左黎的身體。
眼看旁邊走來三五個人，正在往食堂裡進。
陸同的心突突狂跳，他低頭怒視左黎玩味的雙眼，憋得滿眼通紅。
因為羞憤，他的聲音變得粗魯且顫抖:“你能不能別在公眾場合說這個？！”
左黎迎上陸同的臉，絲毫不為他的怒火所擾，照常騷他的。
“懂了，以後私下說。”